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是谁在哭。
视线中,一个短发女人佝偻着背,披风已经破烂不堪,身上的盔甲映发出森冷的光,染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看上去品质也是十分难得,身上却也有几处破损,似乎伤的很重。
“帮帮我...”
“呜呜...谁能帮帮我...”
这次的梦似乎有些不一样。
奥菲利娅没有回避,她像往常一样走上前。
那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只是她的脸被遮挡了,让她根本无法看清,她的胸口有一道致命伤,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
奥菲利娅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但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她伸手去碰想要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一只手从旁搭上来,紧紧地握着她,阻止了她的动作。
这是一个短发女人,她的一只眼睛紧闭着,头上留下的血让她一只眼睛无法睁开眼睛,但奥菲利娅还是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视线。
“是...是你...!”
“你必须再快一点...”
“黑暗将至,我......”
这空荡荡的地方倏地升起一股无名火,火焰将她们阻隔,连话都无法完整传达,唯有那眼睛,隔着火焰死死地盯着她。
最后连同她抱着的那个女人也一起被吞噬了。
“!!!”奥菲利娅猛的睁开眼睛,那种心悸的感觉还没散去,她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空气中的热浪一股接一股地涌来,让人还未平复的心情不由得烦躁了起来。
夜已入深了,但是却没有琳的身影。
她在做什么?她会离开吗?她会抛下自己吗?
其实对于一切她都是知情的,她知道公爵会来,因为每到这个时候,这里的人就会强迫给她喂一种哑药,她本来已经对此无所谓了,毕竟这比殴打好太多了,但是琳出现了,让她变得想要逃离这里,她也不知道这份感情从何而来,不过她并不排斥这种感觉,这就够了。
信息是她故意泄露的,比方那个标记,比方她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泄露出的贵气...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更快地摆脱这。
“嘎-嘎——”窗外乌鸦惊叫,为这死寂之地平添了一份诡异。
也许自己应该更信任她一点,但是她等不下去了。
奥菲利娅拿起一直以来束缚她的锁链,其实她还有一个更快离开这的方法,只是稍微会费点力气。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像故事的主人公一样,我们得永远在一起才行啊...!
黑雾凝聚起来,一圈一圈地缠绕在铁链上,铁链的热度烫的她掌心发红,渗出丝丝缕缕的血,她却将手握得更紧,丝毫没有想要放弃的打算。
脑袋嗡嗡作响,身上犹如压了块巨石,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链子上突然显现出一种繁复古老的文字,发出的光与黑雾对抗着,两方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哐当——’铁链落在地上。
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弱的魔力波动,微弱到几乎很容易就能够忽略。
要不是奥菲利娅的感官早就异于常人,估计也不能够发现。
下一秒,空间里传来芙洛琳欢快的声音:“奥菲利娅,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
她没有抛弃自己。
芙洛琳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体验传送魔法,若是自己也掌握这种魔法,是不是出去找个食物,就能够随时传到小人类身边呢?
好方便~
她身后还有两个新面孔,不过,准确地说应该是三个。
萨琳娜看着眼前的孩子,那眼睛和她丢失的女儿一模一样,但她现在也不能妄下结论,自从女儿丢失后,来冒领金币的平民越来越多,有一次甚至触碰到她的底线,她把人抓了起来,同时也给后来的人一个下马威,冒领的人这才渐渐少了。
“你好呀,小朋友。”萨琳娜道。
她的精灵正坐在她的肩膀上,歪着头好奇地看向她,而她身旁的男人却板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萨琳娜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别那么严肃。
“你好。”赛里斯说。
“天呐!你受伤了!”芙洛琳惊讶道。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距离感的几人迅速围了过来。
“是魔法。”这地方怎么会有魔法,赛里斯拿起他身上的铁链,那还残存着魔力的气息。
“这是..!”赛里斯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是近来流行于贵族之间用来取乐的工具,上面的文字是贵族用来控制奴隶,一旦奴隶出现反抗的念头,锁链就会自动触发折磨佩戴人,直到那股意识消失。
后来有人认为这种东西违背了人道主义,因此在新王登台后,这种东西已经被一一处理,释放了大批的奴隶,获得了全国上下一致称赞,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一直抓不到,而且为什么这种东西还会存在于男爵府。
塞里斯催动魔力为她治疗,这是魔力造成的损伤,平常的治疗是达不到很好的效果。
魔力催动,还未触到,奥菲利娅却突然受惊般躲到比她小许多的精灵后边。
“奥菲利娅。”芙洛琳道。
“...”
芙洛琳背对着她,公爵夫妇却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害怕,连人的善意都分不清,旁人随意一个举动在她这仿佛是莫大的恶意,她在这吃了不少苦。
“抱歉,我们只是想为你治疗,并不是想伤害你。”
“是呀,公爵夫妇是好人。”芙洛琳道:“奥菲利娅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这话,奥菲利娅这才走出来,将手掌在公爵面前摊开。
萨琳娜看见她血肉模糊的掌心,感到一丝难过,但她把这一切都归于,她长得实在和自己的小女儿太像了。
赛里斯再次催动魔力,这次的治疗进行的很完整,魔力像是一股柔和的微风围绕在身旁,她的衣服本就宽大,衣袂偏起,露出了她胸口的印记。
是个六芒星!
“维琳...”公爵夫人不敢置信,她眼底一下蓄满了泪。
奥菲利娅不解地看着他们。
“我不叫维琳,夫人。”奥菲利娅道:“我就奥菲利娅,是琳送给我名字。”
她笑着,仿佛一个孩子在炫耀自己的宝物。
刚刚萨琳娜在为她疗伤时,也顺便把她的其他问题治好了。
“奥菲利娅...是一个好名字。”
“嗯。”她淡淡应着,却还是能感觉道她语气里的愉悦。
罢了,一个名字而已,只要她还好好的,只要她还好好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对此遭遇的愤怒、难过,一下子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阿斯提亚家族,以魔力闻名,据说第一任家主拥有着强大的魔力,那段时间里几乎无人能敌,他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一时声名大噪,所有人都认为她将成为下一任的帝王,可他却突然消失了。
但有一件事是只有阿斯提亚现任家主才知道的,那天在他的书房里还找到了那封为后代留下的书信。
他说,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拥有强大的力量,与之相对的便是你所能拥有并为之付出的一切,他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他背叛了恶魔,恶魔不会善罢甘休,若后世中有魔力最为强大的孩子,请保护他,他将是最后的希望。
阿斯提亚家族一直以来,发色越深的孩子魔力越强,就连现任家主的头发都是微棕色,不过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萨琳娜召唤出长剑,原本还有点棘手的锁链就这么应声而断。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治愈,况且这里也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先出去吧。”比起让她立马接纳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鲍尔曼把这笔账给算清了。
赛里斯抱起她,用魔法将她的外表伪造的和治疗之前一样,他没有将她的脚铐拿下来。
或许是芙洛琳之前的话奏效了,这次奥菲利娅并没有排斥,就任由他们将自己抱起。
此时的府里正在举办宴会,因为在他们住下的第一天,鲍尔曼有事无法招待,又怕怠慢了公爵夫妇,这才办了个宴会。
宴会是在晚上举行,华丽的灯光闪烁着,宴厅里播放着一支舞曲,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可今天的主角却不见踪影,这里的人说是来参加宴会,其实是想趁此巴结公爵,再一睹帝国的骑士团长容貌,就算不能够,光是看看,也是值的。
可是这么晚了,主人公依旧没到,人群开始蠢蠢欲动了。
“人找到了吗?”鲍尔曼道。
“没有...”
“那就再去...”
话音未落,沉重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吱嘎”声,人群一瞬间静了下来,连音乐都消失了。
是今天的主人公,阿斯提亚公爵夫妇。
只是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穿着粗糙的宽大布料,身上灰扑扑的,满身伤痕淤青,特别是她脚上的镣铐,断裂了的两条链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在这显得尤为响亮。
萨琳娜跟在一旁,腰佩长剑,一脸严肃,一头金发高高別起,看起来干净利落。
不愧是现任的骑士团团长,光是在那站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芙洛琳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严肃,还是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她有些害羞的躲进奥菲利娅的掌心。
不过一切正合她意。
鲍尔曼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双眼都瞪的不能再大,他就愣在那,说不出一句话,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还被公爵夫妇发现了,他明明给她喂了哑药,怎么可能!是谁背叛了我!
“咔哒。”手被拷上,“男爵,麻烦跟我走一趟。”
是那天的车夫。
早在来之前,公爵夫人已经给他传消息了,收到信息时,说不惊讶是假的,谁能想到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会囚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还是用帝国明令禁止的东西。
“不...”这会完蛋的,鲍尔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听闻,那两名侍从立马上前,但对面一个眼刀过来就让他们犹豫了,两人面面相觑就这样僵持着。
开玩笑,那可是骑士团的成员,还上过战场,哪是他们这样的小喽啰那个对付的。
“废物...!”
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利己主义。
鲍尔曼就这样被带到宴会大厅,一切变故对众人来说,不过是发生在一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