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子的话音落地,正厅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各有变化,余时彦先是震惊,随后便和身边的如夫人对视了一眼——所以余时彦从来就不是什么庶子?
他原本就对余时书的存在心有不甘,和梁川联手就是为了根除余时书对自己的威胁,现如今虽然知道了余时书并不是真正的余家人,只不过是爷爷的私心后,余时彦对这个便宜弟弟的痛恨不减反增。
这些年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宠爱,属于他的位置,都被余时书夺去,他一定要连本带利地从余时书身上拿回来!
余时彦瞥了一眼气得气喘吁吁的余老爷子,心中没由来地涌上一股对爷爷的怨恨,明明他才是余家的长子,也是余老爷子唯一有的孙子,凭什么要越过他去宠爱那个野种!
如夫人并没有儿子那样想得多,她只是从惊吓转为了庆幸,她看看自己的儿子,又想起方才这爷孙俩过来时两人亲密的姿势,欣慰地勾了勾唇角又赶忙放下去。
现在可不是该偷着乐的时候。
她用帕子遮住嘴角,抬头去看余老爷,只见余老爷也被气得不轻,咬牙切齿道:“爹,柳芳华她不过是一个过路女子,我才是你亲儿子!”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敢做不敢当,你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余老爷子气得咳嗽起来,“不把小书找回来,你就别认我这个爹!”
“休想。”余老爷长出一口气,坐在了桌边,恨恨道,“我好歹也在钧州城这样大的地方,做出了这样大的生意,我可不记得爹在余家快要没落的时候做出了什么,是我!是我把余家拉扯起来的!我凭什么要替你养那个便宜货!”
“你敢说你……”
“我怎么不敢?”余老爷一拍桌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受了你的恩惠,还恩还给我不也是一样吗?偏偏是你逼我娶她!谁知道她原本是什么人!”
“你!”余老爷子抬手指着他,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这个儿子,气到底竟然一仰头气晕了过去。
余时彦赶紧上前把爷爷扶起来:“爹,快些叫大夫来!”
余老爷却是看着倒地不起的老爷子气得后槽牙痒痒——若是前些日子直接病死在老家就好了,哪里还轮得到现在还在受气!
“老爷!叫大夫呀!”如夫人到底害怕出事,上前去掐了一把余老爷,这才终于让他派人去了医馆。
将余老爷子送到卧房后,留下几个下人照顾,余时彦回过头并没有看见余老爷,只有管家李齐上前来问道:“少爷,老爷子晕过去之前遣了人出去找二少爷,你看这?”
“李管家,之后余家没有什么二少爷了。”余时彦拍拍管家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记住这句话。”
李齐方才在外头也听了个大概,这也没办法,老爷子和老爷几乎是在互相对着喊了,若非是气昏头,定然不愿意家丑外扬。
二少爷并非余家血脉,李齐额上落下两滴汗,低下了头:“是,大少爷,我这就让那些人回来,什么都不必再找了。”
余时彦点了点头,看着管家跑远,心中郁结之气散去不少,招招手叫来一个下人,对他道:“去梁家将他们大少爷约到东阳大街浦阳楼去,就说我请他吃酒。”
“哎,这就去!”
恰好这时候大夫也跟着回来了,看着大夫急匆匆进了卧房,余时彦嘴角上扬,他忽然有些理解爹前些日子恨不得爷爷死的心情了。
……
燕子湾。
“啊啊啊啊!”
余时书一激灵,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鹤芳川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将身边的衣服递给余时书,两人胡乱往身上套着衣服,鹤芳川在试图将上衣穿进去三次无果之后,淡定地把余时书身上过大的衣服扒了下来:“你穿了我的。”
“哦。”余时书顾不上道歉,和他换了衣服赶紧下床往外跑,“刚刚是不是孔老板的声音?”
鹤芳川没听清,只好跟在他身后:“好像是,应该不是青雀……”
他的话在余时书推开门看见外面院子里正踩在孔朔胸口不肯下去的青色大鸟时戛然而止。
一人一鸟面面相觑,孔朔欲哭无泪,朝着余时书伸..出手:“余公子,救我……我一出门就被这鸟撞倒了……好重……”
余时书紧张地看看孔朔,又回头看看鹤芳川,一把拉住鹤芳川的袖子:“救他救他,这鸟太大了,我可不敢过去!”
变回了原型的青雀闻言差点翻个白眼,不情不愿地从孔朔身上走了下来,扇扇翅膀飞到石桌上去理毛去了。
孔朔颤巍巍爬起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老板不必害怕,咳咳。”鹤芳川瞪了一眼青雀,对孔朔道,“这就是青雀公子想要你买下的那只鸟,你觉得如何?”
孔朔惊魂未定,狐疑看向青鸟。
青雀高高仰起头,露出了自己胸..前完美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简直美丽。
孔朔咽了口唾沫,紧紧抓住身边凑过来的余时书胳膊:“我觉得……它有点大。”
青雀身子猛地一僵,眼睛暼向孔朔——除了大,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余时书也被青鸟的眼神吓了一跳,先问鹤芳川道:“青雀公子人呢?”
“他可能提前回去休息了,他喜欢白天睡觉。”鹤芳川面不改色撒谎道,余时书只好对孔朔道:“孔老板,我觉得这只鸟能听懂人话,要么你夸夸它吧?我怕它叨我。”
孔朔恨不得和他抱在一起,他知道鹤芳川养了很多鸟,也知道他养了一只苍鹰,只是眼前这只青鸟比起苍鹰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体型,方才踩在自己身上时,他也只觉得快要窒息。
说不害怕是假的,眼前的鸟儿漂亮也是真的,可孔朔怎么也夸不出来——吓的。
好半天他才道:“不如我先把它带回去?只要是青雀公子要求……不,拜托的,我一定会办到。”
孔朔深吸一口气,在余时书担忧的目光下走上前去,战战兢兢朝着青鸟伸..出了手,想要和他亲近一些。
青雀原本不打算配合,但被鹤芳川瞄了一眼之后,青鸟浑身一震,甩甩脑袋,乖巧地将自己的头放在了孔朔手心。
柔顺的羽毛在掌心拂过,尖锐的喙却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孔朔终于冷静下来,将之前谈好的银钱放在了桌上,原本青鸟是想要站在他的手臂上跟他一起回去的,只是青鸟才刚站上去,就见孔朔身子一歪,被它压得险些跪地上去。
青雀:“……”
我有这么重吗?
鹤芳川哭笑不得,只好给青雀使了个眼色,青雀抖抖尾巴毛,跃跃欲试地飞了起来,余时书吓得赶紧躲到了鹤芳川身后,只敢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那边。
感觉到身后的人瑟缩着使劲贴向自己,鹤芳川心里甜滋滋的,孔朔却是被青雀衣服带了起来,孔朔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青雀只好重新将他放回地上,孔朔为难道:“要么等我回去之后派马车过来接它?”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鹤芳川无奈道,“我替你看着它吧。”
孔朔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跑了出去,活像是后面有什么仇人在追杀他。
青雀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原本按他预想的话,应该是孔朔被他的原型迷到眼花缭乱,然后沉迷于自己,乐呵呵地把自己领回去才对。
……怎么会是被吓成这样?
他正想问问鹤芳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就看见鹤芳川和余时书“你侬我侬”互相握着小手正在盯着他看。
青雀气急败坏地踩了踩爪子,扇动翅膀扬长而去。
“咦,它飞走了!”余时书看见天空掠过一道青色身影,下意识抓着鹤芳川的手更紧,“没事吗?”
“没事,它认得去孔宅的路。”
“啊?”
“……青雀带着它去认过路。”鹤芳川解释道,“我让他带去看的,这样也方便将来他们两人都不在家的时候,青鸟自己飞回来这边过夜。”
余时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赶紧弹开:“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吓坏了,你的手是不是被我抓红了?”
鹤芳川将手藏在身后,淡定道:“没。”
“我不信。”余时书方才分明看见他的手都发红了,立刻一大步跨过去想要绕到他身后去看,结果脚下没站稳,左脚踩右脚,愣是把自己给带歪了。
眼看着就要摔下去,鹤芳川拉了他一把,将人稳稳当当固定在了自己怀里,但这也正好将手露了出来。
余时书正想说我们这个姿势不太对,就看见了他手上的抓痕,顿时把姿势什么的忘到了脑后,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看!我都说红了!过来,我给你吹吹。”
鹤芳川咽了口唾沫:“好。”
就在他乖乖跟着余时书往廊下走时,身后青雀去而复返,正好看见这一幕,原本想来向挚友请教一些问题的青雀只好转身走人。
挚友真是见色忘义!
可恶!
不久之后,刚刚回到家中的孔朔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正在悠闲理毛的青鸟,彻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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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青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