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庶女 第14章 第十三回

这日传了消息，进宫选秀的人选定了六小姐和七小姐两个人，老爷特意花钱疏通了关系，好送两位小姐入宫待选。杨玉晔这才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乏了下来。

杨家自然是张灯结彩，先庆贺了一番，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秀女已经入选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杨玉晔从善如流地恭贺道：“小妹恭喜两位姐姐了！凭姐姐们的资质，定能一朝入选，荣冠后宫~”

杨玉晴含蓄地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杨玉昭捂着嘴，微笑道：“下次再见，可不能喊姐姐，竟然要叫娘娘了~”

杨玉晚翻了个白眼，“哼，两个马屁精，不过究竟是我们姐妹赢了。你们放心，咱们终究姐妹一场，我得势了也会瞅准机会拉你们一把的。”

杨玉晚满脸不可一世，杨玉晔笑笑没有接话，心道她这人虽然嘴上不饶人爱逞能，但从没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所以懒得跟她一般计较。杨玉昭本就是个软性，自然也不生气。

反倒是杨玉晗看杨玉晚得意忘形，心里不忿，忍不住拿出嫡女的架子来，教训道：“到了宫中，可要谨言慎行，莫再像如今这样口无遮拦，省的丢了我们杨家的人。”

杨玉晚本来就是个刺头，平时一张嘴就怼天怼地贯了，眼下更是招摇，便讽刺道：“姐姐，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呢？以后我就是宫中贵妇，你还要端了嫡出的做派来教训我？”

杨玉晗的脸都绿了，她从未被如此折辱过，“不就是要去选秀了吗！有什么可得意的，若不是母亲不让我去，哪轮得到你？”

“你以为进宫选秀是凭嫡庶吗？靠的是脸蛋好不好！就你那个长相，要不是托生在太太肚子里，连我的丫鬟都不如。”

杨玉晗大怒：“你说什么！？”

杨玉晔不喜欢五小姐为人，懒得开口帮忙，只冷眼旁观着她们越吵越凶。

杨玉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开口道：“七姐，我要说句公道话了，五姐劝你谨言慎行，这话一点错都没有，对你更是有好处，你不该驳斥她。宫中卧虎藏龙，你实在不该……”

杨玉晚瞪了她一眼：“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闭嘴吧你。”

杨玉晔看了一眼杨玉昭，不懂她为何会站在杨玉晗那边，仔细一想，杨玉晚即将入宫，和五小姐如何吵闹都影响不到她，而大夫人还在家中，八小姐为了自己以后打算，自然要偏帮五小姐一些。

八小姐看氛围不对，过来拉了杨玉晔的衣袖。“说了这儿一会子话，我口都干了，能去九妹那儿讨口茶喝吗？”

显然，这是找借口要走了，八小姐一向温柔和善，杨玉晔自然顺着她，接过她的话，“八姐说笑了~我那儿的茶都是去年的旧茶，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嫌弃。”

杨玉昭道：“那不如去我那儿，茶倒另说，我那有一翁前年入冬初雪时所化的雪水，很是难得，用来泡茶最是甘冽，九妹来尝一尝吧。”

“如此，叨扰姐姐了。妹妹今天有口福了呢。”

杨玉晔和八小姐相携而去，她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对九小姐说道。“如今是六姐七姐走运，有幸入宫伴圣，你我姐妹全身而退，都要仰仗妹妹在父亲面前谏言。姐姐我帮不上忙，这点茶水还是请得起的~”

杨玉晔谦虚道：“那是父亲的决定，我并没说什么。”

八小姐展颜一笑，没再继续说此事，领了她去院中品茶。此番按下不表。

又过了一月，便是六小姐和七小姐便要进京选秀，杨骞为表郑重，决定亲自送两个女儿入京。

临出行时，杨府的一众女眷都来到门口送他们。

上次三小姐远嫁，只有几个妹妹来送，老爷和夫人都没走出过外院。

这次不同，老爷随同入京，不只夫人，连老夫人都来相送了，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生怕左右邻里不知道杨家女儿要进宫选秀。

双生子挽着同样的宫髻，杨玉晚很开心，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跟家中长辈道别。

而另一边，杨玉晔却远远地瞅见了六小姐在偷偷抹泪，她面前的四姨娘更是哭成了泪人。“姨娘，少哭些吧，从此天高水长，再见无期，若是日日这样哭，会伤身体的。”

四姨娘拉着杨玉晴的手，哭道：“我只有你们两个命疙瘩，偏偏一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叫我以后可怎么过呀~”

方夫人看见便很不高兴，皱眉道：“大喜的日子，别哭了，她们能去是天大的福分。”

四姨娘心里却暗道：说什么福分，你不还是因为心疼女儿不让五小姐去选秀。

众人又哭了几声，终于吉时到了，六小姐和七小姐长跪拜别父老，又惹得老夫人流了一回泪，这才依依不舍地登上了马车。

临上车前，杨玉晚回头看了一眼杨宅，这次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犀利和得意，她的眼神里只能读出了一种情感——害怕。

想到她们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七小姐嘴上再厉害，离家后再不得归，面着寂静深宫也是害怕的。

杨玉晔有些怅惘地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她前世也是这样，一入宫门身不由己，以惨死收场……

所以这一世，她一定要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为“杨玉晔”报仇，然后有银子、有自由地活着。

六姨娘却不依，事后把杨玉晔拽到没人的地方，拿手指不停戳你的头。恨不得敲开她的漂亮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做的，“你个没用的废物，枉我跟老爷天天吹枕边风，让你进宫去选秀，到底给别人做嫁衣裳！枉费工夫！”

杨玉晔偏着头，躲开她尖锐的指甲，看她这副怒不可遏的小家子样儿，有点生气，又有点可笑。庶出小姐也是这家里的正经主子，根本不需要看姨娘的脸色活着。“是父亲让六姐七姐入宫的，姨娘还有不同的想法？”

“我现在是同你讲话，你端出老爷来吓唬我作甚！你个没心肝的东西，天天挺着个尸，一点也不考虑你弟弟将来怎么办……”

杨玉晔笑道：“姨娘别生气，你要是想选秀，也可以跟老爷说。”

六姨娘气急：“好啊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敢这么跟你娘讲话！””

“六姨娘，话可不要乱说，只有夫人才能受得起我叫一声母亲~”

六姨娘破口大骂：“你个鼻眼儿朝天看，缺德了的小王八羔子！连你老子娘都不认了！真当被太太养了几天，你就能托生到她肚子里去？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臭不要脸的阿物干你@#￥%*&…………”

“事实罢了，这事我争不来，姨娘也不用这样作践我，我自己走。”杨玉晔不想理这个泼妇，任她骂的再凶，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秋季凉爽的风吹散了夏日的闷热，几位姐姐相继出嫁以后，府里连个拌嘴都听不见了，杨玉晔有些无聊，想出门闲逛，想起很久之前，四姐送的那吊梨汤，便决定登门拜访。

并非之前杨玉晔把此事忘了，而是杨玉昀又害了旁的病，大夫人为了让她静心调养，曾明令禁止去探望。直到最近才撤了这命令，杨玉晔心中暗想，大夫人哪里会这样好心，管什么病是传染的，只要老爷夫人和五小姐无碍，其他人会不会过了病气大夫人怎么会在意。

她猜着，应该是四小姐不知做了什么，惹了大夫人不快，这才不让人探望。既然打定主意要除掉大夫人，那这位四小姐是一定要结交的，有道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更何况四小姐曾雪中送炭，让杨玉晔心生感动。

杨玉晔换了一身素色长裙，也不做旁的打扮，不施粉黛，只带了一个丫鬟便往四小姐的院子去了。

院子里依旧是浓重的药味，四小姐的大丫鬟暗香听明杨玉晔的来意，稍感惊讶，但依然将她引了进去。

杨玉晔第一次进四小姐的房间，忍不住细细打量一番。

四小姐的屋里昏昏沉沉的，挂着厚厚的布帘，一点光都不透，更是不顾夏日刚过，天气仍旧炎热，便早早地点了炭盆，烧炭的烟味合着浓重的药味，更显得屋里压抑沉重。

床上坐了一个人，手中握了一卷书，气质清冷，瘦弱纤细，眉眼间倒有几分出尘脱俗的味道，同整个屋的压抑氛围相反。

这便是从未谋面的四小姐了。杨玉晔说明来意，提起梨汤，对她表示感谢，她淡淡的笑了一下。“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杨玉晔跟她不熟，寒暄过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围安静了下来，二人竟一时找不到寒暄的话，有些尴尬，还是她先开了口。

“妹妹平时喜欢读什么书？”

杨玉晔见她这屋内设施，想来是个喜爱文学的，便说道：“喜欢看些诗词，四书五经也是有读的。”

杨玉晔想着，既然想结交，就要找些题目打开这话匣子方为妙，便故意往诗书上引。

杨玉昀没什么旁的表情，淡淡道：“词倒也罢了，我嫌诗句太过注重对账，不喜欢对称的工整。”

这却是不热络的回应了，杨玉晔便聊了几句好词，可四小姐不管说什么都是淡淡的，丝毫不热络。杨玉晔心头微恼，想这四小姐竟然是个闷葫芦，也不知是故意针对她，还是向来如此淡薄。

奈何实在无话可说，杨玉晔坐了坐，找个借口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