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番外合集） 第9章 大阪·叁

菜菜最后还是跟着白石藏之介回了家，说是看看奶奶，还有友香里，晚上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路还是那条熟悉的路，初夏连绵不断的香樟树，阳光投下的阴影从少年少女的身上缓慢地爬行而去。

曾经这条路每天上学都会走过，但心境早不复当初。

菜菜走在白石身边，离他好近好近，她伸出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肩头。

“怎么啦？”白石转过头。

菜菜低下脑袋，退一步越想越不甘，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小区了，她咬咬牙，停下了脚步：“我就这么跟你回家吗？”

白石微微一愣，说：“有什么不妥吗？”

菜菜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无处安放的鞋尖，轻轻吐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她必须要在这里，在进门前，把之前的误会，都跟白石解释一遍。

否则，终难心安。

“白石部长，你还记得，我在信里跟你说，我要去找一个答案吗？”

她的声音听上去严肃不少，白石藏之介也下意识认真起来，安静听着她说。

菜菜的脸也是同等的严肃，曾经的她总是用一副淡定的表情道出那些好玩的土味情话，但今天，却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是因为你才选择回来大阪的，而且也不打算再走了。”菜菜捏紧了指尖，眼睛终究没敢看他，但口吻确实十分的笃定。

“不知道你是否相信人有前世？你就算不信也好，但我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为了在这个世界存活下来，我不得不去做很多违心的事情，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我为什么总是漂泊不定，短短时间在数个学校辗转，以及，我其实并不擅长搞笑，那些情话……其实也不是我自愿说的。”

“曾经的我没得选，但现在……”菜菜咬了咬嘴唇，抬起眼皮，鼓起勇气看向他，“我不会再对除了你以外的人说情话了。”

“……”白石藏之介定定注视着她，许久未说话。

或许他需要些时间接受吧，菜菜心里苦笑。

“你是我见过最真诚的男孩子，也是我最不想辜负的人。”菜菜垂下眼帘，声音很轻，“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就是我的答案。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要的答案，希望你得偿所愿。所以……”

她轻呼一口气，背过身，“我今天先不跟你回去了，给你时间考虑一下吧，我先走了。”

说着，她刚迈开一步。

就被白石藏之介握住了手腕。

“不用考虑。”他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

菜菜被这一句狠狠击中，浑身血液涌上头。

“对不起，是我说得太晚了。”白石藏之介见她倔强地对全世界背过身，眼里涌动着不舍，亦有懊恼，“是我曾经太犹豫，一直担心很多人的心情，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菜菜被他这番话弄得整颗心又慌又乱，好像要跳出胸膛，更加不敢回头看他，只低声问：“可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我对你说的情话吗？可是那都是假的，我之前都在骗你。”菜菜想到曾经的心动值提示，如今已经没有系统了，她实在不知道白石能喜欢她什么，或者，她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好的男孩子喜欢的。

“不是，跟那些没关系！”白石忍不住将她拉近了些，“我知道你说的那些情话不是真的，但若是换一个人说，我也不会觉得跟你一样可爱。”

“……”突然被帅哥夸，菜菜一下子不知如何思考了。

“我知道他们都说你有一点点冷淡，一点点奇怪，比起搞笑，却更像无奈，跟很多人关系很好，却又好像跟所有人都隔着遥远的距离。”

白石藏之介在她身后无比清晰且认真地说道。

“可我见过真正冷淡古怪的人，他们冷酷无情，自私自利，所作所为都为一己私欲。但是菜菜，你绝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知道，你以前每天早晨趴在地上给五月和兵长当铲屎官的样子有多可爱。”

“大家总以为你是单纯喜欢说土味情话，可是你每次都会观察大家的心情。在四天宝寺的时候，你为大家做了那么多，是我们远远报答不了的。”

“小金就像个嗅觉灵敏的野生动物，他说过，菜菜学姐是他见过最幽默可爱又善良的女孩子。包括友香里，也很喜欢你。”

“所以，菜菜，你千万不要那样说自己。人们一生谁不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做些身不由己的事呢？可也正因如此，在我们的权衡利弊下，明知不可后依旧奋不顾身做出的那个选择，才是真心……且值得。”

少年的话语字字入耳，句句入心。

菜菜闭了闭有些发热的眼睛，看向头顶香樟树的枝桠，心想，或许这次她真的有那份幸运，可以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她终于慢吞吞转回了身子，发现离少年很近，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洗衣液和青草的香气。

最终她只是抬头看了眼他的下巴，又缩回视线，闷闷道：“你怎么这么会说啊？”

“嗯？”

“我才刚回来诶…”菜菜抬手戳了下他胸前的校徽，“白石部长，你的心灵鸡汤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白石愣了下，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于是不太好意思笑道：“其实，这些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

这回轮到菜菜愣住：“真的吗？”

这一愣，她不自觉抬头，便撞进了他的视线。

两人站得近，白石也不太敢跟她对视太久，目光稍稍偏移，耳尖有些发红，“当初U17决赛后本想跟你说的，却没想得到的是你离开的消息，所以，也算准备了很久吧……哈哈！”

少年佯装轻松地笑了两声，菜菜不忍地追问：“那如果我一直没回来呢？你是不是就一直不能说了？”

“不是哦。”白石摇摇头，“如果你没回来，高三毕业，我会去美国找你的。”

“……”菜菜惊住。

“其实，我有在打听你的消息。”他笑了笑，“越前君他们也在美国，算是很幸运吧，我通过他有了解到了你的近况。”

菜菜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居然完全没听越前龙马说过！

“咳咳，不过我有让越前君替我保密的！所有没有打扰你！”少年举手发誓。

菜菜被他这模样逗笑，说：“谢谢你，白石。”

“那你呢？”他忽然问。

“我什么？”

“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

帅哥，这问题问得你自己脸都红成什么样了，还要搞得她也跟你一起吗？？

菜菜看着他一副即便害羞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内心无比抓狂，最终闭上眼，决定豁出去了：“……第一次见到你。”

白石霎时惊讶：“这么早吗？！”

“……你不相信也没事。”菜菜欲哭无泪，完了，他知道她对他是一见钟情（又称见色起意），不会觉得她肤浅吧？

于是她马上又补充道：“还有你很温柔！性格很好，小金那么难管的孩子都能被你带好，真的很惊艳我！”

白石藏之介努力回想着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唇边不自觉浮现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怎么啦？”菜菜问。

“没什么。”白石笑着摇摇头，眼里思绪涌动，“只是回想起那个时候你看上去还挺高冷的样子，没想到啊……”

菜菜心说，那当然是看见你的脸紧张啊！就算是现在，许久未见了，她也不太敢长时间注视那张池面脸。

“你那时对我印象应该一般吧？”她问，反正肯定和她对他的感觉不对等：）

“没有啊！”白石否认。

菜菜道出了某件微不足道但又一直记在心里的小事：“我记得我后来给你发送好友申请，你过了好几天才通过。”

白石不知道她怎的就开始翻旧账了，睁圆了眼睛努力回想她说的事。

“有吗？”

“有。”菜菜点头，表情诚恳又无辜。

“……”白石莫名觉着汗流浃背，赶紧拿出手机确认。

手机里依旧存着和菜菜旧号的聊天记录，他迅速往上翻，终于翻到了最初的那条好友确认信息。

他依稀回想起来：“当时是好友申请太多了，一时被淹掉了，谦也提醒我我才发现。”

菜菜抓到关键词：“好友申请太多？”

白石：“……啊？”

“白石部长，好受欢迎啊。”菜菜真情实感。

白石：“……”

菜菜想到以前在四天宝寺念书的时候，虽然没跟大家提及，但白石藏之介确实是校草来着（他那张脸都称得上神仙树了！），学校的女生们也经常谈论他，只是白石本人太害羞了，不擅长和女生来往，最重要的是搞笑手段不强（对于四天宝寺来说）！于是就给人一种过于低调的感觉。

这样帅气性格好的男孩子，是不可能没人追的，他又有同理心，总能发现他人的好。这样的男生，不在学生时代把握住，毕业出了社会是绝不可能再碰到的。

“你也很受欢迎啊！”白石突然道，“菜菜，追你的人也很多啊！”

“……”菜菜目瞪口呆，望着少年同样真诚的模样，一时之间竟不知他这是倒打一耙，还是真心实意回夸她。

“我那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还是不相信？”

见她有些着急了，白石忍不住笑了，温柔地抬手，有些小心翼翼，最终却轻轻放在她的脑袋上，“我信。只是，我想说的是，你值得大家喜欢。”

“……”他又开始反向攻略了。菜菜受不了地闭上眼。

“我不想被他们喜欢了。”她努力拿出退休顶流主播兼现任女总裁（？）的气度，抬手捉住他的手腕，“我现在只想被你喜欢。”

说完，她睁开眼。

很好，帅哥整张脸都红透了。

白石藏之介忽然觉得有点热，忍不住抽回手，看向别处：“那，我们现在回家吧？外面站久了也热。”

菜菜哪能这么放过他，继续问：“那我以什么身份跟你回去啊？总不能还是同学，或者朋友吧？”

白石依旧没看她，乖乖道：“女朋友。”

菜菜握紧了拳头，忍住心花怒放的劲儿，咬咬唇说：“那…我以后，就是你女朋友了？”

“嗯……嗯！”

“那，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啊？”

“啊？？”

白石不解地看向她。

菜菜站在那儿，手背在身后，像个闷闷不乐的小学生。

白石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稍稍弯腰，轻轻牵起她一边的手。

菜菜见着那只牵着自己的缠着绷带的手，开始得寸进尺：“我们以前……好像也牵过手。”

白石愣道：“是吗……？”

“嗯，也抱过。”菜菜点了点低垂着脑袋，“就朋友那种。”

意思是牵手抱抱算不了什么，朋友之间咳咳……恋人未满也可以做到！

白石努力思考着，提议：“那……要不要试着称呼我的名字？”

菜菜眨眨眼，觉得这个不错，可是……“你的名字太长了。”

藏之介，しらいしくらのすけ，念起来太拗口了，一激动很容易咬舌。

白石觉得有点道理，沉吟道：“那我们想一个简短点的？”

“藏琳”是金色小春起的，总觉得搞笑，一念起来容易想到小春那张脸，pass。

“小藏”是友香里经常叫的，感觉亲情成分居多，体现不出恋人之间的特殊性，pass。

要不直接喊老公吧……菜菜心里摆烂地想，呵呵，不知直播间还在的话会不会让她这么喊。：）

不过眼下也不急着非要定个称呼，菜菜暂时将这个放到一边，而是提出了个别的。

“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脸啊？”她刚问完，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

“摸脸？”白石藏之介没料到她提了这么个请求，“嗯，可以是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菜菜松了口气。

“那，我摸啦？”她小心翼翼抬起手。

“……噗，在这里啦。”白石见她头也不抬就盲摸，笑着牵住她的手，轻轻贴于自己的面颊。

柔软的，微微发烫的触感。

掌边隐隐感受到少年温热的鼻息。

菜菜眸光微动，抬起头，看向了他。

少年比她高许多，低下头来的时候将脸贴近她掌心的高度，像是一只大型犬，灰色瞳仁里满是温润的色泽，看着让人心尖发软。

摸着这张脸，菜菜又想起了美国教授说的那个“生理喜欢”。

这就是……她男朋友了吗？

她以后，可以毫无忌惮地扑向他了吗？

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了……吗？

“…菜菜？”

白石见她只是单纯抚摸他的脸，没说话，也没有进一步拉近距离的迹象，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太敢动。

她只是想摸脸吗？恋人之间，难道不应该是什么…亲亲抱抱吗？

想到这里，白石立刻打住了自己的思虑。

——什么亲亲抱抱？！太失礼了，才确定关系，进展太快会吓到她的吧？

还是安心让她摸脸吧！

然而菜菜一边摸着他的脸，内心已然天花乱坠。

怎么办……

才确定关系，她已经想被他狠狠地……粗暴地对待了。

接下来一周要出差，更新可能会放慢……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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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阪·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