田桂芝叹道:“兰英也是不容易,还好你赵婶和阿诚都不是恶心肠的人,不然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你看何家那位……唉,要是有机会你也给何家夫郎看看,要是能医好,也算给他一条活路了。”
杜衡知道,何大志那位夫郎也是一年多了没怀上,他没周兰英的好命,挨饿挨打都是家常便饭,杜衡虽然怜悯,但人家没来找,他总不能主动找上去给人看病,就何大志那性子,不定给编排出什么来,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吧。
田桂芝把赵婶提来的豆腐拿水泡了,预备晚上煮菘菜炖豆腐吃。他们住在山上,少与村里人往来,很少会买新鲜的豆腐吃,此时有了这么一块豆腐自然嘴馋。
正好辣椒到了采收的时候,田桂芝让杜若把菜地里的辣椒都摘了,趁这几天太阳好晒成干辣子,切成小段或者磨成辣椒面,等天冷了在菜里放一些,辣辣的吃着才暖和。新鲜辣椒还能做成辣椒酱,平时吃饼子馒头抹一些,酸辣又开胃。
杜若最怕摘辣椒,碰了辣椒手指头都是辣的,有时忘了往脸上一挠或者揉揉眼睛,能刺挠上好一阵,别提多难受了。
先前吃过亏,她这回学乖了,拿了布套套在手上,摘辣椒时就不会碰到手指。舒佑拿了小竹篮和她一块儿摘,他没吃过辣椒的亏,不知其中厉害,杜若让她套布套他觉得碍事就取了下来,摘起来的确方便多了。
“你可小心些,千万别碰脸,尤其是……”
没等杜若说完,一根头发丝飘到眼睛旁,舒佑觉得痒,随手挠了一下,起初还没觉得如何,过了一会辣劲冒了出来,还是在眼皮上,辣气直往眼睛里钻。
越是难受他就越想揉,没一会整只眼睛都火辣辣得疼,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哎呀,都说了不要碰……”杜若忙扶他去坐下,舀了瓢水给他洗眼睛,又拿布沾了水给他敷着。
水碰着那一刻凉凉的能舒服一些,但过一会还是又辣又疼,舒佑眼睛都睁不开,眼泪哗哗得淌。见杜若着急,他还安慰她说没事。
原本辣椒辣眼忍一忍,过了劲儿就好了,杜若怕被田桂芝知道挨数落,叫杜衡来看看。
杜衡见舒佑一只眼皮都肿了,在附近扯了把蒲公英,捣碎了给他敷上:“没事儿,敷了闭上眼睛,一会就好了。”
舒佑看着他靠近的脸,一时都舍不得闭上眼睛了。
杜若不敢让舒佑再干活了,让他歇着,自己把辣椒摘完了,照田桂芝说的把辣椒分成两份,一半晒干做干辣子,一半做辣椒酱。
晒干辣子很方便,把辣椒洗洗沥干水分拿到太阳底下晒就行,做辣椒酱才是技术活,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清洗。清洗时绝不能把辣椒蒂摘了,以免辣椒里面沾水,一旦沾了水做好的腌辣椒就容易坏,没法久放。
今天日头好,洗好的辣椒放在竹匾上,没多久就晒干了水,杜若一一摘掉辣椒蒂,接下来就要剁辣椒了。
辣椒本身就辣,剁碎了辣劲儿更甚,一粒辣椒籽儿落到手背上都能辣半天,杜衡见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去晒辣椒他来剁,杜若如释重负,欢快得跑了。
眼皮上辣劲儿小了一些,舒佑来到杜衡边上看他剁辣椒,腥辣的气味闻着就上头,杜衡还嫌不方便不带布套,舒佑吃过苦头担心他也辣到,就去扯了些蒲公英在边上等着,辣着了就能立马用上。
不过杜衡剁辣椒有经验,并没辣到手,剁完后又切了把小根蒜混在一块,往里面加了些盐巴,再把辣椒放进干净的瓦罐里密封,放个三五天就能吃了。辣椒酱爽口开胃,吃馒头饼子时抹上一些,比菜还好吃,他最是喜欢,做起来也不觉得麻烦。
见舒佑巴巴守着自己,杜衡好笑又有些感动,这黄皮子当真是乖巧懂事,要不是他这会附在陆玉竹体内,他非得抱起来揉几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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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赵诚提着一个油纸包和一壶酒来了,油纸包里是一只烧鸡,摸着还是温热的。
杜衡本以为他心存芥蒂不愿来,还想着这几天帮周兰英调配个不太伤身的药方,见赵诚来松了口气,将人迎进来。田桂芝有心让舒佑回避,拉着他进了里屋。
赵诚也听说了陆玉竹赖上杜衡的事,他在酒楼做活,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什么事都听过,虽好奇但并不打听,进了屋连别处都没瞧过一眼,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对田桂芝笑道:“婶子好,来尝尝我亲手烤的烧鸡。”
田桂芝倒了茶送去,笑道:“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婶子别跟我客气。呦这是阿若吧,长这么大了,再过几年就好说婆家了。”
杜若笑着问声好,两眼盯着烧鸡看,赵诚就扯了只鸡腿递给她:“拿去吃,还热乎着。”
杜若眉开眼笑,拿着鸡腿道谢,跑进里屋去跟舒佑分着吃,但舒佑不敢吃肉,让她自己吃。
“阿衡,这些天酒楼里忙,镇上的贾员外又过六十大寿,忙完了这才得空过来,你可别怪罪我。”赵诚笑呵呵说着,两眼都眯缝了起来。
他今年二十有五,身形稍矮微胖,笑起来就透着憨厚实诚。村里像他这么大的汉子孩子都有四五岁了,他虽然也急,可面上并不显得苦大仇深,也不会拿妻子撒气,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那时杜仲下狱,他还做了吃的给送去,杜衡感念这恩情,对他的事也上心。两人摆上杯碗边吃边聊,杜衡观察他脸色,因在酒楼当厨子,赵城吃的比寻常人要好,不像穷苦人家那样面黄肌瘦,但这胖中带着虚,眼下泛青面垢油光,是典型的气虚阳衰之症。
汉子大多要面子,杜衡不好明说,没有主动提赵婶带着周兰英来找自己的事,倒是赵城自己说了。
“我娘都和我说了,虽说不太舒坦,但这种事儿吧,自己总是心里清楚。”赵诚喝了口酒,看看四周,田桂芝和杜若都没在屋里,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你说,有时候在那事儿上……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我只当是太累了,没想那么多,经你这么一说,或许还真是我的问题。”
杜衡道:“无妨,现在也来得及,你要是信得过我,就细和我说说,我给你开药调理调理。”
就他们两人,都是汉子,赵诚也就顾不上面子,将那些私密事都说了。杜衡到底未经人事,听得有些尴尬,只佯装喝酒吃鸡,好不容易听完给赵诚把了脉又看了看舌苔,大抵知道了病症。
“赵大哥,我不常给人看病,不好说十拿九稳,开个药方你拿回去吃了试试。”杜衡拿了纸笔边写药方边道,“往后要注意少食荤腥油腻,尤其要少喝酒,闲暇时多练练身体,身强体壮方能百病不侵。身子需长久调养,少则一年半载多则数年,不是一时半会就起效的,切记不可半途而废。”
“成,我一定注意。”赵诚端起酒杯的手又放下,自嘲道,“我这人没别的嗜好,就好口吃的,往后可得管住这张嘴。”
杜衡道:“再稍等几日我做些药丸你拿去吃,比煎药方便,不过,服药期间需节制房事。”
“明白明白。”赵诚感激万分,举起酒杯正色道,“阿衡,我敬你一杯,这最后一杯酒无论如何我都得喝,往后咱们就是亲弟兄,有事儿你就说,哥哥我万死不辞!”
杜衡与他碰杯,一饮而尽。他对自己的医术其实并没有太大把握,赵诚愿意来找他就说明了信任,他自然要尽心尽力,不辜负这份信任。
两人闲聊中,赵诚忽然面露凝重,说下月初八,吴道善包了整个酒楼来过他的六十大寿。
杜衡脸色微变,那些黑暗的记忆涌入脑中,入口的酒都苦涩了起来。
吴家,就是当初诬陷杜仲开错药方冤死狱中的吴家。
今天看了哪吒,发现我文里也有正道捉无辜小妖炼丹的设定,不会被说抄袭吧,这篇文我去年就存好的稿,我这么糊应该是我想多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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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