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糊咖和她的最强辅助 第179章 第 179 章

“他们几个人？”

询问室里十分明亮，灯光晃得朱媛眼睛有些花。她低着头，沉思片刻才说：“三个，四个……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你当时喝酒了吗？还是被下药了？”

“没有……没有。”

“啧，”微胖男刑警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那你当时清不清醒？”

“清醒……也不是很清醒。”

“到底你清不清醒？！”

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朱媛浑身一抖，眼泪刷刷往外掉，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他们打我……打我……”

另一个更胖的男刑警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转了转笔，“说，他们怎么打你了？”

“他们……”

可怕回忆涌起，朱媛身体开始剧烈颤动，头垂得更低，嘴唇也咬得发白。

“怎么了？说啊~”胖刑警有些轻佻地说。

“他们打我脸……揪我头发……踢我肚子……灌我……灌我酒……”朱媛使出浑身力气，拼命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哦，那你喝了吗？”

“可能……喝了一点……”

“哦，那不就喝酒了吗？”做笔录的男刑警再次向她确认，“所以你当时是喝了酒的吧，什么酒？白酒，红酒，啤酒？”

苦，朱媛只知道很苦，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酒。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三个男刑警无奈地对视一眼。微胖的那个说：“有伤痕报告吗？照片也行。”

“没……没有……”

“行吧，”胖刑警抓了抓脑袋，“那后来呢？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事？”

“他们，他们……”

朱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趴在桌上哭起来，声音却几不可闻，尽力不吵到别人。

“哎，别哭了别哭了……”

男刑警们自认为耐心地劝了半天，当事人仍旧止不住哭泣，只能抱怨道：“喂，快点，我们还有别的事呢！”

“……对不起，耽误你们了……”

朱媛慌乱地掏出纸巾，擦拭着眼泪，磕磕绊绊地说：“后来……后来他们……强jian了我。”

“嗯，”胖刑警满意点头，“然后呢？谁先的？什么姿势？插入了吗？有戴套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被这样审讯？

这些男人没有母亲妻女吗？他们难道不觉得这样对受害女性是二次伤害吗？好在她记得裴检察官的嘱咐，尽量要找女警察陪同询问，否则不要轻易开口，可她一到刑警队，就被人带到这个冷冰冰的房间，随后三个膀大腰圆的男刑警便开始了询问。

长这么大，朱媛只在办身份证时去过派出所，每次看到警察都会战战兢兢，现在面对几个强势的男警察，胆小的她只能问什么，答什么。

噼里啪啦一顿问下来，朱媛再也受不了了，终于鼓起勇气问：“请问……马警官呢？”

“哦，她外地抓人去了。”

朱媛心头一凉，圆滚滚的手指把手心都要抓破，半晌才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请问……这里还有女警官吗？”

“啧，”微胖刑警又不耐烦咋咋舌，“没了没了，全队就她一个。怎么，没女的我们就干不成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胖刑警看她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急着了结案子，好赶上午饭。他便拿出平板，“那这样吧，你认认这些视频上的人，看能不能帮你回忆起什么。”

视频？朱媛瞳孔瞬间放大。

“不要！”

朱媛发出了进入询问室的第一句反对，但胖刑警根本不理，直接按下播放键。

随后，朱媛的哭喊声，求救声，无数男人的咒骂声，戏谑声，从平板里传出，响彻整个询问室。

朱媛连忙捂住耳朵，尖叫着躲到角落里，跪在地上，卑微地哭喊起来：“求求……你们，不要……不要放……”

……

从刑警队出来，她的背和头发已经湿透，狼狈得像一只落水狗。

暮色四合，沉沉晚风拢着她，天边一轮红彤彤的落日，像殷红又冰凉的血，在她的每个毛孔里穿梭。

明明是七月，朱媛却觉得冷极了。

近十个小时笔录，换了三波警察，一遍遍地要求她回忆起那些可怕的事。她一次次期待会遇到通情达理的人，迎来的却是更为详细的盘问，她几度崩溃到晕厥，醒来又是可怕的男人脸庞。

“求求你们了，我不报案了，放过我吧……”

“我想回家，求你们放我回家……”

“对，都是我虚构的！没有！没有这回事！都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的！是我想红，想蹭流量，想当大明星……”

朱媛一遍遍地磕头，求警察们放她回家，好在最后马警官到了，轻轻抱着她，安抚她，不厌其烦地鼓励她。

之前她们都是在电话里沟通，这是朱媛第一次见到马警官本人。

和许多中年人一样，马警官眼角皱纹很多，头发大半花白，但一双鹰眼却亮得出奇，看向男警官时十分犀利，面对朱媛却又温柔得像冬日暖阳：

“阿媛，放心吧，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如果还想报案，那就改日再来，我的电话24小时为你开着，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朱媛终于不害怕了，紧紧握着她的手，哭着问：“要是我今天完成了笔录，是不是就能立案，就能让坏人都坐牢？”

马警官犹豫地说：“抱歉，证据或许还不够，除了视频，目前没有更多的物证，而且坏人没有露脸，而你只认识一个吴思庭……但我们会努力的……”

是的，她一次次地剖开伤口，仍旧不能将坏人绳之以法。

所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是吧，就因为她没力气，因为她没背景，因为她非要当演员……

【不，就因为她是女人！】

朱媛走过橱窗，看到里面那些穿着时尚、苗条美丽的塑料女模特，旁边就是她肥胖的身影，那对带给她无数灾祸的丰满胸部……

她简直讨厌死了自己这具身体。

马路上车来车往，交通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朱媛呆呆地看着，腿不自觉地往前迈去。

这辈子就这样了吧，下辈子——

如果还有下辈子，她多想做一棵树，一棵草，一块石头……只要不做人就好。

朱媛走下台阶。

曾经她去一个寺庙拜过，僧人说众生都会因善恶业，轮转进六种不同的道。

就此生来说，她不曾有过大功德，所以进不了【天道】，可她也不曾作过什么孽，那么她或许会进入【人道】。

做不成树，做不成草，如果非要进入【人道】，那她绝不要再做女人。

对，朱媛下辈子想做一个男人，不必被人欺负，不必被人评头论足，不必化妆，不必穿高跟鞋，不必被困在一个又一个的枷锁里……

迷迷糊糊间，身后隐约传来陌生人的呼唤：“美女！小心车！”

美女？

朱媛真是想笑啊。她哪里美了？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算了，或许是他们善意的夸奖吧。

就这样吧，陌生的好人们，希望你们好好活着，享受你们的美妙人生，我一个人先走了。

那边会是什么样的呢？

朱媛幻想着。

希望那边不会有欺凌，如果有，那她可不可以少吃些苦，少挨些打……

“汪！汪！”

朱媛猛地被拉回现实。

她回头，发现身后有一只流浪狗，小黑脸，小黑耳，像极了她的球球……对，她还有球球！球球还在家里等她！

红灯变绿，人们涌上人行道，很快就把她淹没。随着人潮，朱媛慢慢回到岸边，恰时经纪人曾凡电话打来，焦急地问她的下落。

“我在……路边。”

……

曾凡带她回到N市后，知道她在刑警队的遭遇，马不停蹄给她换了适合养狗的顶楼公寓，还找了一位海归的心理医生。出于感恩曾凡，朱媛尽管抑郁症加重，仍强撑着参加了一场直播带货，帮公司赚得盆满钵满。

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看网络言论，却没想到在直播时，总有人提到那些事，表面是鼓励，其实把朱媛的心一遍遍地揪起，好在有网友为她出头，又把她的心妥帖温暖着。

就在朱媛生活看到曙光时，坚持暴露治疗的心理医生，在朱媛的心上又狠狠剜了一刀，逼着她再次面对那些创伤，甚至还要她面对童年：

“你的父母经常打你吗？”

“……对。”

“一般怎么打？”

面对花钱请的心理医生，朱媛的压力没有面对警察那么大了，直接拒绝：“对不起，我不太想谈这些。”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一直在延续幼时的习得性无助？我们可以再现一些特定的情景，让你重新学习和应对这些恐惧和创伤，那么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就会慢慢增强。”

朱媛相信对方的专业水准，跟着尝试了两次，此后每晚每晚失眠，然后又开始吃大把的抗抑郁药物。

这次药物副作用并没有集中在发胖，而是在嗜睡、惊悸、噩梦、发狂之间反复叠加，甚至偶尔会出现身体僵硬，头脑呆木。此后朱媛无法再工作，每天只是在家养病，除了吃饭如厕，在顶楼和球球玩就是她唯一的活动。

而当她鼓起勇气带球球出门，恰好碰到带着弟弟来要钱的父母，朱媛吓得落荒而逃，随后全小区都知道她就是热搜上那个“女明星”，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她。更为噩梦的是，吴思庭的狂热粉丝找上门来，隔着铁栏杆给球球喂毒药，差点把狗毒死……

短短几天，朱媛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饭也吃不下，水不想喝，说话也越来越费劲，她甚至连起床都很困难，遑论给球球添水添食物，逼得球球只能一次次舔醒她，提醒主人不要抛弃她。

朱媛真是愧疚极了。

“球球……对不起……跟着我……你受苦了……”

曾经一次次带给她求生意志的球球，如今却成为了朱媛崩溃的导火索。

现在的朱媛，只想尽快把狗送到一户好人家，她才能安心地一个人去死，偏偏没有人愿意接手，最后才好不容易问到李蔓。

眼看她就能如愿了，李蔓却莫名其妙地不要狗了。

为什么呢？朱媛恍恍惚惚，并不知道是什么让李蔓突然改变心意，只知道错过这次，她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她拼尽全力，跪在地上求李蔓带球球走，李蔓却不为所动。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后来李蔓好像是和球球打起来了，朱媛依旧云里雾里。直到看到李蔓动刀，她才本能地唤回狗——

那把刀非常锋利，是朱媛准备用来自杀的，偏偏被李蔓扎进鞋柜里，她根本拔不出来。

朱媛更加痛恨自己的柔弱，怎么连拔刀都办不到！

李蔓走后，朱媛又恍恍惚惚睡着了，又是球球来舔醒她。对上球球的目光，朱媛一分一秒都活不下去了，只想立刻从楼上跳下去……

对！立刻去死！

所有窗户都有限位器，朱媛的体型根本就出不去，她只能把目光投向顶楼。球球好似感知到了主人的决心，疯狂地叫着，咬着她的衣服往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球球……”

朱媛心碎地抱着狗哭，球球也哭。

“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请你原谅我，原谅我……”朱媛拼命吻她，忽然把被子往狗身上一盖，独自朝门外跑去。

等球球挣脱，主人不知所踪，只剩大门紧闭，凌乱的房间瞬间空空荡荡。

与此同时，漆黑狭窄的楼道里，二十八岁的朱媛，独自跌跌撞撞地爬向顶楼……

这里call back小云云差点被绑架的那次……（这章写得我心都要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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