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很快便到,将小猫安顿好后,陶知节难得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刷视频,时不时接受来自叶子言的消息轰炸,然后在叶子言无数的瞎操心中继续刷着短视频。
在小猫咕噜噜的声音中,浴室的水声停止,本来有些吵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陶知节刷着手机下意识往前看去,就见一具裸着上身还带着水珠的白花花□□赫然闯入视线。
“啊!!!”
慌里慌张间,手机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刚走出浴室的陈观看着双手捂着眼睛的陶知节也有些意外,甚至几秒后才明白他作何反应。
“抱歉。”
说完,转身去了卧室,再出来已经换好一身干净的家居服。
而陶知节也深知失礼,等人走出来后对人诚恳地进行道歉。
陈观被这认真劲儿逗笑:“没必要道歉,是我不好,出来得太随意了,忘记你还在这里。”
“衣服已经替你放好,就在入手壁龛处,新的浴巾也准备好了,挂在淋浴间的旁边。”
“谢......谢谢。”
随即,他逃难似的躲进浴室,将浴室门甩出“砰”的一声。
半个小时后,浴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出来了。”
“嗯。”
两人坐在同一个沙发上,但是距离隔得很遥远。
刚才在浴室磨蹭半小时的人如今在沙发上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回想自己看到陈观洗澡完毕出来的时候竟然那么大的反应,陶知节知道,自己在陈观面前完全丢了面子。
特别是刚才洗澡时候,他还特意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身材区别,结果认识到一个惨淡的事实,虽然看的时间只有那短短的一秒,但陈观的肌肉线条冲击大脑过深,已经完全映入脑海挥之不去。
陶知节低头看了几眼自己的身子,捏了捏肚子上基本快要消失的腹肌线条,瞬间有种男人的尊严被狠狠摩擦在地上的感觉。
为此emo了十几分钟后,他才打起精神洗澡洗头。
又在沙发上抑郁了一会儿,陶知节方才下定决心要好好减肥。
事情想通后,他小心翼翼地望一侧看去,但只看见陈观被手机淡淡荧光映照着的脸,不知道在和手机对面的人在聊什么,但他能感受到陈观的不悦。
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天再聊吧,现在还是给托托再喂点猫粮吧。
这么想着,他便悄悄挪动身子移到猫窝处,给托托补水补粮。
“客房没有干净的被褥,今晚,恐怕得将就一下了。”
身后传来陈观的声音。
陶知节转身看去,就见陈观倚在门框,两只腿黑色的长裤包裹在,一只手捏着手机,目光直视着他。
“嗯,好。”
万幸的是,陈观常睡的这张床很大,两人一同躺在上面,中间的空隙都还能放下一个人。
生平第一次和人同在同一张床上,即使面上波澜不惊,但被子下掩盖着的手还是暴露了,两只手握成拳头紧贴在身侧,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碰到对方。
双眼紧紧地闭着,失去依赖的视线,听力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好像能听见陈观沉稳的呼吸声。
能容纳下一人的距离还是太近,此时的呼吸声就好像在耳旁发生。
忍耐了不知多久,终于忍无可忍地睁眼,翻看手机,却只过了五分钟。
他想,今夜他怕是没觉睡喽。
视线的余光里,陈观仰面平躺,床头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照得五官清晰又模糊。
他翻了一个身,将整张脸朝向陈观的方向。
看久了,竟真有睡意来临。
他赶紧抓着这零星的睡意,促使自己成功入睡。
——
“阿嚏!”
陶知节被一个喷嚏从睡梦中强行唤醒,睡眼惺忪间还能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暖呼呼的感觉,挣扎着从睡梦中彻底醒来,看清眼前的场景后,终于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儿。
此时,背部也感受到了异样,他往旁边一看。
只看见了比他视线水平还高的床垫。
陶知节:“......”
下一秒,整个人就像被扎了一样弹射起来,待看清眼前景后两眼一黑。
双人床上一个人也没有,陈观那边整洁得仿佛根本没人睡过,自己的这边不仅凌乱,并且枕头卡进床缝里,还出现无数道物体拖行的痕迹,看上去仿佛经历了严刑拷打。
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随后陶知节心虚地将床铺上出现的褶皱尽力抹平,
直到床铺上只剩下完全无法修复的折痕后,他才悻悻地走出主卧。
出了卧室门,便闻到一股米香。
陶知节顺着看过去,陈观正好从厨房走出来。
“醒了?”
“嗯。”
明知故问。
“先去洗漱,杯子和牙刷已经准备好了,白色的那只。”
“好。”
洗漱完毕后,两人坐在餐桌旁,周围的空气再一次凝固,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他想问,怎么自己都从床上摔倒地上了,陈观还能这么淡定,但话到嘴边却不好意识开口。
哪有人快二十岁了,竟然还会从床睡到地板上。
于是,双唇嗫嚅了一会儿,就憋出个无足轻重的话题:“这粥,还挺好喝的哈。”
“嗯。”陈观嗯了一声,低着头静静喝粥。
解决完早餐后,两人给托托喂了些药。
喂完托托后,两人之间又沉默了,明明之前在学校,自己还挺能说话的,没想到等两人独处一室后,他半点想不出任何话题。
陈观仿佛完全没看出陶知节脸上的纠结与尴尬,该干嘛干嘛,吃完早餐后坐在沙发上休闲地看着英语报刊。
陶知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内心就是没来由的焦躁。
他现在有些想回学校了,和陈观待在一起感觉好奇怪啊,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扮演默剧里的角色一样。
回学校至少还有叶子言那个二百五能逗自己开心,自己还能放肆地玩玩游戏刷刷视频。
终于,在内心挣扎了十几分钟后,陶知节斟酌着开口:“陈观。”
“嗯。”沙发上的人回应了他。
开弓没有回头箭,陶知节索性攒着气直接将话全吐了出来:“你现在想回学校了吗?”
他话刚落,沙发上的人便收了报刊,看向他问:“你想回去了?”
陈观的话太过直白,虽然是他心中所想,可他还是装作客气地否认:“也没有了,就是想问......”
“可托托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
说到半截的话因为托托而中道崩殂,悉数咽回。
他转头问:“那怎么办?”
陈观:“它现在的情况不太稳定,昨晚我起床时发现它拉在了窝里,及时联系了医生,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腹泻,猫传腹的症状,后面给他开了点腹泻的药,又换了几次垫子。”
听陈观的话,大概自己睡着以后他才起的床,第一次为自己过于良好的睡眠感到羞愧。
“昨晚很幸苦吧,谢谢。”
陈观点了点头:“是很幸苦,所以我的打算是将托托暂时长期养在宠物医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陶知节点头如捣蒜:“当然,我们没有照顾小猫的经验,托托放在家里只会让两方都难过。”
在托托有一次腹泻后,陈观替它收拾了一遍临时猫窝,两人直接端着猫窝直奔宠物医院。
很快,入院手续办理成功,托托成了住院猫士。
看着身上输着液,一脸疲惫的托托,两人在医院多停留了一会儿,好让托托熟悉自己的味道。
临走时,陶知节掏出一张小巧的方形手帕,将它轻轻盖在托托没接受治疗的地方。
“托托,我们下周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哦。”
从宠物医院再次回到高档公寓,在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校的间隙,陶知节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今早就很疑惑的问题:“怎么我从床上直接摔到地上你没叫醒我啊?”
“什么?”
陈观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对方认真的神情不像开玩笑,但自己也确实不太相信这么大的动静会没听到,于是,忍着尴尬又重复了一遍:“今早,我从地板上醒来的,起来后就没看见你的人。”
“受伤了吗?”陈观倏然朝他走过来,双手掐着肩旁的两侧,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诶呀,没事。”得亏卧室的床边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地毯,不然自己今早起来绝对不会那么轻松,起码感冒是肯定的了。“我皮糙肉厚的,连从上面摔下来都没摔醒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受伤呢。”
话糙理不糙,见陶知节身上确实没什么伤,陈观这才放心松了手。
这次,由于时间尚早,在陶知节强烈的建议下,两人步行回校。
将人一直送到寝室楼下后,陶知节笑嘻嘻地对他挥手,然后消失在楼梯间中。
看着喜欢的人上了楼,陈观的笑意还没消退,兜里的手机来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位女士略微低沉的声音。
“小观呐,爷爷病重,回来见见他最后一面吧。”
说完,电话被对方主动挂断。
原先的笑意此刻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