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疆抱着她步伐匆忙,好一阵,他都没有停下的意思,明芳察觉到不对,连从他怀里抬起头问:“怎么了吗,禹疆?”
他没有出声,抱着明芳转进巷口,才轻轻把明芳放下,禹疆打量着四周,语调微扬:“之前街上跑马那人是你阿兄,所以我才急着带你走,他应该是要回府,刚刚那一下子,也不知他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禹疆:“我们得在他回府前回去。”
“你说什么?!”
“我阿兄?”明芳一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顿时如一桶冰冷的水直灌而下,将明芳从美好中拉回现实。“阿兄突然离营,定是来陪我的,否则他不会轻易离开军营,是我大意了,我还以为他今日不会回来了。”
以往的节日,明虎大多都会赶回来,可有时候他也不一定能抽得开身,尤其是他入营后,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了,如今的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明府,不是那个肆意少年。
禹疆倒不觉得有什么,安抚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赶紧回去就是。”
………
………
上巳节人满为患,明虎急着回府,更是一刻不曾停过。他心中不安极了,不知那一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还是说,那真的就是明芳了?!
再多的猜想,也无法认证,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回府探查一番。
他的阿宝,绝对不能离开明家。
是夜,遥遥天上,长明灯起,犹似白昼,一边快马加鞭,一边迅如流星。
“吁——”
一下马,明府的下人立即来迎,明虎连衣物都没来得及换,一身风尘仆仆,直往后院深处赶去,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急迫。
他害怕,如果明芳真的出府了,势必是不可能回来的,如果明芳真的离开了……整个明家将遭受灭顶之灾,明家,也无法承受这个后果。
他知道他的阿宝一直都在受委屈,一直都过得很不好,可他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他只能用别的方式对她好,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给不了明芳,什么都给不了……
“是……大公子吗?”流书跟小丫鬟们刚从外头回来,要往闻雪楼里去,忽地见到明虎一个个都吓了一跳。
明虎见她们都不在明芳身边,直问:“你们家小姐呢?她在哪!”
流书被这个问题问得一头雾水,小姐自然是在楼里啊,不然还能去哪?“回大公子,”小姐她一个人在楼里,这个时辰,应是已经睡着了。”
“小姐她一个人,也不让我们陪着。”顿了顿流书又道,“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闻言,明虎什么话都没说,冷着一张脸,转身便上了闻雪楼。
“……大公子这是怎了?”
“是啊,以往也不这样,冷着一张脸,吓得我都不敢出声了。”
“……”
明芳住在第三层,明虎很快就上来了,他虽心急如焚,可真到明芳房门前时,他又蓦地停了下来,有几分踌躇。
他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屋内光线暗淡,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只隐约看得清大致,可明虎对明芳的闺房,甚至于闻雪楼,这里的每一条路,前前后后有多少个台阶,他都了然于心,眸子往屏风望去,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明芳在不在床上。
明虎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越过屏风,明芳穿着寝衣,乌黑的发散落在榻上,她躺在床上,微微皱着眉,睡得不怎么安稳。
一颗心,陡然就落了下来。
如释重负。
他的阿宝还在,明虎蓦地就笑了,刚刚那一瞬间,只是他眼花了而已。
也是,是他多虑了,阿宝她怎么可能出得了这高墙深宅呢,不存在的。
他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明芳的脸,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柔与宠溺,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房梁上的禹疆看在眼里。
他们虽及时赶了回来,但明虎速度也快,那个时候,禹疆已无法下楼离开,只能藏匿在屋中躲避。更何况,他也不想那么快离开。
明芳一下就被惊醒,她睡得一向浅,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做戏,她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陡然看到明虎,被吓了一跳:“阿兄?”
“你怎么会……”她嘴里的话还没说完,明虎忽然伸手,一把揽住明芳的腰,将明芳紧紧地拥进了他的胸膛,语气眷恋:“阿宝……”
这般模样,像极了那日,她落水时明虎将她拥入怀时。明虎十分用力,明芳挣脱不开,想起禹疆还在房内,可能还在看着他们,小脸陡然涨红了几分,急声道:“阿兄!!你放开我……你真的勒疼……阿兄!!”
她语气里莫名带着几分急迫,连明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明虎松开她,咧嘴一笑:“好阿宝,别气,阿兄不乱来了。”
“可有弄疼你的手?”
“没事。”明芳摇摇头,揉了揉手臂,眼神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她也不知禹疆还在不在,对上明虎的眸,她问道:“阿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她明知故问,明虎也没有实话实说。他摸了摸明芳的头,动作轻柔:“没什么,就是回来看看我的阿宝,刚刚眼花了一下,还以为我的阿宝不见了,真是吓死阿兄了!”
明芳笑笑,“阿兄你在说什么胡说,我一直都在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明明就是阿兄忽然出现,刚刚那一下,真是吓了阿宝一跳呢!”
小女儿家的埋怨声软软糯糯,听着,禹疆的心都松了几分,“是是是,都是阿兄我的错。不过我想着今日是上巳节,你一个人在家,我总是不放心的,就想着来陪陪你。”
说着,明虎话锋一转,“阿宝,你怎么一个人待着,也不叫人陪。”
“一个人多无趣啊?”
“都是群小丫头,有什么陪不陪的?”明芳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外头璀璨一片,“好好的一个节日,她们都是正好的年纪,没必要在这里守着我一个人。”
明虎一顿,“你身边的那个奴呢?”
提起禹疆,明芳仍面不改色,佯装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摇头:“这个时辰,若没有出门游玩的话,应当也睡了吧?”
明虎忽地没了话说。这些年来,明芳一直都是这样,平平淡淡,冷冷清清,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在意,之前她求自己要了那个奴,他还以为明芳是喜欢禹疆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一时的喜欢罢了。
他正想安抚几句,骤然,他闻到明芳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香,连问:“阿宝,你身上怎么有股酒味,又一个人偷偷喝酒了?”
明芳正想着如何解释才好,忽然听到明虎这么一句,立即顺着他道:“就喝了一点点,不会醉人的阿兄。”
心情不佳时,可以喝点小酒,解解乏,想来这个法子还是明虎教她的。
明虎也没多想,若是他多凑近几分,再仔细闻闻,定会觉得这股酒香十分熟悉。
看着明芳,明虎忽然说道:“阿宝,我总是不放心你的。”
闻言,明芳抿了抿唇,好半响才出声:“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们二人都明白话里的意思,只是谁都不戳破。明虎轻轻一叹,满是忧愁,“你马上就要嫁去那东宫了,当了太子妃,以后我们,怕是很难再像现在这样亲昵。”
“再说那太子……”
明虎说着,陡然没了声音。
他自知自己失言了。明芳笑容很淡,毫无波澜地问:“既然阿兄舍不得阿宝,那可不可以,不让阿宝嫁去东宫?”
此话一出,明虎直接愣在原地,满目震惊地看着明芳,还有几分羞愧,他说不出话来,没有料到明芳会如此直截了当,明芳却早就已猜到答案,只是很轻地笑了笑。
两人沉默下来。
片刻后,明芳又问:“阿兄喜欢阿宝吗?”
禹疆:“自然喜欢。”
明芳:“阿兄什么都愿意为阿宝做吗?”
禹疆迟疑了,“阿宝……”
短暂的犹豫过后,他张了张嘴,想要和明芳保证些什么。比如除了离开,除了不嫁,其他的什么他都愿意为明芳做,那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要试试,可明芳却没等他开口,一句话,直接打断了所有,“阿兄,我困了。”
“我想睡了。”
“……”明虎一怔。
他明白明芳的意思,同时,很多年前他曾体会过的这种感觉,如今继续发酵,那是失去,永远的失去。
他和明芳再也回不到从前。
明虎苦笑一声,却还是像从前那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那你好好休息,阿兄明日再来看你。”
“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了一个花灯,来的时候急,忘了拿过来,是你喜欢的兔子灯,明日阿兄一并拿给你看,可好?”
明芳也笑:“嗯,多谢阿兄。”
“那我走了。”
“……”
“……”
门被轻轻关上,没了动静。明芳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明知道答案,她还是问了一遍,这下她算是彻底死心了。
明芳:“阿兄,你不要怪我。”
禹疆从梁上下来,绕到了屏风前。陡然见到禹疆,明芳莫名有些不自在,倒是禹疆一脸坦然地坐了下来,还故意坐在了明芳身旁,“你阿兄对你,感情不一般啊。”
刚刚那般场景,不知情的人,定然是会误会的。明芳:“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普通兄妹。”
“兄妹又如何?”禹疆微眯了眯双眼,“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刚刚我瞧得清楚,你阿兄看你的眼神和对你的态度,十分强硬,想来他是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不用你提醒,这点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明芳知道禹疆的意思,她刚刚那么一问,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罢了。“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永远只把他当作哥哥,我不恨他,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有些结局,早已注定。
顿了顿,明芳似笑非笑道:“而且他对我,更多的是愧疚吧。”
“他知道我想要什么,可他给不了,只能一味的对我好。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
微弱的烛光随风晃动。
禹疆感觉有什么东西,靠在了他肩上,偏过头,明芳轻轻靠着他,闭上眼,轻喃一声:“我忽然觉得好累啊,禹疆。”
“累了就休息。”他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芳抬头:“那你陪我。”
她声音忽然变得懒洋洋的,整个人似是浑身没力,全然忘了,此时他们已不在长街上,而是深夜闺房里,她说的话,极度危险。
屋子里很静,静到能清楚地听见两人呼吸时的快慢,粗细,慢慢的,明芳反应过来,讪讪地坐直了身子,从禹疆身上起来,却不防正好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他一直都在静静地盯着她,明芳想躲,却被禹疆掐住了下巴,明芳神情一顿,眼见他眸色沉了下去,“我自然是会陪你,不过小姐,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明芳装懵:“什么?”
她笑眯眯地想要拿开禹疆的手,试图胡乱混过去,谁知他竟顺势拥紧了她,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无视明芳的挣扎,淡淡笑道:“自然是我吃的亏啊。小姐说好要补偿我的。”
“我明明就……”不等明芳多说,禹疆已经凑了过来,他一手托着明芳的后背,将她固定在怀里,轻声道:“可以吗?”
他从不强迫人。
可这会,他就是想要吻她,刚刚明虎在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明芳心跳得厉害,睫气簌簌颤动,她两只手拥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就差坐在他身上了,虽说那些床笫之术令她恶心,可她,不讨厌禹疆,否则之前就不会主动亲他了。
他漆黑的眸里蕴含着炽热的光。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拒绝,禹疆勾勾唇,下一刻,滚烫的吻落了下来,抱得也更紧,明芳从来没有这样子过,突如其来的吻,如狂风骤雨般令她措手不及,唇舌缠绵,缓慢摩挲,渐渐陷入了更加深入的探索。
很快,明芳就受不住,开始挣扎,禹疆松开了她,却意犹未尽,喉结滚动,低头轻轻地啄了啄她的唇角,声音低哑:“第一次吗?”
明芳脸红得厉害,愤道:“那不然呢?”
“那我再教教小姐,可好?”他轻笑一声,下一刻,直接将明芳压在了身下,吻了上来,微凉的唇含住她娇嫩的唇瓣,明芳微微一颤,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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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镜》
暗阁刺客×太子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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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二十一年间,汴京大乱,师父命我去济州接太子回京。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张望舒,他伤得很重,人就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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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了他,他说他会报答我的恩情,我说不如以身相许,他却笑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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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后,我照样做我的暗阁杀手,我们其实没说过几句话,平日甚少交集。他是太子帝师,他是清风明月,他家世显赫,他甚至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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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喜欢张望舒,喜欢到快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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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六年,冀州兵乱,张望舒下落不明,生死难料。我疯了一样赶往冀州,最后在尸山人海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张望舒,这一次,我要将他永远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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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师父说过,不行就硬上。
总有一个办法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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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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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