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时书果然是个娇生惯养的。
鹤芳川看着余时书腰上泛红的伤口,原本只是擦破皮,这两天阴雨天过后,竟是有些化脓了。
“你不疼?”鹤芳川皱着眉头将他腰上的纱布慢慢取下来,上面已经沾了些颜色偏深的血水,都快干了,“怎么不和我说?”
余时书不好意思地自己抓着捋上来的衣服,低头看着鹤芳川的动作:“我没什么感觉,还以为是药粉的作用。”
“现在也不疼?”鹤芳川抬头看他一眼,余时书摇摇头:“有点麻,不疼。”
看来还有些严重——鹤芳川想着,若是疼还好说,不疼的话,可能这几块肉都要坏死。
“是不是要把这些肉剔掉?”余时书小声问道,“小时候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爷爷差一点就要用刀了……我可能不太适合受伤。”
“受伤哪有什么适不适合的?”鹤芳川叹了口气,“可能是你睡的那间屋不见什么太阳,这两天你搬来和我睡吧,也方便我给你换药。”
余时书点点头:“哦,我睡相应该还好。”
鹤芳川起身去准备要给他用的药,正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往药膏里混了一滴指尖血——凤凰血包治百病,延年益寿,听说还有些别的用途,这也是鹤芳川一直避世的原因。
万一被人盯上,就有点烦人了。
小凤凰淡定将药膏混匀,也就没有听清余时书说的话:“你方才说什么?”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睡的,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余时书犹豫道,“我在回想我的睡相怎么样,万一影响到你就不好了。”
“不用担心这个,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你的伤养好。”鹤芳川重新坐回他面前,再次让他撩起衣服,将药膏抹在了伤口上,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类用凤凰血,以前只有在救奄奄一息的苍鹰时才用过一滴,不知道会不会对余时书有什么不好的作用,“感觉疼吗?”
“不疼,有点凉……我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娇生惯养?”余时书还有精力开玩笑,“我哥才是真的娇贵呢,他盖的被子都是上好的锦缎,只不过我爹不知道。”
“那你呢?”鹤芳川已经对他时不时的絮絮叨叨习惯了,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还能抽空回两句。
“我的被子就是普通的棉被啦,不过我不怎么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爷爷有一间地窖,里面不放宝贝也不放金银珠宝,都是他年轻时候做过的最满意的各种木工作品。”余时书笑道,“我喜欢睡在那里,我自己做了一张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给你看看……”
他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好半天才叹了口气:“罢了,我恐怕是没有这个理会给你看了,余家我已经回不去了。”
鹤芳川收起还没用完的膏药,装作不经意道:“你可以重新再做一张。”
余时书愣了一下,猛地拍了拍手:“对啊,我可以再做一张……哎疼疼疼!衣服碰到伤口了!”
两人又是手忙脚乱地把沾上了膏药的衣服和伤口分开,鹤芳川看衣服已经不能再穿,干脆让他脱了下来,自己则抬手将外衣脱下来披在了他身上,这才让余时书抬起双手,他好给余时书缠上新的纱布。
只是这个姿势不太好用力,鹤芳川必须将双手环过他的腰,才能顺利地完成这一套动作,每当鹤芳川贴近余时书的胸膛时,他所呼出的热死喷洒在青年不算强壮的胸口——小凤凰甚至能看清楚他身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不适应还是被冷到了。
“好……好了吗?”余时书结巴道,“我有点冷。”
“嗯。”鹤芳川手上的纱布长度不够,只能试着将完成的结打在他的背后,可这样就要更加贴近余时书,“再撑一下,马上就好。”
余时书垂眸看向鹤芳川侧头时露出的半边颈子,简直欲哭无泪——鹤芳川再不快点离开他,自己的异常就要被发现了!
从小到大和青梅竹马的梁乐在一起时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因着两人的娃娃亲,余时书也以为自己是喜欢双儿的,再不济,也得是喜欢女人的正常人。
可他现在某处却偏偏对着好兄弟鹤芳川起了可耻的反//应!!
余时书几乎快要抓狂了,但鹤芳川还在耐心仔细地包扎伤口,他又不能逃跑,不然就暴露了!
他只好继续忍受着鹤芳川身上传递过来的暖意,以及隐隐约约闻嗅到的,总是能从鹤芳川身上闻到的竹叶清香——余时书觉得自己一定是已经傻掉了,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好奇附近没有竹叶,这股竹香是从哪里来的吗!
为什么会想要更靠近!
余时书咬住下唇,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尿遁时,鹤芳川总算把那个结打好了,缓缓离开了他身边,解释道:“我怕你晚上睡着会硌着后背,所以打了一个比较平整的结,这样你就不怕……你怎么了?脸好红,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没,没有。”余时书赶紧用身上的衣服裹紧自己,支支吾吾道:“我先去个茅房!”
看着余时书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鹤芳川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去给他找一身自己的衣服,等会儿让他换上,否则就算没染病,也真的要被冻着了。
小凤凰抬头看了一眼天幕之上逐渐聚集的乌云,看来晚上要下大雨啊。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余时书并没有去茅房,而是在院子后头绕了个路,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时书以为这一路跑回来,小时书也该冷静下来了,没想到低头一看,那处还是精神奕奕。
余时书:“……”
真的要疯了。
他在钻进被窝里之前悲催想道,自己难不成真的是“大器晚成”?
不喜欢双儿,也没见自己对女子有过兴趣,竟然喜欢和自己同为男子的鹤芳川吗?
不对不对,一定是意外,是他靠的太近了!
余时书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上,即便心里再怎么寻找理由,手到底是往下伸了过去……
他闭上眼睛,自暴自弃想着,真是没救了。
……
“算下来有半两银子。”
晚上果然下了大雨,幸好鹤芳川早有先见之明,将鸟笼子该盖上的都盖了油篷布,有些小笼子受不住风吹雨打,便被他拿到了廊下,以免半夜被风雨吹跑了。
此时他正和余时书一起坐在床边数钱,余时书很好奇小小的朱顶雀是怎么做生意的,但他看着站在窗台上和哥哥一起分吃两颗花生的小红鸟,还是没问——这一院子的鸟儿,就和鹤芳川一样神秘。
他最好还是保留这种神秘感比较好。
不然他的“神秘感”要是被鹤芳川发现就惨了——晌午时候,他偷偷摸摸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去清洗时,撞上了来洗手的鹤芳川,余时书一想起这事儿就无比尴尬。
余时书手上拿着红绳将铜板串起来,挂在手指上晃了晃:“明天我再做一些吧,应该还能再卖一些。”
“不。”鹤芳川将他指尖上的钱串子取下来,装进了自己的紫色钱袋里,“接下来我们暂停两天。”
“为什么?”余时书下意识问道,“能赚钱的生意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
鹤芳川勾起唇角:“打个比方,比如有家卖包子的,每天都有包子,你会去抢吗?”
余时书摇摇头:“每天都有的东西,为什么要去抢?反正什么时候都能买到。”
“那若是每天只供应三十个,来晚就没了呢?”
余时书反应过来:“你是说,要让他们等着我的木雕?”
“是,也不是。”鹤芳川故作神秘道,笑着看向余时书,“我们做定制。”
余时书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鹤芳川的眼睛看,那双眼睛尾部仿佛带着钩子,一笑起来就勾走了他的魂儿——虽然知道这样盯着好兄弟看不礼貌,可余时书就是控制不住。
“……小书?”鹤芳川伸手在他面前晃晃,“你还好吗?”
“啊!”余时书吓了一跳,终于回了神,猛猛点头:“我没事,我没事,你继续说,刚才说到哪里了?”
“定做。”鹤芳川疑惑地看着他,“我方才是在说,等着客人们来定做,这样的话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也能够赚更多的钱了……你真的没事吗?”
余时书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偏过脸嗯了一声:“我就是有点困了。”
“下雨天的确会让人犯困,早些休息吧。”鹤芳川本就只穿着里衣,转个身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顺便还对着余时书的方向拍拍床铺,“过来。”
“啊?”余时书呆住了,“叫我?”
“白日里不是说过了吗?这两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你那间屋不适合养伤。”
余时书还想再找个理由,鹤芳川又催道:“快些,我有点冷。”
于是等到反应过来时,余时书已经出溜一下钻进了鹤芳川的被窝里,感受着身边人身上传来的热意,他终于察觉到鹤芳川方才是在唬他了。
“你这不是挺暖和的吗?”此时已经熄了灯,门外是滴滴答答落雨声,余时书小声问道,“我回房睡?”
“我冷。”鹤芳川再次重复。
余时书:“……”
行。
睡。
在哪里不是睡?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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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很有精神》
小木匠:呜呜作者你不要再说了,这丢人的玩意儿怎么这么有精神!
嘿嘿小木匠对着好兄弟ing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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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