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难看,八朵金花可算是把门打开冲了出去。王土花出门便捂着脸向娘家飞奔,她还没嫁出去,这要是遇到个熟人,事情传出去,谁还会要她?
但王飞花自是不会轻易离开,拉着剩下的姐妹站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看着。
司石榴过来关门,看到王飞花的模样,忘了手里还拿着镰刀,一伸手指向王飞花:“你,进来,谈事!”
这可把王飞花吓的不轻。
此时在屋里的陆祺六才慢慢的蹭了过来,脸色煞白,似乎也被吓到了。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稳住声音里的颤意,猛咽了一下口水才说道:“弟妹,你做的有点......”
过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司石榴回头看了他一眼,立马吓的他脖子缩了缩。
王飞花这一看不乐意了,顿时恶从胆边生,大喊一声:“你个废物点心,连个娘们你都怕,你还是男人不!”
陆祺六心里憋屈,心道,你不废物你不也吓的屁滚尿流的。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自然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毕竟这婆娘平日里在家,着实是有些泼辣,他是怕的。
“石榴?你们家这么热闹是在做什么?”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司石榴皱眉,抬头便看到了苏琴那张白净的脸。
苏琴是村里的知青,陆祺九的白月光。
去年村里开始实施分田到户政策的时候,知青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城了,然而苏琴却一直没有离开,她是村办小学的老师。
明面上说的是心中抹不去村里孩子淳朴的笑容,但司石榴心中知道,她只是没考上大学。
自从前年高考恢复,苏琴已经参加了两年高考,次次都差那么一点点。
之前陆祺九在的时候,她在这庙后村还有个念想,如今陆祺九都跑了三年多没有回来的迹象,她留在庙后村唯一的理由只能是安心备考了,毕竟听说她家也就在琴城,家里还有个等着继承皇位的弟弟,她回去自是无法舒坦,不如借着当老师的名义,继续留在庙后村备考。
司石榴打量着这位穿着光鲜的知青。
原主觉得她洋气,在她面前总是唯唯诺诺,哪怕当初陆祺九明确的跟她透漏过,他心理一直喜欢的是苏知青,她都没有找麻烦的心思,毕竟有些人是这样的,当有个人碾压你,不管是物理存在还是精神压迫,这个被碾压的人便会不自觉的讨好,哪怕对方可以说是仇敌。
可是这打扮在受到了现代美学熏陶的司石榴眼里,实在是土的掉渣。
而且这知青的脸,看一眼便知道是专业烫水泡茶的,还是泡那种只用八十度水,不能盖盖闷的茶。
司石榴懒得搭理她,一旁的王飞花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了转,上前拉住苏琴,热情的说道:“苏老师中午回家吃饭么?来家里一起吃?”
苏琴被王飞花的热情吓住了,要知道之前陆祺九对她有意,这个二嫂王飞花却是阻挠的最起劲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二房是不想被陆祺九压到一星半点。知青好歹是城里来的文化人,他们二房现在最高学历还只是陆祺六的初中学历,怎么能让三房出来个高中学历呢。
苏琴面露尴尬的笑了笑:“二嫂子,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吃便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就说。”
王飞花原本是挎着苏琴的,此时将胳膊收回,转而用手抓住她的胳膊,热情丝毫不减:“怎么是麻烦呢,到了饭点了,苏老师给村里教育孩子,我们做村民的请苏老师吃饭是应当的。”
话说着便往司石榴家里拉。
司石榴在一旁看着这一出戏,心理真的是呵呵了。
这是怕她再举刀,拉个外人让她不好出手。
她伸手拦住大门:“二嫂把苏老师往你娘家请啊,请客来我家是哪里来的道理?”
王飞花听闻此言,像是抓住了司石榴的把柄,手上放下了苏琴,腰板挺的直了不少,终于敢正眼看向司石榴,大着胆子回呛道:“什么你家?我们一家在城里住,这是我三弟的房子,我家老不......老太太住在这里,这就是我家!”
司石榴琢磨着王飞花差点脱口而出的“老不死”,嘴角差点没崩住。
“砖是我娘家二哥找人批的条子,人手是我大哥从梧桐村调过来的,工人的饭是我做的,宅基地是我买的村里的破房子推倒了腾出来的,你们老陆家,在这房子上花过一分钱么,如今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些事情,之前都是在村里人面前保密的,如今她来了,便不能像原主那样,忍气吞声了。
什么?苏琴心中暗道吃了个大瓜,心理却还嘲笑司石榴倒贴到这种程度,但嘴上却软绵绵的劝着:“石榴你不要这样跟二嫂说话,按长幼算,二嫂是长啊。”
苏琴不傻,如今看来便知道这陆家要打起来了,拉她进去一定是让她挡刀的,她可不想掺和这点破事:“二嫂,您不要生气,石榴她初中都没有上完,说话自然没有那么周到,二嫂不要放在心上,我替石榴给您道个歉,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司石榴揉了揉鼻子,这茶叶有点馊味。
苏琴说完这话,便将王飞花重新抓住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扒拉了下来,冲司石榴甜甜一笑:“石榴,你好好跟二嫂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便走出去二里地,这时候见不到任何柔弱不堪的模样了。
司石榴笑盈盈的看向王飞花:“二嫂,进屋谈?”
除了王飞花之外剩下的六朵金花看了看司石榴握在手里的镰刀也没了脾气,若是一致对外,她们都能上,如今在自己跟三姐之间选,傻子才不选牺牲三姐。
王落花推推王飞花,示意她赶紧跟着进去解决,别让她这弟妹再发疯,砍到她们身上,疼的可是她们。
陆祺六也难得在老婆面前硬气了一把,朗声说道:“还不赶紧进来,咱们陆家的事,让你娘家人掺和个啥,我倒是不信了,今天三弟妹还真敢砍到我们身上?”
司石榴冷笑,神情格外阴冷,在现代做高管的时候,这种阴冷的表情,是她最擅长的,绝对让见到的人背后发凉手心发汗。
她那样子仿佛在说,你们看看我敢不敢。
心理却暗暗翻了个白眼,砍你们?你们也配?既然穿到了这个年代,还不抓紧时间试试能不能赚到起飞,混个首富。十个你们也不够给我搭的。
王飞花眼神闪烁,想着陆祺六好歹也是个男的,动了真格的,他们两个还怕一个司石榴,于是不去看司石榴的表情,硬着头皮侧身进了大门。
司石榴在她进去后,眼神警告了一下外面的金花们,“嘭!”的一下合上了门。
屋里陆老太此时已经懵逼了。
她听的真切,来帮手了,她的好大儿老二来了,老二媳妇还叫上了她那群群战队友,可是怎么忽的就没了声音。
她叫喊了几声,听闻屋子里越来越安静,吓的只敢贴在靠院子的窗边听声音。
当时盖房子的时候预算有限,为了房子的保暖,这个窗子做的小,还比较高,对于又胖又矮的陆老太来说,完全算不上逃生通道。
外面的声音不大,慢慢的听着好像有人重新往屋里走了。
陆老太燃起希望,大声喊道:“老二啊,你在外面么,给妈把门开开!”
三人自然都听到了,司石榴扫了两人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将房门打开。
陆老太一见有人开门,心中自然是想着老二厉害,这么快将那小娼妇给治服了,心理盘算着一会出去非要甩这小娼妇几个耳刮子立立婆婆的威风。
结果一开门,直接对上了司石榴那妖精般的脸,有些出乎意料的震惊,让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炕边的马扎上。
“刺啦!咔咔咔!”马扎四分五裂,陆老太四脚朝天,在地上还滚了两下。
陆祺六一见自己亲妈摔了,忙冲了进去,结果踩到马扎碎片,一下滑倒,脚直直的冲着陆老太铲过去。陆老太原本已经停止了滚动,让他这一踹,又滚了两圈,撞到了柜子上才停下来。
司石榴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笑。
出乎意料的是,陆老太肉厚,底盘又低,虽然动作比较复杂,但冲击力不强。反倒是陆祺六长的人高马大,这一摔,摔的不清。
他捂着屁股根艰难的站了起来,司石榴看他脸色煞白,一头冷汗,便知道,那尾巴骨怕是摔裂了。
王飞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的半死,看自家男人疼的脸都白了,咆哮着要拉他去医院,而陆祺六疼的不敢动弹,没有捂屁股的一只手在空中杠着,似乎能分担他的疼痛,又似乎在保持平衡。
而陆老太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无人关心,心中自是对这二儿媳有了不满。
司石榴退了两步将手里的拿着的锁反手锁在了厅门上,转头进了东屋,从屋里拽出一个凳子,放在外间厅里,还用手试了试这凳子质量是否过关,才慢悠悠的坐上去,看着眼前三个狼狈不堪的人,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我们谈谈。”
三人这会哪里有闲心跟她谈,陆老太此时也反过味来了,老二这个样子,怕是摔出毛病了,他可是家里的骄傲,得赶紧送医院。
陆老太尖着嗓子喊着,声音气的颤抖:“你个小娼妇赶紧把门打开,我要去告你,让警察把你抓走蹲笆篱子!”
司石榴却像是看不到他们焦急的神情,淡淡的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要这个房子?”
陆老太与王飞花身形一顿,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