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师尊和白毛灾星徒弟 第4章 法诀

林麓感觉自己身上压下一层沉甸甸的束缚，但再一细察，又仿若什么都没有。

[宿主，算法判定剧情点走完了，可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我觉得一切都好啊，态度也不怎么样，台词也说了，连你那不靠谱的算法都判定剧情点走完了，还有什么？]

[…你们的气氛太和谐了，男主的心灵似乎没有被伤害到。]

[错觉，306，都是错觉，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暗潮汹涌吗？]

[……]

306不说话，也许在暗自思考统生。

其实，306的感觉是对的。林麓根本没打算伤害陆引星，无论是物理还是心灵。

物理意义上的创伤，可以通过变成狐狸救人避免，但心灵上的，却很难修复。

好在经过他的测试，能够确定系统判定“伤害心灵”的方式，仅仅在于说出恶毒的台词。

所以还不如让陆引星一开始就明白，林麓压根不是什么好师父，他说的话都不需要放在心上，不要因为他的垃圾话产生什么心理负担。两人做一对快快乐乐的表面师徒，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这话他不可能告诉306，否则鬼知道他那个算法会做出什么调整。

[下一个剧情点是什么？]

[给功法——引男主误入歧途的功法。无台词限制。]

[行。306，我还要问你个问题，你知道这些剧情点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完成吗？]

他突然想到，原书作者没写完林攸之的戏份，他的戏份完全有可能持续很长时间直到故事结尾，问题是作者也未曾交代故事的结尾，所以——他的戏份可能永远结束不了。

[不大清楚，要靠算法推算。]

[你自己的算法你自己都不清楚？我现在怀疑我签了一份霸王合同。]

[……宿主不要为难306，306只是人工服务系统，和算法不是一个层级，也不了解算法的具体运算过程。]

[要你何用。]

罢了，林麓想，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不完成任务就是死亡惩罚，还不如随遇而安，先把命活下去再谈别的。

“拜师礼，”随手一抛，青蓝色一本书便被抛向身后，“你住偏殿，随便哪间屋，平日里不要随便乱转，明早按时去上课。”

白衣少年接住那本书，站起身，目送他远去。

[剧情点完成。下一个剧情点暂未出现，宿主可以稍作休整，耐心等待。]

“系统，你爱吃桃子吗？”

[额，您说什么？]

林麓边走边看月下跃墙而来的青桃，笑了笑：“我小时候住在外公的果园里，特别喜欢吃桃子，天天窝在桃树上，一呆能呆一天，我爸妈都说我是桃子精再世。其实我也不懂得他们的逻辑，我要是桃子精再世，至于吃自己的同类吗？”

[……宿主……是想家了吗？]

“或许？不过倒也还好，总觉得有一片桃园在旁边，就像是待在家里一样，”林麓眯了眯眼，拂过一颗挡住路的青桃，“我猜原主也是这么想的。”

[原主？为什么？]

“原主家住桃花乡啊。”

林攸之的老家，狐妖大本营桃花乡，也是个遍地桃树的地方，每年春天，桃花会开遍整个谷地，至盛夏，桃树结出累累果实，每家每户都会摘几大篓回去，小狐狸们最喜欢在桃树上爬上爬下地玩耍，玩累了就摘桃吃。

林麓看过林攸之这一段的记忆，虽然不带情绪，但仅仅看着他也能感觉到，这一定是段美好的过往，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自己的居所种那样多的桃树，这样，一看到桃树，就像是回到家。

绕过回廊，回到正堂，林麓过门却没进，直接绕路去了偏殿。

重新化成小狐狸，他“哒哒哒”地跑向偏殿的正门，然后“嘭”地一下，整只狐砸在门槛上。

……忘了，古时候门槛特高。

林麓这一砸，刚刚好砸到脑袋，昏里昏气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前还泛着许多星星，压根迈不过门槛。

正甩着脑袋想要把星星甩出去，身前却传来了一深一浅的脚步声，随后自己就被人悬空抱了起来，再轻轻放到了地上。

“小心。”

抱起他的人把他放回地上后就再没理他，林麓一个人在那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眨眨圆溜溜的狐狸眼，视野逐渐清晰。

偏房里没开灯，好在今夜月光澄明，倾斜在屋内照亮了大半房间。房间构造很单调，只一张床，一张木桌，一扇窗。东南角还堆放着一些杂物，看着好像是风筝、胡琴之类的物什。

木桌靠在窗边，月光恰恰能够洒在桌上，白发的少年就坐在书桌旁，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看书，书页下透出一点青蓝封底。

林麓一个打挺窜上了书桌，在旁边转了几圈，少年不理会他，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书页。

这书看起来正常极了，墨字纵排，端正闲雅，就如同任何一本高深秘籍，其中内容却别有洞天——虽说一开始修炼，能够辅助修行者事半功倍，可实际上，到后期却容易导致修者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不算佳法。

但对于男主来说，这该是一份珍贵的拜师礼——他在大雪山里长大，虽说在雪山中曾有隐士助他衣食，可从没人在修行一途上指点过他。

陆引星的所有修为，都来自于自己悟的道——从蓬蒿到雪山，自日复一日的苦寒中悟到的道。

如今有一条捷径摆在他眼前，他拿到书便如饥似渴，也算正常。

[宿主，你又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跟男主聊聊天呗。]

他瞧着陆引星聚精会神的样子，玩心乍起，拿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遮挡月光。光源被遮，小少年蹙眉，往旁边挪了一挪，不料那阴影随着他挪动而动，他移了好几下，都没重新把书放回光亮处，只得抬头看向那只作怪的小红狐。

小红狐背靠着月光，两眼微眯好似在笑，出声道：“在看你那便宜师父给的拜师礼？感觉如何？”

“玄微奥妙，”小少年想了想，认真道，“就是有好多字我不认识——我没读过多少书。”

“大字不识？”

“那倒也没有，寻常字还是认得，”陆引星低头，指了指纸页上一个繁体的龙字，“比如这个，方才拜师时的天地诸神，我也认识的。”

你也忒坦诚了，林麓想。

“这么多字不认识，读得懂文章么？明日去上课，又要怎么办？”

“上课去问先生，文章大体意思我还能懂。”

“若是先生嫌弃你，你要如何？”

少年正襟危坐，看着窗外的红墙：“自学成才。”

“口气不小，还挺励志。你说你读得懂这本书大致意思——”小狐狸走了过去，把爪子印在字上，“那你告诉我，这里面讲了什么？”

陆引星低头看了眼书页，流畅道：“普通人修行时挺身端坐，灵气自七窍流入，由天灵至丹田运行一个甚至数个大周天，方可被丹田吸收；默念此口诀后，灵气流入体内，不需要运转周天，即可直接汇入丹田，如百川归海，迅速提高修为。”

“不错，不算文盲，那再问问你，这功法有何高妙之处，又有何空缺不足？”

少年依然对答如流，胸有成竹：“玄妙处在于法诀激发潜力，最大程度地吸收灵气，进入丹田；不足处则在于功法不凝实，有揠苗助长之嫌。”

林麓眯起狐狸眼，故意作大奇状：“哟，还知道揠苗助长的典故？不错呀你。”

陆引星：。

他微微把背挺直了些，认真同小狐狸对视：“我并非完全文盲。”

“晓得你不是，不用特意强调，”林麓又被他一脸冰霜又透着诡异憨气的小脸逗笑，“你还算有灵气，看得出这功法缺陷，那既然有这缺陷，你还打算练吗？”

“……”这一次陆引星犹豫了，手指摩挲着纸上的书页，半晌才应道，“约摸是要的。”

“明知不足，还是要练？”

“世上功法，总有缺陷，”陆引星蹙眉，“这是我见到的第一本正经法诀，虽说用了可能导致修为不稳，但我再以其他功法压实了便是。”

林麓哑然。

虽然知道苦寒出身的孩子总对力量多上三分渴望，可是真的听到陆引星的话后，还是感到可悲——这本秘籍根本没他想象得那样简单，假如按照这样的剧情走下去，男主身上很可能会留下一个难以挽回的隐患，无论后期再如何龙傲天反杀，都抹不掉这隐患对他的伤害。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练这功法，”林麓对陆引星说，“我给你更好的。”

“你有吗？”

抬眸对上少年怀疑的眼神，林麓觉得有点好笑，撇了撇嘴：“废话，当然有，怎么着？审视我呢？”

少年低头翻了翻书页，最终将它合上，放到林麓雪白的狐狸爪前，仿佛下了重大决定一般沉声道：“好。”

“你要把它给我？”

林麓伸爪顺手便要拿过青蓝色书本，却发现那本子还是被陆引星牢牢按在手下，他一歪脑袋，迷惑地看着陆引星。

小男主目光微动，手跟着松了松，但还是固执地压在封皮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还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林麓乐，“这次的俗语用得不对，又不是钱货两讫的交易，这叫以物易物，傻小子。”

狐狸形态没法取储物戒，林麓放开书本从书桌上跳了下来，原地幻化成红衣面具人，背对着陆引星掏出一本书，随手抛给他。

熟悉的青蓝色封皮，一样的抛书套路。

小男主挺身接过书，愣了一下，抬眼看林麓一瞬，微微蹙眉，却很快轻轻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出去。很快，他沉下心看起了那本书。

林麓倒也不急，坐在一旁的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与青桃，心说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看看美景，带带徒弟，盛夏再吃吃桃，悠闲自在，芜湖，美哉——

人一闲下来，嘴巴好像就总得动一动，他正想从储物戒里拿出刚刚未喝完的酒，却突然想到这瓶子刚刚作为傻小子师尊时曾经登场亮相，再用容易叫他起疑心，只得不痛快地收回蠢蠢欲动的手，重新看向认真看书的傻小子。

只见那白发少年看着看着，眼睛逐渐睁大起来，更多的月光照进他的眼睛，反射出闪闪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