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家开的是传统武馆,但因经营不善,也做些治跌打损伤的生意。
今天因为徐鹤的老爸徐龙武跟人舞狮子去了,店里一时忙不过来,才叫小孙子过来招她去。徐鹤让苏岚在家等她回来,但苏岚却执意一起去。
“我给你递药酒。”
徐鹤剑眉一挑,“很难闻哦。”
苏岚从小喝各种茶,但第一次喝到徐家人的凉茶,光闻都差点吐了,她这才知道徐鹤为什么觉得她的茶是甜的。至于药酒的味道,苏岚猜也猜得到。
“没关系,我闻不惯会自己走开的。”
徐鹤笑着亲亲她额头,牵着她往巷外的“龙武馆”走去。
苏岚来的时候已是凌晨,恰逢全家人在熬夜守岁,后来要么和徐鹤缠绵床榻,要么就到处钻小巷找吃的,根本就没见过徐家人工作的样子。
直到今天,她才见识了徐家男男女女有多彪悍。
只见小姨子徐豹“咔嚓”一声把人脱臼的手臂复位,大舅哥徐虎面不改色地把人的脚揉得哭天喊地,老岳母黄立萍更是麻利地给人打着火罐。
而一旁的徐龙武穿着醒狮服,端坐稳如泰山。
“爸,你不是贺人开业去了吗?”徐鹤牵着苏岚,上前问道。
“早舞完了,”黄立萍笑道,手上打火罐的动作却没放缓,“他们给后辈指导上桩,结果几把老骨头全摔下来了。”
徐龙武脸色阴沉,“你才老骨头!”
“你是不是来劲了?”黄立萍质问道,“还真以为自己二三十?”
见两人又要斗嘴,徐鹤赶忙劝道:“好了好了,别吵啦!爸,你哪儿摔了?”
“肯定是手啊!”黄立萍揶揄着,“不然他早就跟我拍桌子了。”
苏岚在一旁听得直乐。
“我去拿药酒,你在这儿坐会,”徐鹤把她牵到椅子上,转身在五斗柜里翻着,“爸,咱们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吧,万一骨裂了就……”
徐龙武冷冷打断:“不用,徐氏跌打酒好用得很!”
“是是是,”徐鹤无奈回应道,拿出一个棕色玻璃瓶,坐在父亲身边,“哪只手?”
可徐龙武岿然不动。
没有浮肿,不用冰敷。徐鹤便把自己袖子撩起,往手心倒了点酒,“两只?”
苏岚很机灵,立刻上前给徐龙武把两只袖子卷起。
“谢谢。”徐龙武僵硬点点头。
徐鹤简直要笑死,一边给他揉着右手手腕,一边说:“爸,你怎么不谢谢我呢?”
“谢你什么?谢你花我那么多钱,连个执医证都考不起?”
徐鹤早就习惯了这种损,满不在乎道:“我只是没考上国内的嘛,治病救人在哪儿都行,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我是跟你说过。可现在小苏也在国内,你让人跟你满世界跑?”
“她跟我跑两年了,”徐鹤转头朝苏岚眨下眼,“对吧?”
苏岚害羞地把头偏到一边。
徐龙武简直无语:“那你不打算回国了?”
“要啊,明年就考,”徐鹤又朝手心上倒了点药酒,继续给父亲搓着,“最近在N市报了个补习班,我每天上课可勤奋了。”
徐龙武一听徐鹤要考证,脸色柔和了些,“在N市?贵不贵?你还有钱吗?要不要……”
“不用,小苏会养我的,”徐鹤又冲苏岚眨眨眼,“对吧?”
苏岚又红了脸。
徐龙武却突然暴怒,“人家小苏一个公司行政,工资能有多高?徐鹤你要不要脸?!”
“哎哎哎,别气别气,我开玩笑的,”徐鹤赶紧说,“我其实找了份工作,刚好够我生活和交学费,绝对没有吃软饭啊!”
【哼!就要软饭硬吃!】
“做什么?”
徐鹤想了想,“推拿。”
“唔,”徐龙武点点头,“还是我们中医有用吧,叫你别学什么西医了……”
“可外国没中医专业啊!”
“那怪谁?二本都考不上的大笨蛋!看看你大哥小妹,还有你堂哥堂姐们,你们这辈哪个不是985高材生?”
“你还小学毕业呢!”
……
苏岚在一旁简直要笑死,这种和谐又轻松的家庭氛围,实在是太让她羡慕了。对比起自己那个精致却冰冷的家,实在是有天壤之别,她恨不能就生活在这里,但徐父一句话就把她打回现实。
“都怪那些黑心资本家,把咱国家搞得乌烟瘴气。徐鹤,你可别去私立医院啊!”
徐鹤朝苏岚瞥了一眼,发现她脸色有点尴尬,便说:“爸,资本家也是人,说不定人家就洗心革面了呢?”
“放屁!资本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你忘了阿志怎么死的了?要被我碰到他老板,非打死那狗崽子不可!”
见苏岚脸色越来越难看,徐鹤便把药酒放下,“小妹,你那边完了没?”
徐豹点头,“嗯,差不多了。”
“过来给爸揉一下,我去吃点东西。”
说话间,徐鹤就拉着苏岚往外走,却听到身后的徐龙武说:“把手洗了来,别把小苏臭到了!”
徐鹤应道:“好!我回家洗,顺便换身衣服。”
走出龙武馆后,苏岚嘴唇已有些泛白。
徐鹤在门口洗完手,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我爸不是要打死你啦,你别想多了。”
“那个阿志怎么回事?”
徐鹤慢慢说道:“阿志是我二伯家的哥哥,还是我们县里的文科状元。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大公司,是我们徐家的骄傲。但七年前,他在出租屋里半夜猝死了。我们才知道他天天加班加到凌晨,还要挨老板骂。我们家打了好久的官司,但法院说不算工伤,公司假惺惺给了两万块,就再没下文。”
“所以你们那么讨厌资本家?”
徐鹤淡淡笑道:“对,所以我以前也讨厌你。”
“那你怎么喜欢我的?不会真的是因为那晚……”
“当然不止,”徐鹤把她搂得更紧,“我还在你身上看到了人的一面,是个会撒娇的小朋友呀~”
“会撒娇的可不止我一个。”苏岚嘟嘟嘴。
徐鹤亲了亲她头发,“对啊,可我就只遇到了你啊。一个杀伐果断又聪明机智的你,一个为爱付出一切的你,一个勇敢迈出舒适圈的你。或许你可以为我改变,但如果你拒绝,我也不会怪你,我只会自己走开。”
“所以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是……”
“嗯,向你告别。”
苏岚抬头看她,眼里泛起泪光,“好险,我差点就错过你了。”
刚开始答应跟徐鹤交往,苏岚其实并没有上心,全当放个假,跟不讨厌的人玩玩也不错。但徐鹤的真诚和温柔,实在让她感动,不知不觉就越陷越深。
当然,徐鹤也知道她的心思,但尝过了恋爱滋味,实在是难戒。
徐鹤歪了歪脑袋,微笑道:“如果你可以为我改变,不论我在沙漠里、在雨林中、在荒岛上,天涯海角,我都会来找你。”
苏岚踮起脚尖,亲了亲她,“我会努力的。”
徐鹤心头一阵悸动,低头吻住那嫣红的唇,苏岚也轻柔地回应着她。
不需要更多言语,一个吻就能传达爱意,这是爱人间的心意相通,也是两人对彼此的承诺和慰藉。
温柔又缱绻……
“姑姑,我爸爸说胜利路新开了一家麦记很好吃,推荐他家炒牛河。”
说完,徐耀祖又摇摇晃晃地走了。
徐鹤二人简直哭笑不得。
“你侄子好可爱啊!”
看着那小不点渐行渐远,苏岚眸色突然沉了些,“可惜我永远不会有孩子了。”
“生孩子很痛很痛的,”徐鹤扬起下巴蹭了蹭她鼻子,“而且还会有生命危险哦。”
徐鹤在国外给不少妇女儿童看过病,甚至还被贫民窟的人胡乱抓去接生过。她深知生育对一个女性身体的伤害,何况还是做试管?这只能让苏岚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知道你不再打生孩子的主意后,我简直比中奖还开心,”徐鹤又吻了吻她的唇,“如果你实在想要孩子,我们领养也可以,或者……我生?”
苏岚摸摸她的短发,笑道:“那不是让你遭罪?”
“我身体可比你好多了,”徐鹤贴着她耳朵道,“你应该知道的吧?”
苏岚害羞地往她怀里钻,撒娇道:“走啦,吃夜宵去啦!”
“我不想吃炒牛河了。”
苏岚刚想跑,徐鹤就抱着她直奔巷尾。
平时徐鹤抱她完全不费劲,但这次徐鹤中途歇了两次。直到她抱着苏岚爬上三楼,额上已冒出细细的汗。
“我亲爱的苏董,你是不是又长了?”徐鹤气喘吁吁地把她放在床上。
“怎么,”苏岚不满地给她擦着汗,“嫌弃我?”
徐鹤双手捏起她日益丰满的脸颊,怜爱道:“不是哦,我只是感叹小狐狸最近吸收得不错,快修炼成狐狸精了。”
“你骂我?”
“夸你,”徐鹤又揉了揉她的脸蛋,“夸我的小狐狸有魅力。”
苏岚的嘴嘟起,含糊道:“我是狐狸,那你是什么?”
徐鹤把她按倒在床上,轻轻啃咬着她的耳垂,“老鹰,灰狼,猞猁,一切为你着迷的生物。”
……
如果说徐鹤是专克她的猛禽,那梁睿远在她眼里,就是卑贱的老鼠。
“你凭什么要我净身出户?”梁睿远不屑道。
难怪这合同拟得这么快!普通夫妻分割个房产都要费劲谈,何况是十年的巨富之家?从股票债券到各种不动产,这不得起码扯个半年的皮?而苏岚不仅全要两人婚后共同财产,甚至还要他婚前财产的一多半,甚至连这个买来结婚的新房都不留给他。
梁睿远瞥了眼身边的三个资深男律师,而对面苏岚只带了个年轻女律师和秘书来,想来也是脑子出了问题。
他把薄薄的离婚协议摔在餐桌上,“苏岚,你疯了吧?”
“一个人清醒了,就说她疯了,”苏岚优雅地靠在椅背上,微笑地看向他,“你岂非生来就是疯子?”
梁睿远自知说不过她,便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让秘书递到对面,“这是我们这边拟的离婚协议,婚后资产对半,绝不亏待你。”
“亏待?”苏岚嘴角微微扬起,“我的股份比你多,怕是我要倒出血吧。”
“可我名下还有不少全资子公司。”
苏岚,“哦?你是说跟王彦青签阴阳合同的那个?”
梁睿远脸色瞬时大变,“你在胡说什么?”
“如果你坚持要跟我杠到底,你小男友光偷税漏税一条,就可以被彻底封杀了。”
梁睿远犹豫片刻,神色又恢复自如,“你以为凭他就可以威胁我?”
苏岚让助理推开厨房的门,只见王彦青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忐忑焦虑。梁睿远连忙把他召到自己身边,解释道:“我不是说不管你死活的意思,我是说等我分完钱,给你补上税款就是,我照样捧你。”
见王彦青乖巧点头,他有些得意地看向苏岚,谁知她脸上也有些笑意。
梁睿远不解:“笑什么?”
苏岚冷笑,“梁睿远,你打算去牢里捧他吗?”
我们苏董不仅擅长【茶艺】,更擅长【送人牢役】吼~
今天三更,祝宝宝们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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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