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人在,范二很自觉的去跟马车的护卫一起走。
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空气中都带着草木的清香。
范飞白和顾泓懿明面上就不对付,即便是与他大眼瞪小眼也不乐意,一路上脑袋探向外面,目光几乎没有落在里面的时候。
顾泓懿只喝茶看书,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空气中尘土的味道重了起来,范飞白远远看见停靠在一处的马车,眼睛亮了亮。
当顾泓懿把杯子里的清茶喝尽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范二隔着帘子请示道:“小侯爷,公子,地方到了。”
范飞白将头收了回去,整理着着装,余光见顾泓懿手还拿着书就想要阴阳怪气的说上几句,对方特意送自己过来也算是好心一片,太过刻薄连累家中长辈名声。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他装模作样,何必这时候找彼此的不痛快。
“喂,你下车吗?”
顾泓懿撩着眼皮瞧他,“你叫谁?”
范飞白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略微干硬的缓和了下语气,“小侯爷,您下车吗?”
“自然要下,要不然我为何过来?”顾泓懿探起身,他微微弓着腰,宽大的袖子垂落在地上,范飞白看着对方从自己的面前略过,先自己一步下了车。
范二原本站在车外等着自家的小公子,没想到先下车的会是顾小侯爷,下意识搭过去的手抬了一半也不好收回来,只能继续往前,“小侯爷。”
顾泓懿没接。
他不喜欢触碰别人,府上的仆人都懂,只是默默的准备好脚凳供他下车。
顾飞白跟在他后面,搭着范二的胳膊跳下车来,没有注意身旁,一心只惦记早些进会场去看热闹,顾泓懿穿着长袍宽袖,虽与他一样也是束着发,可奈何身上的书生气太过浓厚,端的又是富家公子的姿态,与这尘土飞扬的竞技场实在不搭。
顾家的仆人不敢多言,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范二也跟是如此的站在范飞白身后,听着自己的缺心眼少爷很直白的劝人回去,“这都是武将,你去能做什么,又没有娇俏姑娘给你看。”
顾泓懿笑了一下,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反正再开口时,对着人就吐冰渣子,“原想着范家是武将,来这应当是想看武将切磋,没想到心里还惦记着姑娘呢。”
“我才没惦记!”范飞白最不喜欢被误解,瞪着眼睛看着对方,“你别血口喷人。”
顾泓懿凉凉道:“姑娘二字是谁提起的?”
“我说的是你,你个读书的来着弄一身泥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回去看会书早点用饭休息。”
“我是不知,现在范公子也能当我顾家的主了,是想来我家住?”顾泓懿看着人被自己气的脸红,心中的闷气稍消却依旧有些不痛快,“今日这会场,若是没我带路,怕是你还真的进不去。”
范飞白脸色一变,觉得有些丢脸,“你说什么?!”
“你可有请帖?”
范飞白自然是没有的,要不然也不会答应给杜清源帮忙。
这这话现在不能说,说了就没脸。
顾泓懿见他铁着脸瞪自己,有些懊恼没给人留几分面子,又僵硬着缓和了些声调说道:“清源把请帖给了我,东西在我这,你怎么可能进得去。”
就在范二以为自家公子要翻脸走人的时候,范飞白冲着对方一伸手,语气冷冷的道:“把东西给我。”
顾泓懿没有二话,从袖带里拿出请帖交到他手上。
“你挺讨厌的顾卓源。”范飞白捏着东西看了他一眼,转身往会场走,“或许以前没人告诉你,不用特别感谢我。”
范二表情尴尬的对着顾泓懿行礼,连忙跟了上去。
外人都说顾家小侯爷是个脾气温和的少年郎,可只有亲自侍奉过他的府中仆人才知道,家中这位小侯爷是个冷心冷性的人,若说家中长辈还在世时他的身上还带着些许人气,可现在就一点都瞧不见了。
就像现在,换做是任何一家的公子哥,谁不是被范公子的话气得暴跳如雷,可他们家这个,嘴角勾着好似是听见什么开心的话似的。
小侯爷越来越疯了。
仆人看向范飞白离开的背影,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同情对方。
“回府去。”
顾泓懿吩咐完后上了马车,仆人回神安静的收好脚凳,驾着马车离开这里。
会场内,范二还在担心刚刚那番话若是把人气着了怎么办,可范飞白却不在意,“随他去,你不觉得近两年这人尤其的讨厌吗?”
范二与顾泓懿接触不多,却也知道对方是文雅不爱出风头的性子,反观自家这个,虽这两年也有长进,可终究还是有些浪荡的。
这样的一个人说他顾泓懿讨人厌,还真的是一点理由都寻不着。
左右现在他已经进来了,哪还有闲心去管顾泓懿是何感想,自己舒心才最要紧。
“走,那边有人射箭,我们去瞧个热闹!”
“还有那边的摔跤也挺厉害的。”范飞白看得跃跃欲试,侧头问范二,“我要是上场,你猜我能赢几场?”
范二伸出两根手指头拉着他的后腰,木讷讷的开口,“我答应李叔,不让你动手。”
“来这干看着有什么意思,肯定是上场一起玩耍才最好玩。”范飞白腰一扭,躲开对方的小擒拿,踩着台阶一个橛子翻身就上了台。
范二:“......”
“哟,这不是范将军家的侄子。”台上,刚做热身的武将动作一顿,似乎有些奇怪范飞白怎么会到这里来。
“你怎么会来?”
“自然是拿着请帖进来的。”
范飞白也跟着热身,对面的人身形健硕胡髯连着鬓角,他对这人有些印象,是军中的一个小首领,以前曾跟着范与忠去军营玩耍的时候见过几次。
“左乙将军,可要比试一下?”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若是被我打折了,等范将军回来非替你找场子不可,我可不与你打。”
左乙是个粗人,说话也很直白,范飞白现在年纪小,即便是赢了也不光彩,他可不想做这些不讨好的事情。
比试的场地被围城了一个个的圈地,范飞白待的这个地方因为是在角落里所以关注的人并不多,所有切磋的选手也都是自愿上台,不论成败皆是自愿,左乙想寻一个同等身量的人比较一下高低,万不会选范飞白做对手。
范飞白热身的动作一顿,眉头皱了起来,“你看不起我?”
“我与你体量不同,力量自然也不一样,我只是在说实话。”
实话往往最伤人,范飞白不愿再说废话,飞身上前一掌推了过去。
左乙脚下一划,侧身躲开,脸色一沉,“非要找打?!”
“谁打谁还不一定!”范飞白向来不喜欢别人在练武一事上小看自己,他将范与忠当做榜样和目标,想着自己能有与对方一同上战场杀敌的机会。
现如今被军中的首领看不起,若是放弃到时候如何有脸跟着叔父去戍边。
想到这里,范飞白眼神一厉,又攻了上去。
左乙好话说尽,见人还是这样也不打算再客气,双手握拳,隔档住对方飞踢过来的小腿。
“力道不错,可惜你现在太小。”左乙弓身向前,双拳如流星般对着他的腿砸去,范飞白没能避开,硬是吃了一通。
见这边有戏看,渐渐的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范二站在前端,看着范飞白吃痛皱眉,后退着撤退,就在左乙准备收手的瞬间,脚尖一挑,卡着穴位点在了对方的麻筋上。
左乙一愣,拳头一松。
范飞白扭着在场地上转了个圈,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他忍着作痛的小腿,侧身一翻,身轻如燕般近身上前,手掌为刃,垂直向上一掌劈上了左乙的下颌!
左乙吃痛容,嘴巴一合牙齿碰上舌头,瞬间就破了。
他不痛快的啐了一口血沫出来,看着范飞白的目光中带着不善,“范小公子好本事,想来是范将军教导的好。”
“好说,我一向是将叔父当做榜样,左乙首领这是打算认真了?”
“打!”
“上啊左首领!”
“范公子好身手啊,竟然能和左乙打个二五开。”
“范与忠将军的侄子,当然不是一般公子可比。”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左乙的神色终于正经起来,范二微微叹气,觉得自家小公子要吃亏了。
左乙那都是实战得出来的功夫,范飞白从未伤过人,与自己切磋的时候也都是点到即止,现在左乙眼露杀气,怕是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
事实果然与他猜想的一样。
因为受伤,范飞白后面根本没能将自己想看的那些竞技场看个遍,就连回去的路都是范二扶着人走的。
两人来的时候是坐顾小侯爷的马车,这会两人半道上回去,一时半会还找不到马车可坐。
“公子,现在怎么办?”
大家都是坐着自家马车过来的,谁也没有多余的可以借给他们。何况范飞白被教训一顿,自觉丢脸,也做不出向外人寻求帮助的想法。
范二架着人,垂头看向一侧的人。
“顾卓源呢?”
“小侯爷的马车不在这,怕是早就走了。”
范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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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