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也要守护美强惨夫君 第35章 第35章

裴苏拉起左手边的衣袖，露出半截手臂。他的手臂白净细腻，如刚剥壳的鸡蛋，可在中间的部分却开始枯朽老化，皱巴巴的就如干瘪的老树皮。

“弊端如你所见。”裴苏抖抖手令袖子自然滑落，他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就好似这无关紧要一般，“服用后一部分皮肤会急剧衰老，并且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扩散全身。”

白褚易脸色微变，话含在嘴里化为了叹息。

“裴苏……”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认识这么久了，只要一个眼神，裴苏就能明白，白褚易是在担心他。

“既然回来了，应该是把人给带回来了吧，你快和我说说，你们去那里遇到些什么事了，好叫我下次去有个准备。”

裴苏一脸好奇，迫不及待地想听故事。

没有白褚易在的日子，裴苏属实闷的发慌。除了跟穗洲修行，其余时候基本上没有其他人说话。他也会去找十四姑娘，可十四惜字如金，搞得他常常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那人的灵识被送去寄灵司了，我得去找他。我们边走边说。”

白褚易从第一次在茅房撞见元以安说起，又讲命簿重启，又讲元以安如何遇到嘉平公主……裴苏听得格外入神，生怕错漏什么微小细节。

白瓷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在关键的地方补充几句，说到伤心的地方，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要落泪。

“嘉平公主真是红颜薄命。”裴苏深陷在情绪当中，连连感慨。

三人来到寄灵司，白褚易示出那块代表元以安的调令，镇灵使很快就根据编号将灵识调了出来。

再次见到元以安，感觉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元以安强打着精神，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白褚易回道。

“我听说了你的事，还请节哀顺变。”

裴苏本想安慰元以安一下，可一张口，元以安的嘴角就往下掉了一分。见状，裴苏只好识相地闭了嘴。

“少君真能送我回无遏之境？”元以安语气里有些期待，那是他存留在这世上仅剩的唯一的指望。

这么多年了，他离开故土这么多年了，久到连“无遏之境”这个地方说起来都开始显得有些陌生和遥远。

他被困极谬深渊，历经一次又一次地轮回，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到最后，他甚至差点连最原本的自己都忘了。

池鱼思故渊，羁鸟恋旧林。

他想回家了。

“我可以送你回去。只是回去后别人问起时，你就说是守护灵救了你，莫要再提及我们。”

“少君救人于水火，本值得歌颂，为何还要瞒着......”元以安疑惑，但很快了然，知道白褚易此事恐怕是瞒着帝君所为。

“少君大义，以安永生难忘。待您回无遏之境，以安定结草衔环，以死相报。”元以安向白褚易的方向行了一礼。

“我所做不过微末，不值一提。若无裴苏、小瓷相助，凭我一人定难前行半步。”

白褚易力注方石，而后一道暖光自方石内部腾起，噌地一下窜入道碑当中。

接连两地的通道就此开启，在那斑斑浮光中，隐约可见祁幽城大致的轮廓。白褚易和裴苏久久凝视，直到元以安的身影彻底融进了祁幽城当中。

白褚易与裴苏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对无遏之境的深深眷念，裴苏仰头笑道：“瞧我们这出息，又不是说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待他们都回去后......”白褚易换上笑容，“走吧，早点送他们回去，我们也能早点走。”

回来后，白褚易又去见了一次穗洲，之后就准备再次进入极谬深渊。这一次，他没带上小瓷。

寄灵司灵气充裕，适合养息，以白瓷目前的身体状况，留在那里才是最佳选择。况且，裴苏已研制出新药，足以应付意识被侵蚀的状况，如此一来，便不需白瓷再陪着他们犯险了。

白褚易告诉白瓷的时候，白瓷没说什么，只是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她心里也清楚，以她目前的能力，暂时帮不上什么，反而有时候还会使白褚易分心。

她决心好好休养，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会跟着他一起。

白瓷最后再抱了一下白褚易，含泪挥手向他告别。

*

雪山之巅，寒风呼啸。

暮星寒盘腿打坐，静等走向生命的尽头。

他默默地看着前方两个身影走近，似乎早有预感般，只是淡淡说道：“你们来了。”

“你还记得我们？”裴苏不由一怔，早在抽取到命簿的时候，他就认出了“暮星寒”这个名字。暮星寒和他们是同辈，是曾经和他们一同浴血奋战的战友。

只见暮星寒缓缓摇了摇头，浅浅笑道：“我命数将至，我算到了将有人来带我离开。”

暮星寒自幼聪慧，并有预见未来之力。极谬深渊无法完全束缚住他的能力，致使暮星寒到这一辈子，不光隐隐还记得前世，偶尔还能预见将来。

这一世，他开山立派，成了一代武学宗师，受人敬仰。如今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暮星寒仍是坦然，到了这个地步，他早已不在意得到失去。

唯一能让他提起点兴致的，就是见到白褚易和裴苏后，他竟生出一些亲切感。

“我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你们，你们认识我？”

“认识。你是我们很好的朋友。”白褚易望着他，心中不无感慨。自上次大战分别之后，过去了三千余年，再次相见，真可谓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暮星寒若有所思：“也好，带我离开的人是你们。”

他安然闭上眼，渐渐感觉到身体变冷......

此行出乎意料的顺利，白褚易伫立良久，最后将暮星寒的尸骨揉碎，化成飞雪散于人间。

白褚易：“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裴苏：“或许他和我们一样，想将其他人带出去......”

后面的话裴苏及时止住，他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哀，他想到自己和白褚易以后，会不会也是同样的下场。但他又想，他不会任由自己失去意识忘记其他人，他宁愿老去，死去......

漫天飞雪莽莽落下，在大千世界里，雪山上的两个人看上去就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大小。他们就如同汪洋里的一叶孤舟，随时都将倾覆。可他们从未动过放弃的念头，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人，包括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