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人来下过聘,陌阳和何以理的婚事便被敲定在了板子上。城中那些爱聊八卦的人,得知此事后像蹲到了后续一般亢奋,一个个和喇叭一样把两家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
那一个个八婆的样子就差直说“看吧,我就说二人有猫腻,信我没错。”
婚事既定了,陌阳倒也不矫情,想起小国舅,还有些暗暗期待起来。
他那样的人,穿上了喜服,驾在红鬃骏马上,该是怎样一种风姿呢?彼时红妆映眼,城里的姑娘们都会羡慕她吧。
陌阳一边想着婚事一边在房间里画漫画,陌枭突然得空过来。
陌枭一身不得体的睡衣,头发微微凌乱,眼眶两抹熊猫眼,她直接夺门进了陌阳的屋子,笑声开朗:“小妹!”
陌阳被吓了一跳,手中勾线的笔划过,毁了一整张图,“三姐。”
她走至陌阳身边拿起那张画瞧了几眼,“哇,你还会画这个……”
陌阳笑着,“又没什么好玩儿的,画漫画打发时间。”
“还有吗?我瞧瞧。”
“有的。”话罢,陌阳从镯子里抽出了三个小册子,“都在这儿了,还是刚来的两年画着解闷的,后来一直没继续,前天才想起来。”
她绘的故事叫《吴钩》,讲的是一位少年为保护妻母从军保家卫国,从一名无名小卒成长为一名威震四方的大将军的故事。
陌枭拿起一册翻了两页,暗暗惊叹:“你实话告诉我,你穿越之前多大?这么老练的画工,四十岁总有吧,看来我得改改称呼。”
陌阳听着她诚恳的夸赞,失笑出声,“哪有那么夸张。”话罢伸手比了一个二十。
陌枭扒着她的头发,“快让我瞧瞧,天才的小脑瓜长什么样。”
“三姐!”陌阳笑怪着推开她,“别闹了,头发我通了好久,被你弄乱了。”
陌枭罢了手,帮她理了理。
陌阳问:“三姐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挑了挑眉,插着腰颇为骄傲的嗯了一声,随后伸出手,自镯子里噼里啪啦掉出了成堆的武器,在桌子上堆成了小山,把陌阳的画具都给挤到了地上。
“呐,嫁妆!”
陌阳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尴尬的笑着:“三,三姐,太过了吧?”这堆东西陌阳即便叫不出名字来,但是也明白大致分类,什么手.枪、步.枪、机.枪、狙击.枪,各类子弹匣、军用刺.刀、手榴.弹、望远镜,甚至还有防弹背心。
陌阳小心翼翼的捏起那个防弹背心,“这个是为了保暖吗?”
陌枭尴尬的挠了挠头,把背心抢了回来塞进了镯子里,“疏忽了疏忽了,这个在这里没什么用。”
陌枭梳理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边整理一边给她讲解:“这是AK-107,不是很热门,但是比同类AK后坐力小些,我觉得比较适合你,子弹用这个545的,这把是M24,不是实在必要最好不要用,虽然很凶,但是动静有点大,不过我给你配了消音.器,子弹是这个962*51,这把是92F……哦,对了……”陌枭说着,突然凑到陌阳身边,半嘀咕半抱怨的说:“你别仗着自己武器先进就随便和何小子吵架啊,夫妻之间还是和睦相处,说起射击,他简直不是人,有可能咱枪都没掏出来,就被扎成了刺猬。”
陌阳木讷的点了点头,便听陌枭继续讲解,陌阳想着不能驳了姐姐的心意,便老老实实的听着,她讲完一个,陌阳便塞进镯子里一个,虽然这些东西可能烂在她的画室里都没有机会拿出来……
陌枭一边讲,陌阳一边收,待收进去了四把枪的时候,陌枭顿住了。
他凝着陌阳瞧了一会,又低头看了看她手腕上的镯子,神色惊愣。
“三姐?”陌阳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你把枪扔进镯子里了?”
她疑惑,“不,不行吗?”
“你给我一支画笔。”
“啊。”陌阳老老实实的从镯子里抽出一支小仙女样式的圆珠笔给她。
陌枭瞧着那粉粉嫩嫩的笔先是嫌弃的皱了皱眉,随后便拿起笔往自己镯子里塞,奈何笔尖戳到镯身,嗒的一声,放不进去……
陌枭显然疑惑极了,胡乱拿起一个小茶杯,递给陌阳,“能放进去吗?”
陌阳觉得莫名其妙,老实的接过小茶杯,塞进了画室里,然后眼巴巴的瞧着陌枭那双布满黑眼圈又迷茫的眼睛。
“再拿出来。”
“……?”
“快试试,能不能拿出来。”
陌阳便又把那个小茶杯拿了出来。陌枭满脸的不可思议,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随后一把扛起了一台半人高的榻椅,“你放进去我看看。”
“……”
最后经过陌枭告知,陌阳才知道,她们姐妹三人,只有她的镯子可以随便取放物件,两位姐姐的镯子里感觉不到什么空间,只能凭意念取一些穿越前常接触到且了解的东西,陌枭穿越前是特殊部队的一名军人,她从小就是孤儿,她的人生就像一把冷冰冰的武器,陪伴她的也只有这些冷冰冰的金属,所以除了枪.支弹药她什么都拿不出来,而且除了自己拿出来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把东西放回去,陌依也是一样。
陌枭和她讲完,带着她那三册漫画神绪飘忽的离开了,临走前还提醒她多更些漫画。
陌阳将陌枭送的武器全堆在了画室一处角落里,摆放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颗手榴.弹突然没放稳连画室带镯子都给她炸没了,担心间,她突然有了个想法……
或许用三姐给的东西,能把她的密码箱子打开?想到便做,先用刺刀试了试,不行之后又拿起那把黝黑的92F手.枪开始研究。
从最开始的装弹,到最后颤颤巍巍的解开保险栓,陌阳的心情就和做过山车一样。
活了两世,除了上次陌枭吓唬她,她还没见过真枪。好在她比较聪明,一番研究下凭借构造也能弄明白该怎么使用。
几枪过后,箱子的锁终是被松动了,陌阳喜滋滋的将箱子打开,在成堆的漫画书和绘本之间挖出了那台徕卡,将它从镯子里拿出来的那一刻,顿时欢喜的笑了出声。
她捧握着那台小小的相机,兴奋的照了几张窗景和自拍,将相片洗下来后,她捏着那小小的相纸,心情激动。
有了这个,以后再遇到什么漂亮的景致,都可以留念。来到这里的三年间,他见到了许多让人惊叹的景色,有古迹上查都查不到的建筑阁楼,有没有一点烟尘的林间景,还有那至清的山涧清泉,古代那股自然的味道,无一处不让她觉得心喜着迷。
可惜的是见过了,惊叹过了,却一直没有机会保存那份喜悦。如下有了这台相机,终了她的遗憾。
.
这日夜间,陌阳在屋中掌灯研究相机。晚夏的同州夜晚透着一股清凉的味道,冷白色的月光洒落在窗边,听着灯烛燃烧的声音,她觉得既安逸又宁静。
随着屋顶一阵瓦砾的声音后,一段箫声突然在寂静的夜空中传来。
箫声悠悠,柔和典雅。
陌阳对音律是不通的,她只晓得,很动听。
那种感觉,就像绵绵细雨落在手心,微凉的触感传递到心头,手指微弯,随后不由的惊叹一声,下雨了。
一曲声停,房顶传来那熟悉的清朗嗓音:“在做什么?”
细听下,比平时的他正经了许多,没有了慵懒,没有了那若不若无的风趣。
声音微凉,干净又轻柔。
陌阳靠着窗,浅浅的笑了,“在想何家的一位俏儿郎。”
何以理坐在房瓦上,与她只有一梁之隔,“倒是很乖。”
二人瞧着同一个月亮,难得的沉静。
“来做什么?”
他把玩着手中的箫:“不知不觉间,就到这儿了,还听箫吗?”
陌阳趴在了窗台上,“不听了吧,想听你说说话。”
片刻安静后,他浅笑说:“后天便嫁人了,害怕吗?”
“还好吧,只是有一点紧张。”她问,“这么晚还在外面,很忙吗?”
“嗯,编史的事有些头绪了,地方上了折子,平昌似乎闹瘟疫了。”
她迟疑了片刻:“严重吗?”
“不严重吧,说是只有几个人,控制住了。”
“那便好。”
月色微凉,一阵淡淡的小风吹拂过,何以理轻声说:“想不想听故事?”
她趴在窗口,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你下来与我讲好不好……”
“婚前见面坏规矩。”
“那好吧,你讲,我听着。”
月色下,何以理坐在房瓦上,脸上带着笑意,声音淡淡,叙说起自己儿时在学堂里欺负薛迟的趣事,谈到有趣的地方,陌阳还会插两句嘴。
她趴在窗台上,眼睛弯弯,嘴角勾着,声音婉转动人,带着微微的沙哑和温柔:“说起教书的先生,什么时候你教教我写字吧,我很喜欢你那手金错刀书。”
“好。”
夏风带着青竹香吹过,梨院中的气氛,就如同那月光一般安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