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头淡淡道:“随你怎么着,你要把我尸体喂狗都可以”。又冲沈潮生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往后家里的银子就分两份,你也老大不小了,往后跟媳妇儿生孩子也费钱”。
“祖父!”沈潮生被说的俊脸一红,这种话怎能乱说?直到现在两人连小手都没牵过,哪里来的孩子?
“好了好了,祖父累了,你先下去吧”,看他就要踏出门槛又补充:“对了,你把大伯他们叫来”。
过了半刻,里面传出沈山气愤的吼声:“爹!你为什么一直偏心老二一家!从前小的时候也是,现在老二死了,你还是偏心他儿子!为什么?明明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沈大娘也哭哭啼啼的,谁能想到才半天不到的工夫,这个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老头现在身子虚,无力道:“就这样决定了,你泼洒打滚也改变不了什么。再者说,我哪里就偏心老二了,你摸着良心想想,从小到大老二有的你什么没有?现在看潮生没有父母了还让人挣钱伺候你这一大家子。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只能挣钱?整天跟只疯狗一般乱吠,也活该让人瞧不起!”
被人这样**裸挑开遮羞的布子,沈山恼羞成怒:“爹,我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以为老二就是个好东西?也活该他烂命一条年纪轻轻就死了,正好合我的意!”
“你……逆子!我要打死你!”沈老头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抡凳子打他。一屋子鸡飞狗跳,沈老头的咳嗽声,沈大娘的哭声,还有沈山沈财他们的骂声。
断断续续持续了许久。
……
沈潮生回到屋子,看到女人又在抄书。要是不知道实情还好,现在知道她抄书是为了挣钱,他心底就万般滋味难以言表。
“阿楹……”男人坐在她旁边,“我知道你抄书是为了挣钱,可是我一个大男人,挣钱的事儿应该我来干,刚刚我已经去跟祖父说过了,家里的收入以后都分成两份,我会努力攒钱不让你受苦。”
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出心里话,陈楹月放下笔看向他。男人仿佛这些天的暴晒脸更黑了,可身子看着也更结实。身长八尺的大个子坐自己旁边还足足高出一个头。
她耸耸肩笑着:“我知道,可人活在世谁会不爱钱呢?我就抄书挣点银子自己花,更何况抄书能练字记东西,何乐而不为?”
沈潮生听完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良久才叹气一声:“也罢,你想抄就抄,不过既然是抄书,往后你我二人一起抄如何?正好我也要认字”。
经过这段时间跟着她学习,沈潮生已经能认不少字了。
看他这么好学的样子,陈楹月也端起夫子的神气来:“姓沈的这位小友,那往后你可要认真听为师的话”。
沈潮生乐得陪她演戏,抱拳作揖道:“小生谨遵夫子教诲,必定一心向学!”
因着还要教他认字,这次陈楹月借了不少四书五经回来,照他学习的劲头,估计还真能考个秀才回来。
窗子外的芭蕉绿油油一大片,不久床底下开始有纺织娘“吱吱”的叫声。
夏天来了。
二人还是同卧一张床,只不过乡下夏天热,晚上都不盖被子。况男人就睡在旁边,晚上那一身热气传过来,陈楹月经常被热醒。可也不好教他去旁边睡。这床本就是他的地盘。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叫男人去地上睡人家也不愿了,好不容易睡一起,连小手都没牵过他怎愿在地上打地铺?
长久以往,他跟阿楹还过不过了?
……
沈潮生兄弟二人又出去打鱼了,待陈楹月醒来出去洗漱,看到沈老太和大房一家盯着自己,那狠毒的眼神恨不得从她身上剜出一块肉来。
她直接无视,对待这些人你越是宽容她们就越得寸进尺。所谓宽以待己严以待人说的就是这种人。
昨晚她跟沈潮生一起抄书。不得不说,多个人手速度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过半了。
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索性她无事可做,干脆去找李桂花。李桂花正和她娘在家里纺麻。陈楹月也帮不上忙,这种东西她怎么可能会,也不乐意学,就坐在椅子上观望着。
沈海知道李桂花跟陈楹月关系好,日日在沈家院子里望风,终于逮到她独自出门,碰巧沈潮生又不在家的时候。
二话不说直接马不停蹄回家,把一盘子桂花糕交给二妞,让她给人送来。大人对小孩子最没有防备心了。
“笃笃笃”,有人来敲门,陈楹月过去打开一看,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长得干巴瘦弱脸色蜡黄,一看平日就吃不饱。
她认出是沈海家的小孩儿,又想到自己撞破翠花和沈山的奸情,对眼前这个小孩更疼惜起来,软着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来这里了?”
还摸摸她的头,小女孩头发又干又黄,只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望着她:“俺叫二纽,这个是阿娘叫俺来的,说家里做了桂花糕来给嫂嫂们送来”。其实她本想说是阿爹叫她来的,可临出门前沈海特地嘱咐她要说是阿娘叫的。
她不敢违抗,虽然阿爹不像阿娘会打她和姐姐,但会不给她们饭吃。有一次就是她没按阿爹的嘱咐说,后来被饿了整整一晚的肚子。
现在这个时候不说实话,应当……不会有什么吧?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陈楹月蹲下身子来把人搂在怀里:“那你怎么不吃?姐姐不饿你吃好不好?”二纽看着手里盘子的桂花糕也是垂涎欲滴,天知道刚刚她走了泰半个村子才到李桂花家来,闻着糕点的香味,多想偷偷尝一个。
可立即想到阿爹阴沉的面容吓得一哆嗦,忙从陈楹月怀里退出来:“不用了,俺家里还有,嫂嫂快吃罢,俺就先走了!”说完盘也不要就撒腿跑出去了。
“阿月,外面是谁?”李桂花的声音传来。
“是沈海家的二妞,来这里送桂花糕吃的”,陈楹月失笑摇摇头,往里面走去。
“这一不过年二不过节的,沈海家怎做了桂花糕?可俺名字虽叫桂花,却最是受不了桂花的味道,俺娘也一样。阿月,这桂花糕还是留着你自个儿吃罢”。李桂花拿着梭子左右穿梭,解释着。
“这……”陈楹月看着一盘桂花糕犯难。这么多她怎吃的完?况且她本身也不是很爱糕点类的东西。
“桂花说的是,你就拿回去自己吃了吧”,说着又指着李桂花道:“她吃不来这东西,小时候吃过一回还浑身起疹子了。你要真吃不完拿回去给潮生吃,他一个大男人,这点东西三两下就解决了”。
眼见二人都这样说,陈楹月只好接受那一盘桂花糕。眼见出来许久,她起身回去了。
沈海早在李家门口等着,看人出来,手里果然捧着桂花糕。过去谄笑道:“潮生媳妇儿,俺们又见面了。这桂花糕好吃不曾?”
他可是特地打听过陈楹月爱吃桂花糕,如果她此时吃了桂花糕,等下自己趁人不注意悄悄把女人拖进草垛子里。那药猛得很,他就不信在药物之下,她不会乖乖求欢。
一看到这人,陈楹月暗道不妙。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事儿,刚刚二妞来送桂花糕,转眼沈海就在门口等着。莫非这桂花糕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陈楹月不想跟他说话,大不了等下回去把桂花糕扔了就行。
“嗳,潮生媳妇儿,你怎么不应人呢?这种行为可不好,你虽长得好,可这样会让男人厌烦的”。
听他这么一说,陈楹月冷笑一声:“我要男人喜欢干嘛?沈潮生喜欢不就够了?再嚷嚷我把这桂花糕扣你头上!”
“不是,你没吃吗?”沈海觉得她这个精神状态不像是吃了的。那药效他见识过,之前下在谢大郎家婆娘身上,不出半分钟,那女人就咿呀叫唤像水蛇一般缠上来了。
那滋味,可是**得很。
“我为什么要吃?你这么急着叫我吃,不会里头加了什么东西罢?”陈楹月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寸。
“你这话说的,俺们能放什么东西?”沈海挠挠头,“这是俺家婆娘做的,想着给你们送点来。俺来这里不过是看看二纽把东西送到不曾?”
“好了,现在她已经送到了,你可以走了”,陈楹月微微扬头,就要回去。
可这大好的机会,沈海怎么可能放弃,正当他准备直接把人嘴巴捂住拖进草垛子的时候。转角处突然出现沈潮生的身影。
他遥遥喊一声:“阿楹!”男人刚出海回来,一身衣服还是湿的。
陈楹月看到来人,忙跑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头问:“你怎么来了?”
沈潮生低头看向她,她小脸瓷白,脸上的绒毛都一清二楚。也笑着道:“刚回来,看见你不在家就想到在李婶家,过来看一看”。
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道:“走吧,咱们回家。我今天打到一条胭脂鱼很好看,带你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