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20章 20

外面的席面还没散，两人先将东西放回了灶房。

周巧荣不知从哪跟过来，小声地问她们：“你嫂子都吃了吧？”

江芹：“吃了，但是她有些紧张，吃不下多少。”

周巧荣：“害，成亲都是这样的，哪个女子不会担心呢，能吃下东西就好，我再去跟你大哥说一声，别醉了吓着人，让你二哥他们帮拦着些。”

说罢又急匆匆掉头出去了。

江荷与江芹互相看了一眼，能碰上周巧荣这样的婆婆已经很不错了。

宾客陆续回去了，只剩亲近的几家人在帮忙收拾。

周巧荣将娘家亲戚送出了门，等人走远了才转身。

江荷在收拾桌上的锅碗盘碟，都吃得很干净，基本没剩什么。

她只用把东西摞起来放到洗碗的人旁边就成，洗碗也已经安排了人干。

吃席大都会带上一家人一块，这年头，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的，碰到席上有肉，可不得吃得精光。

再说大席炖的的肘子和骨头，比家里舍得放料，火候足够，吃起来不仅软烂更是入味。

左邻右舍两家借的桌椅，清洗过后就还回去了，祠堂借的等清点过后明日再还也不迟。

干惯了活的手脚都麻利，一边说话，手上也没停，没多会就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江荷看没什么要忙的了，就准备和周巧荣说一声：“大伯娘，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周巧荣应道：“诶，麻烦你们了，灶房还留了碗肉，你一块带回家吧。”

准备的菜多，没全部上完还留了一些，来帮忙的这几家周巧荣都给了一碗。

“那我明天洗干净再把碗还回来。”江荷回答道。

周巧荣：“不着急。”

江荷端着肉，叫上江爷爷和江笠一块回家了。

到家先将碗过出来，今天吃席吃了肉，这些留着明天再吃。

江笠跟在她身旁说着去接亲的事。

王小蝶有两个兄弟，堂兄弟加起来一共有五六个，汉子个头不低，看过去乌泱泱一大群人。

幸好他们这边去的人不少，这才没落了下风。

江荷睨了他一眼：“那你有没有碰到哪？”

江笠拍拍胸脯：“那哪能，我还冲在最前面呢，再说我个子也不低。”

江荷笑着拍拍他：“是，你最英勇了。”

-

隔天江荷是下午才过去送碗的，怕早上江大伯家不方便，她也没想那么早打扰。

江芹刚好在门口，见她过来，眼神倏地亮了起来。

江荷拉了她的手一块进门，王小蝶就在院子里站着，江荷赶紧喊了一声嫂子。

听见声音，王小蝶转过身来：“诶，小荷来了啊。”她的眼睛弯起，嘴角带笑，今日没有擦粉，能看清她原本的长相。

神色温和，看着就让人想亲近。

周巧荣从灶房走出来，靠在门上听她们说话，她选的媳妇还是很满意的，江芹不爱和人说话的性子也能和她处得来。

想起今早江华平的样子，周巧荣在心底哼哼两声，真是没眼看。

几人干脆搬了凳子在院子里说话，王小蝶才嫁过来，很多事还不清楚，周巧荣就捡着要紧地说了，其他的等遇上了再说也不迟，江荷与江芹两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有她俩在，王小蝶也没那么紧张，说实话从昨天到现在她还觉得像梦一样，就这么嫁人了，还好婆家人都和气，小姑子也好相处，这才让她放松了些。

江荷看着王小蝶有些局促，就低声和江芹说了一声。

江芹听完就起身坐到了王小蝶身旁，伸手抱住了她的手臂，嫂子香香的。

王小蝶很快反应过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芹靠的更舒服。

周巧荣瞧了一眼江荷，江荷只露出牙齿对她笑了笑。

说了半天的话，闲话都说了一箩筐，几人也更加熟悉起来。

眼见天色渐晚，江荷就和她们告别准备回家。

江芹和王小蝶送她出门，天还亮着，路上来往的人不少，她自己回去就是。

过了两日，又下起了雨，不时还伴着阵阵雷声，隐约有闪电在出现在天边。

雨停之后，江荷就打算将发了芽的青瓜、苞谷这些种下去。

才长出一截嫩芽，还不到一个手掌高，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歪。

下过雨的泥土是湿润黏手的，倒是方便连根带土的挖出来，脆弱的根须被泥土牢牢裹住，不用担心移栽会伤到它们。

不时还有细雨从空中飘下，江荷带着斗笠不让雨丝沾到头发。

原先挖好的浅坑每个坑丢下一两株，一垄地走完江荷才开始种，这样就只顾着种就好，不用再走来走去。

泥土太湿，手上裹满泥土，扒都扒不下来，抓起来的泥巴也是一整团，并不是那么适合栽种。

栽了一半，鞋底也是厚厚的一层泥，江荷抬头看了看天，雨丝还在飘着，还落在她的脸上。

她这么急着种是不是不太合适，怎么手脚都不方便了。

还好刚刚只丢了一垄地，其他的还没动，不然她今天就要长在土里了。

江荷叹了口气，慢慢移动着身子，将剩下半垄地种完。

种完最后一株，江荷赶紧站起来，拖着厚重的草鞋去清洗，泥巴多得她都要走不动了。

果然，她只想着下过雨适合栽种，没想到太湿了也不成，还是明天雨彻底停了再种吧。

洗干净手脚，她又烧水泡了脚，手脚都暖和起来才觉得人舒服了。

这会快到傍晚，天倒是亮了起来，没有了下午的阴沉，想来明天应该没有雨了。

田野山林里的野菜菌子因这频繁的雨水，几乎都长了出来。

江荷约了江芹一块出门，还叫上了王小蝶，这会子还不到下田的时候不算忙，周巧荣也有意让她出门走走，多熟悉熟悉，有江芹和江荷两个陪着她也放心。

地里长满了鼠曲草，这会正适合摘了做青团。

它的叶片很小，像附了一层白棉絮在上头，摸起来不是光滑的，有些已经开出了黄色的小花，在风中晃动。

鼠曲草不高，这回还是嫩的时候，矮矮小小的需要蹲下来摘。

只摘顶上最嫩的那截芽，小小一朵，摘了半筐也没多少重量。

不过摘够一筐不管做什么也都是足够了的。

三人离的不远，彼此说话都能听得见，相处了一段时间，江芹和嫂子的关系也亲密了起来，会主动说着话。

王小蝶虽然看着害羞，但是说什么都会回应，也不会有不快的神色，说到好笑的地方还会一块笑。

摘完鼠曲草，来到河边过一下水，不需要怎么清洗，只摘芽也不会有泥巴。

水流顺着穿过空隙，鼠曲草也不会打湿，像是挂了几滴水珠罢了。

洗好的鼠曲草上锅煮开，煮到能够用手捏烂就可以捞出来。

将鼠曲草剁碎，翠绿的汁水也流了出来，江荷喜欢剁碎一些，这样做成青团的时候吃不出丝。

元宵做完圆子还剩了些糯米粉，刚好用来做青团。

鼠曲草与糯米粉全部混合，加些刚刚煮开的水，就已经能看见青色了。

把它捏成一个个圆形，面上要是不够光滑就再加一点水，捏好的团子放进笼屉里，再烧大火蒸熟就能吃了。

趁着烧火的功夫，江荷将用过的盆子案板都洗了，刚弄过容易清洗不会像粘久了那么难洗。

蒸了一刻钟，江荷打开盖子，已经有清香味飘了出来，不知道熟了没有，江荷又盖上了盖子。

往灶膛里添了根柴，她打算再蒸一会。

有白气从锅边溢出来，带着一丝青草的味道。

“姐，青团蒸好了没？”窗外传来江笠的声音。

去摘鼠曲草的时候遇上了江笠，江荷就和他说一声，还想着等会送到地里，没想到到他这会就回来了。

“好了，我给你夹一个出来晾着。”

江荷掀开盖子，一个个青绿的团子正圆滚滚地待在笼屉里，刚蒸好的青团太烫，江荷就拿筷子夹了放在碗里。

看着江笠一边吹一边吃，江荷问道：“味道怎么样？”

江笠嘴里忙着吃，抽空点了点头，含糊道：“好吃，很香。”

江荷也给自己夹了一个，确实很香，带着青草的味道，很有春天的气息。

江笠吃了两个才停下来，他回来喝口水顺道看看江荷做得怎么样了。

给他装了两个让他带去给江爷爷吃，青团还烫着，冷了也不怕，味道一样好吃。

江笠又抓了一个在手上，一边啃着往外走了。

江爷爷在田里忙着，这会也有些饿了。

手上有泥巴，就蹭着旁边带水珠的青草，抓上两把手就干净了。

接过青团就大口吃了起来，两个都吃完才停下来。

江荷做的这个青团个头不大，两个吃下去也不会觉得撑，填一下肚子倒是刚刚好。

犁好的地已经放满了水，连日来的雨水让空气都变的湿润，衣裳洗了晒几天都觉得拧的出水。

江爷爷拉着耙子在田里一遍遍来回耙着，汗水顺着他的脸留下下，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干会活就觉得又湿又热。

天地间的青草树木也早已回春，处处都是一片生机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