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直到被赶进木笼子里才感觉不对劲,再怎样也应该让她坐马车啊,怎么把她关到像是囚犯待的这种木笼里面。
“那个,是不是搞错了?”林致问一旁骑马的女子:“我是上官公子派来当医女的。”
领头骑马的女子冷冷地瞥了林致一眼,没有理睬她。那毫无感情的眼神瘆得林致腿有些发软。
林致害怕地吞了口口水:“我叫林致,你把我名字和上官公子说…”说一下,这次没等林致说完,站在骑马女子边上的一人便走过来,对着林致狠狠抽了一鞭子。
“啊!”林致疼得惨叫出声,那鞭子虽然绝大多数打在了木笼上面,但林致的手来不及躲避,还是被凌厉的鞭尾打到了。
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完全被吓傻了。
“我们少当家的名字也是你这个贱民可以提的?”
“不过是个卖身给我们九康堂的奴隶,银子都拿了还想反悔?”
“再敢出口败坏我家公子的名声,我就割掉你的舌头!”女子警告性地把腰间的剑抽出半截又收了回去。
那冷兵器的碰撞声再次吓得林致一跳,林致抱着头心惊胆战地蜷缩在木笼角落,生怕一言不合就被那女子给砍杀了。
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就卖身为奴了?明明上官月和自己说的是去当医女,像学徒似的,怎么就变成卖身了?
头绝望地埋在膝盖上,林致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难道这女尊国的男子都这般坏的吗?越是长得好看的男人,就越会骗人?表面的温柔善良都是陷阱,就是为了骗她卖身,内里其实是蛇蝎心肠。
怪不得还给她二两银子,说是什么学医补贴,原来竟是她的卖身钱!
奴隶她知道的,根本算不上人,打杀不过是主人一句话的事情。怎么办,为什么她会这么惨,她的后半生就要这样完蛋了吗…
林致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腿上都被泪水浸湿了。
等到看守的女子给他们发吃食的时候,林致才想起来脸上不能沾水的事情。幸好她带足了药粉,她遮掩着从袖里抓了一把药粉,借着擦眼泪的动作胡乱抹到脸上。
但等她弄完,扔进木笼里的干馍已经被其他人给抢光了。
坐在她旁边的女子手上有两个馍,应该就是她拿了林致那份。
林致眼巴巴地看着那女子吃,不敢开口质问,更不敢动手去抢。
岭国的女子大多身材高挑健美,骨架像外国人一样比较大,很少有像林致这样骨架小巧、身材单薄的,跟个没长开的哥儿似的。
与林致关在同一节木笼的其他几个女子,虽都面有菜色,比刚关进来的林致看上去憔悴许多。
但要是真争抢起来,林致估计连她们一根小指头都干不过。
而且有几个人穿的衣服上,还写了囚?她和囚犯关在一起?!
林致惊疑不定,内心充斥着恐慌,什么事情会需要犯人和奴隶去做?这到底要把她们带到哪里去?到底要让她们做什么?
车轮辘辘作响,马儿拉着她们一路疾驰,渐行渐远,去往未知的地方。天色渐暗,行车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但是运送她们这些奴隶的人似乎急着赶路,晚上也没有停下。
五日后,听领头的女子们的交谈,她们已经到了皇城,岭国的国都附近。
也许是为了避人耳目,她们的路越走越偏。
或许是到了皇城附近,为了小心行事,这班人把林致她们从木笼里赶了下来,用绳子捆住手,再一个接着一个串到一起,扯着她们往山林间的小路走去。
… …
大和十四年四月,岭国女帝萧凤清携嫡幼子萧昆玉前往西郊围猎。萧昆玉乃是当今岭国君后,也就是岭国女帝的正君所出。
萧昆玉于女帝登基当年降生,出生之时天降祥瑞。据当时的宫人和居住在皇城的百姓叙述,那天本是夜晚,但突然之间天色大亮,恍如白昼。
空中出现金光浮山状的白云,乃昆仑神山现身。这罕见的神迹持续了约摸半柱香时间,天空才恢复成往日的夜幕。
女帝大悦,认为此子乃是昆仑神山送给岭国的一块美玉,是上天送给岭国的祝福,天下臣民莫不赞同。
女帝同年大赦天下,为其爱子赐名萧昆玉。
如今十四年过去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萧昆玉正好年满十四周岁,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而这个最受宠爱的皇子,也是现如今女帝最为头疼的孩子。
当年萧昆玉诞生时的神迹被传得神乎其神,再加上底下侍奉之人的阿谀奉承,也使得萧昆玉从小就认定自己是昆仑神子,生来不凡,无人可比肩。
不过萧昆玉的的确确称得上是上天的宠儿,他天资聪慧,过目不忘,从小就被誉为神童。长相也相当精致漂亮,仿佛是天工精雕细琢出来一般。
生在帝王之家,又是女帝唯一的嫡子,不正是被臣民和君王捧上天的“昆仑神子”吗?
本来女帝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身为一国之君的儿子,就算眼睛长到头顶上去又怎么样?很是为萧昆玉骄傲自豪,与有荣焉。
但随着萧昆玉的长大,女帝开始着急头疼。儿子再怎么宠也要嫁人的呀。
寻常男子到了十三四岁都会开始情窦初开,想要掀开情爱的朦胧面纱,对着才貌双全的女郎怀春。
但萧昆玉就不一样了,问及对于那些女子的看法,他一口一个癞蛤蟆,根本不把那些朝他献殷勤的臣女放在眼里。
行完成人礼的萧昆玉更是没有丝毫想要嫁人的意思,因为他认为没有人能配得上他,没有谁能当得了他的妻主。
和女帝同样着急上火的还有萧昆玉的父亲,女帝萧凤清的君后。
因此萧昆玉一行完成人礼,君后便紧锣密鼓地为萧昆玉张罗妻主人选。生怕照他儿子的性格下去会逐渐变成个嫁不出去的老男人,成为岭国的笑话。
君后精心挑选了几个肱骨大臣的女儿和这届科举的头几名才女,邀请她们游园,比试文采。而他则带着儿子“碰巧”遇到这群游园的才女,借机让儿子相看。
谁曾想这些女郎全被自己的好儿子给羞辱跑了。
萧昆玉如君后所愿,注意到了这群高谈阔论的女子们。但是他真正感兴趣的是比试。
比试毫无悬念,因为没人能比得过过目不忘的萧昆玉。于是,君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儿子将这群他认为“虚有其名”的才女给轰走了。
其中一个被羞辱的还是君后的娘家推举来的,被萧昆玉指着鼻子骂是笨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的是搞得君后里外不是人,直接被气病,撂挑子不干了。
于是这个艰难的任务就落到了女皇萧凤清身上。
女帝想着既然她儿子看不上才女,那就安排一些精通武艺的女郎。
这次去西郊围猎,女皇特意让武将们带上自己得意的爱女。皇儿虽会舞文弄墨,但未曾学习过武艺。到时候让这些女子在围猎的时候好好露两手,赢得皇儿的瞩目,这不就能让皇儿顺利成章地嫁人了吗?也不用再担心他孤独终老了。
旗帜猎猎作响,伴随着一声号角声,围猎结束了。参加围猎的众人纷纷骑着马,带着猎物回到了驻扎的营地。
“昆玉,你看看这些女郎献上的猎物,觉得谁能拔得围猎的头筹?”女皇萧凤清问萧昆玉,其实也是试探萧昆玉看中了哪个女子。
一身白衣的萧昆玉百无聊赖地坐在御帐外面的看台上,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台下清点的猎物。
“没意思,连一头猛兽都没有。”只瞥了一眼萧昆玉就没兴趣地挪开了目光。
女皇尴尬地咳了两声,“也是,”接着朝台下的众武将发难:“可有人猎得大型猛兽?速速呈上来。”
“回禀陛下,猛兽藏于深山老林,不易寻得踪迹。”
“不过姚将军之女倒是猎到了一头将近两百斤的野猪。”一旁侍奉的女官答。
“哦?”女皇挑了挑眉,“将姚将军之女领上来。”
“是。”
一名头发微蜷,身姿矫健的女子被领了上去,她跪下叩首:“姚广远之女姚信,参见陛下。”
女皇颇为满意地笑了笑,问了问姚信的年龄排行之类的,就让姚信展示一下家传的枪法。
“皇儿,如何,这姚家小女郎可当得上此次围猎的第一名了,你可中意?”
“不过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怎么配得上我?”萧昆玉丝毫不顾及姚将军和她女儿的脸面,气得女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小七,你上去让她领教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武功。”
不过五息功夫,那姚信便招架不住地被小七踢下了看台。
“简直胡闹!胡闹!”女皇被萧昆玉荒唐的行事给气得拍桌子了,这小七师承天下第一高手门下,乃是当初专门给萧昆玉培养的暗卫。“难道你这辈都不想嫁人吗?!”
如今萧昆玉为了抗拒议婚,竟将自己的暗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陛下息怒。”这两声拍桌声吓得底下乌泱泱地跪了一片。
而萧昆玉却丝毫没有把他母皇的怒意放在眼里,骄纵道:“本殿下是昆仑神子,姻缘也是天定的,这些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我?。”
女皇简直被她宠坏的儿子气笑了,“那你要准备何时嫁人?”
“哼,要我现在嫁人,除非马上从天上掉下来个女的,那本皇子不说二话,立马就嫁。”萧昆玉说了句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承诺来应对他紧逼不舍的母皇。
谁知话音刚落,真天降女子。
而唯萧昆玉命令是从的暗卫小七,当即施展轻功,一把接下掉落的女子,朝萧昆玉恭敬地献上,“殿下,您的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