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笠早起去收了鱼笼回来,昨晚下的,过了一晚上也收了不少鱼。
都是手指大小,有些扁扁的,这样的小鱼都不用先杀好,锅里放油直接煎香就行。
倒出来的鱼装了一小盆,够他们吃上两顿的了。
蝉鸣声开始聒噪起来,午后太阳最晒的的时候更是叫的一刻不停。
闷热无风的时候吵的人心烦气躁,只觉得全身都要冒火。
江荷嘴里起了个泡,不知是鱼太香了还是这段时间太热了,燥得她上火。
嘴巴疼的有些张不开,江荷连话都不想说,一天不知喝下多少水。
到晚上睡觉时,还是觉得不好受,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每日都是大太阳,只有清晨那会没那么晒,等太阳升上来了晒得都睁不开眼。
江荷背着竹篓出门,打算去摘些枸杞芽。
山下的枸杞芽长得挺好,这些枸杞树虽然不能结枸杞子,但摘芽的时候还是挺肥的。
能摘的枸杞芽多,江荷就没把枝折断,只摘最嫩的那一截芽就行。
枸杞枝带刺,芽尖位置的刺是软的,越靠近下面的刺越尖利。
摘了一篓子的枸杞芽,翠绿的嫩芽透着生机。
江荷先去了江大伯家,门虚掩着,没听见屋里有动静。
她推了门,问道:“大伯娘,你在家吗?”
喊完也没有继续往里进,江荷站在门边等着。
屋里传来声音,接着是周巧荣的回答:“在呢,你进来吧。”
江荷掩上院门往里走,周巧荣在堂屋里做针线活。
见江荷近来她也没放下手上的东西,抽空看了一眼。
招呼道:“过来坐。”
周巧荣面前放着一堆碎步,像是从什么衣裳下拆下来的。
江荷拿起一块翻了翻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周巧荣咬断线头,说道:“我又翻出来一些小城从前穿过的衣裳,寻思着改一改做成衣裳给你二伯娘。”
张金莲还在坐月子,这个天没到最热的时候,坐月子也不算难熬。
周巧荣抖了抖手里衣裳,伸直了给江荷看。
江荷拿手比了比,衣裳很小,正适合刚出生的孩子穿。
“找出来的时候我洗过一回,等全做好了再过水晒干就成了。”
周巧荣又拿起另一块布头比划。
“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江荷将脚边的竹篓拿过来,给周巧荣看里面的枸杞芽。
“想跟您换个鸭蛋,我摘的枸杞芽还挺多的。”江荷抓了一把。
周巧荣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拿鸭蛋。
“给你拿一个就成,哪用得着换。”
江荷笑着说:“那可不成,这还算是我占了您的便宜呢,您要是不要那我可不敢收这个鸭蛋了。”
周巧荣拿了鸭蛋过来,塞到江荷手里。
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你啊,那我抓一把,今天中午煮个汤。”
江荷应道:“多拿点也行。”
周巧荣没多要,看着够一家人吃的就没拿了。
“小芹呢?没在家。”江荷问道。
周巧荣:“她和小成一块去放鸭子了,天热了,鸭子一天都想在水里泡着。”
江华成还小,放着鸭子还会跑去玩,干脆让江芹跟他一块去了。
江荷点点头,起身告辞:“那我先回去了,大伯娘。”
“你回吧,我就不送你了。”
鸭蛋比鸡蛋寒凉些,江荷嘴里的泡没好,吃鸭蛋更合适。
回到家放下东西,江荷也没急着做饭。
这会还早,还能干点活。
前院种的菜该施肥了,像苞谷这些快要抽穗了,追点肥能长得更好。
长高的苞谷已经能遮挡住人了,江荷站在旁边,身形被挡了个打扮,走动间才能看见人影。
草拔的勤快,这会地上没有多少杂草。
先沿着边撒上肥料,江荷拿着锄头将旁边的土扒过来,有杂草也顺手锄掉了。
这活不累,江荷干起来轻省,没多会就锄完了两垄地。
眼看时辰不早了,江荷放好锄头,先去洗手再进灶房做饭。
枸杞叶汤很容易做,烧开的水中放一点猪油,再将枸杞芽和鸭蛋打进去就行。
不用煮太久,看着熟了就能捞出来。
这样的汤刚好,枸杞芽还是青绿的,蛋花飘在汤中。
略微一点盐增味,喝一口汤再夹上一筷子枸杞芽。
微微苦吃下去却是回甘,对于去火解热有很好的效果。
一人先喝了一碗汤才开始吃饭。
江笠近来都得吃两碗,没办法,一干活就饿,不吃饱更没力气干活。
去年秋收留下的稻谷足够多,江笠就算多吃些也没关系。
午后太阳太大,干活也不急于这一时。
江荷便进了房里歇晌,许是去了火,睡得还挺安稳。
歇晌起来,江荷只觉得神清气爽,嘴里的泡似乎也感觉不到了。
下午她加快了速度,赶在日落之前都施过一遍肥。
手臂有些酸胀的感觉,江荷换着手给自己捏。
干活就是这样,刚开始会酸痛,多做几回习惯了就成。
乡下的日子说起来也平淡,朝出夕归忙着地里的活,就为了每年的收成。
十天半月都出不了什么新鲜事,村里也没什么闲话可说的。
这日江荷刚从地里回来,村口的树下聚了一群人,不时还有没收住的叫骂传出来。
江荷站了一会,总算听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她没敢靠太近,连听带猜半天才弄清楚。
听见有人说:“孙婆子这个儿子可真是,什么人都敢惹啊。”
“可不是吗,听说这女子她爹可不是好惹的,以前专门给放贷的收钱。”
“啧,那孙二狗可是踢了铁板了。”
“孙婆子有功夫在这哭,不如早些把自己儿子交出来,让人打一顿消气。”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事情大概是孙婆子的小儿子,就是原先偷自家鸡的那个。
不知怎么被人找上门来,说是对他家女儿动手动脚,要把他揍一顿。
本来那人是在村口问孙婆子是哪家的,没成想孙婆子刚好经过。
被问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顺手一指:“喏,那就是他老娘。”
孙婆子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嘴里还骂道:“让你那没根的儿子滚出来,敢对我女儿动手动脚,老子要剁了他的手。”
一看坏事了,刚刚说话的人赶紧溜了,他哪能想到是来寻仇的。
村口来往的人多,没一会就聚集了许多村里人。
那人长得高大,胳膊更是比孙婆子大腿还粗。
见人多了起来,他也不怵。
松开抓住的衣领,冷笑一声道:“孙二狗胆敢打坏主意,就别怪我来找他算账。”
孙婆子一下没站稳,摔倒地上,听见这话尖声道:“你胡说,我儿子怎么会碰你女儿,说不定是你女儿自个凑上来的,谁知道是怎么个事。”
壮汉眼睛一眯,寒声道:“把你儿子叫过来我跟前,你看他敢不敢这么说,老子今日是来找他算账的,不是来听你这婆子乱喷的。”
壮汉气势汹汹,看起来占了理。
围观的村里人只小声的说着,谁也没上前阻止。
地上的孙婆子眼珠一转,就要扯着嗓子嚎。
那壮汉早有预料,在她开口之前说道:“我劝你还是别跟我在这嚎,惹急了我你儿子就不一定还能剩一只手了。”
孙婆子的哭嚎声噎在了喉咙里,脸上已做好了表情,一时间竟有些可笑。
江荷隔着人群远远看着,只觉得有些好笑。
左右时辰还早,江荷干脆找了个更好的角落看戏。
孙婆子在村里从来都只有她揪着别人不放的,哪时被人这么骂过。
眼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孙婆子只好从地上爬起来道:“我儿子不在家,你找不到他。”
昨日孙二狗回来的时候慌慌张张,问他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地说有人找他就说不在。
孙婆子问了他半天都问不出来,只能甩手不管了。
哪成想今日就被人找上了门。
“不在,你说不在就不在,那我去你家拿点东西抵吧。”
孙婆子赶紧拦着:“我家没值钱东西,你要是敢上门我就去报官。”
壮汉冷笑一声:“你当我怕呢,看看是你先报还是我先报,不想让你儿子出面,就拿钱来抵,真当我今日是来找你做善事呢。”
“孙婆子,给钱消灾吧,你家二狗做这事可不好了啊。”
“是啊,人都找上门了。”
……
这会倒是有村人说话了,却是让孙婆子给钱的。
无他,村里人也看不惯孙婆子平日的样子,被她说上一嘴只觉得梦里都能听见。
孙婆子对着说话的人呸了一声:“少在那假好心,想给钱你就出。”
被骂的人笑了:“又不是我儿子碰了人家姑娘,人来找的可是你家二狗。”
“你!”
孙婆子被反刺回来,正想再骂。
壮汉已经等得不耐烦,咳了一声,目露凶光地盯着她。
孙婆子一惊,小声地说道:“我身上没钱,你让我回家拿去。”
“行啊,我跟你一块去。”
“你,我还能跑了不成。”孙婆子不太情愿。
“你要是跑了我也能找到你家,只是不想多费那个功夫罢了,赶紧走吧。”
孙婆子只好在前面带路,慢慢挪着往村子里走。
眼见找事的人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有几个好事的还跟着孙婆子,想看看她给多少钱。
江荷也往家的方向走,今日也算看了个热闹,不到晚上就能传遍整个村。
路过江大伯家,江荷进去和周巧荣说了一声,几句话说清了事情,免得她赶不上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