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角色 第18章 重返现场

不出意外，第二天肖筱收到了警察的来电，是来通知她关于闫磊的死已经以自杀结案，并感谢她的配合。

她甩开手机，将被子盖过头，感受着黑暗与狭小空间带来的窒息感。脑海里，江柯宇昨晚的话又浮现出来——他问她，闫磊的死亡真相就这样石沉大海，她是否甘心？

她怎么会甘心？！

要她屈服，如木偶一般活着，她怎么会甘心？

她调查了这么久的人被谋杀了，疑点重重却仍要以自杀潦草结案，她怎么会甘心？

“我不甘心！！！”

肖筱猛地从床上坐起，发泄似的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高声呐喊。

“一大早的，你受刺激了？”门被推开，刘思月进屋嘀咕道。她还没进门就听到肖筱在屋里吼。

“不是受刺激，我是要伸张正义。”肖筱正色道。

刘思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果然是受刺激了。”

肖筱跟刘思月解释不清楚，直接掀被下床，随意穿衣洗漱，迅速准备出门：“我要出去一下。”

“你这么焦急去哪儿？”刘思月见她风风火火地，不禁问道。

一边套鞋，肖筱一边答：“我要去调查。”

刘思月爬上床的动作一顿，“还是赵嫣然的事？”

“还有闫磊的死。”

“闫磊能调查什么？他不是自杀的吗？”

刘思月不解，关于闫磊的事，早就传遍了校园网。昨天他在表白墙上被匿名举报，爆出他混黑、斗殴、恶意伤害同学，学校已对他做出了处罚，之后学生们嫌事不够多也纷纷开始揭露他的种种劣迹。今早，又有人匿名通知警察发布了公告，说闫磊已自杀家中，无数的帖子讨论他是不是因为承受不住网络暴力而选择了畏罪自杀。

“他不是自杀的。”

肖筱扶着门，回头明媚一笑：“我这就去查出真相。”

*

肖筱先去的是永龙灯饰，她原想去问清楚叶永龙关于闫磊做打手的真相，可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站在紧闭的铁闸前，一位大叔正好下楼倒垃圾。他告诉肖筱，叶永龙他们在昨天下午连东西都没有搬走就离开了这个城市，动作老快了，像是要逃命一样。

逃命？

会是他们杀了闫磊之后，害怕警察查到他们所有要逃亡吗？

但是，如果凶手是他们的话，割腕一刀就够。而且，他们一点都不像是会打理犯罪现场的人。毕竟出来混了，身上的命案重如山，哪里还怕多上一件，就算出事了逃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看来，他们是遇上事了。

闫磊家的门上贴满了黄色警示条，应该是因为案子已经结了，外面没有人在看守。肖筱默默走到楼道窗边，从铁网抽出一根铁丝，学着江柯宇昨天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开锁。她花的时间有些久，但门还是开了。

她略带警惕地左右观望，见没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绕过警示条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因为警察没有好好搜查，还是他们太过于专业，屋里依旧整齐得过分，一如昨天他们闯进去的模样。倒是方便了肖筱搜查。

肖筱首先查看了闫磊家的门锁。她犹记得当时门从外面是打不开的，所以才需要江柯宇撬锁。而进门后，她亦有观察一番，钥匙都有整整齐齐地放在鞋柜上，她曾怀疑是密室杀人。但面前的锁，瞬间将这个推论推翻。

闫磊家的锁是那种自动锁闭的单向锁，关上后便会自动上锁，只有从里面或者用钥匙才能打开。或许凶手正是知道这个特性，作案后只需随手关上门，便可以造成一个封闭的死亡现场。

知道门锁的特征，那是不是代表凶手是来过这里的？又或者说他是这里的常客？

而证明一个房子里是否有人经常来访，最明显的地方，就是门旁的鞋柜。如果鞋柜里备有拖鞋，那便代表这个房子经常有常客来，不然，是没有必要备拖鞋。

肖筱打开鞋柜，里面摆满了男士鞋，全是同一尺码，应该都是闫磊的，也证实了他是独居。

看来，并没有什么经常来这儿的客人。

紧接着，肖筱走进客厅。客厅里没什么特别，两个长沙发，一个玻璃茶几。但是，这个客厅打扫的格外干净。她屈膝蹲下，脸贴着玻璃茶几，目光与它平行，发现玻璃的表面被擦得一尘不染。怀揣着疑惑，她摸了摸沙发的缝隙，依旧干净得不可思议，显然有人刻意处理过。毕竟，一个独居又是运动型的男生家里怎么会这么整洁？

肖筱在客厅中走走停停，细致地检查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咚！——”

突然，走廊深处传来异响，像是物件倒地的声音。

难道是凶手回来现场了？肖筱神经蓦地紧绷，立即警惕地盯向走廊深处。走廊那处有一个浴室和两个房间，她开始放轻脚步，从从厨房取了一把刀，小心翼翼地靠近。

她走过的第一间房，是发现闫磊尸体的浴室，那处还没被清理干净，血水映得整间浴室呈鲜红色，诡异骇人。她稍作探查，确定里面没人后，握紧了手中的刀，继续前行。

走廊尽头是两间卧室，分别在左右两侧。肖筱先向左走，左边的房间里除了床和桌子，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丝人味儿，床上连个三件套都没有，桌子上也空空如也，应该是曾经闫磊他爸的房间，闲置已久。

左边没人，那么，剩下的就是……

肖筱的目光移向对面敞开的房间，心跳急促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她屏住呼吸，慢慢走近。就在她靠近门口时，地上一枚奖牌抓住了她的视线。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猛地从门后扑向她。

肖筱反应极快，举刀挡在胸前。然而，当她看清那人真容时，瞬间愣住。

“江柯宇？你怎么在这儿？”她惊讶地喊道。

“我在这儿等你啊。”利刃就在面前离自己不到一厘米的位置，江柯宇左手在身后，用右手指尖轻轻移开它，好言相劝道：“刀先收起来，别误伤。”

“等我？”肖筱，“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定会来？”

江柯宇眯起眼睛，笑了笑：“因为这么一点小挫折就放弃，可不像你。我的好搭档。”

“可是你也不用吓我吧？我还以为凶手回来了。你怎么不早点出来？”

“你又不出声，我还以为你是凶手呢。”江柯宇挑眉，看了一眼还竖在他面前的刀，“而且，现在是你在吓我。”

“噢，抱歉。”

肖筱将刀放回，放到一旁的桌上，余光留意到了一盆多肉。

那盆栽的玻璃容器里，白色的小鹅卵石整齐排列，肉质植物从中冒出，精致小巧，完全不像闫磊会养的东西。

江柯宇看到她的目光停留在桌上，也留意到了盆栽：“没想到吧，闫磊这个大佬粗也会养多肉。”

“不对。”肖筱认真地说。她举起盆栽，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发现多肉表层已经有些腐烂，周围的鹅卵石也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这种盆栽的石块长期暴露在空气中会氧化变黄，但这盆里的石块却有一部分仍然雪白，似乎曾被特殊物质冲洗过。

“这盆栽有问题。”肖筱说。

“有什么问题？”江柯宇问。

“闫磊身材高大，又是跆拳道选手，若非被迷药放倒，凶手怎能轻易下手？他又怎会轻易容许凶手给他割下一刀又一刀？说不定，迷晕闫磊的药就是倒在这盆栽里。”肖筱猜测。

江柯宇提出质疑：“凶手为什么不倒厕所水池这种轻易就能销毁证据的地方，倒在多肉上，意欲何为？”

“当中缘由就要靠我们找出来了。”肖筱挑眉，开始对这个房间展开地毯式搜查。

然而，近乎又两个小时过去，肖筱他们将整个房子都翻了个遍，丝毫找不到任何其他可疑的东西。

“连客厅的犄角旮旯凶手都清理得这么干净，屋里应该不会轻易留下证据，不然我们也不会搜了这么久才搜出一个有问题的盆栽。”肖筱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盆栽，沉着道，“看来今天只有这么一个收获了。”

“那么我们今天就结束了？”江柯宇将又搜过一遍的沙发摆回原位，倚在上面问肖筱。

“嗯，就到这儿吧。”她说罢，留下一个挥手的潇洒背影：“门记得关好，我的好搭档。”

江柯宇驻望她离开的身影许久，幽幽走到闫磊卧室阳台，从阳台与外墙的缝隙，拿出一双崭新女士拖鞋，眸光流转：“可是，貌似对方，也没有清理得很干净啊。”

*

下课铃声，是自由在召唤。

秦情好不容易撑完一节课，忍住了玩乙女游戏的冲动，认真听完讲解。一下课，她刚走出教室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准备玩游戏新的抽卡活动。就在她指尖即将点开抽卡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学姐！”肖筱抱着一小盆盆栽，站在不远处的楼梯旁。

手机屏幕上，是她刚刚刷到还没来得及开的十张卡，秦情暗自觉得肖筱是专门来跟自己作对的，非得要在这个时候找她。

她关上手机，有气无力地问：“怎么了。”

下一秒，一沓乙游金卡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肖筱：“学姐，给你。”

秦情愣住了，瞪大眼睛接过那一沓卡片，满眼都是屏幕里才见过的腹肌男。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地喊道：“你居然送我金卡？！这可是限量联名款啊！”这可是要去排联名奶茶店的队才能拿到的稀有金卡，网上根本刷不到！她看向肖筱，简直把她当成了大恩人！！

“我可是排了好几天的队才拿到的。”肖筱故意喘了两下，做出一副辛苦的样子。

其实这些金卡是她拜托付小东弄来的。付小东不仅是外卖员、快递员，还兼职黄牛，消息灵通，尤其对限量联名产品的发售门道了如指掌。肖筱只随口提了一句，说是为了调查闫磊的案子，他立马答应帮忙解决。

秦情接过卡片，心里却没有完全放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情自然懂这个道理。

“这么辛苦拿到的金卡，只是送我这么简单？”秦情狐疑地看了肖筱一眼，收起手上《观赏植物生物学》课本。

肖筱递出手中盆栽，一脸天真：“我有一个小小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