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篇 第4章 无疾而终（be警告！！！）

（一）

陈正安的婚礼定在八月十六，盛渝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来参加他的婚礼。

他其实心情很复杂，好朋友结婚他应该高兴才对，或者尤其是陈正安结婚，他更应该高兴，因为或许这样他跟邵城则就有机会了。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更怕看到邵承泽看陈正安的眼神，以前怕，怕看到他眼睛里对陈正安那炽热又克制的爱意。

现在也怕，怕看到邵城则爱而不得心灰意冷的失落。

婚礼是中午开始，盛渝的飞机十点落地，时间刚好，不堵车，不过到达现场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礼貌得去找多年未见的陈正安寒暄，祝他新婚快乐，新娘也在，是个看起来很娇小的女孩，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休息室，见到丈夫的同学，就礼貌的站起来笑，眼睛弯弯的，还有两个酒窝。

这不太像陈正安会喜欢的类型，看起来太乖了。

但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们好多年没见了，也许陈正安的品味早就变了。

陈正安还调侃他出国之后就忘了朋友，这么多年也不联系，聚会也不回来。

“我跟城则喝酒的时候还经常提起你呢，那时候咱仨多好啊，形影不离的，什么离经叛道的事都敢做，不像现在，聚少离多。”

“你说你们俩也真是的，还是不是兄弟啊，我找你当伴郎你说你回不来，城则当伴郎他也不愿意，怎么哥们儿我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你俩一个个都这么不积极啊。”

盛渝只是笑笑，找了个借口说学业繁忙，以后有机会一定跟他们好好聚聚。

实际心里苦笑，那段日子是好，可是却是他不愿意回想的时光。

三个人的兄弟情，其实只有当事人知道，没有人是纯粹的。

或者说，只有陈正安以为他们是纯粹的好兄弟。

邵城则喜欢陈正安，高中的时候就喜欢，那种喜欢写在眼睛里，表现在一举一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有陈正安这个直男不知道。

正因为是这样，盛渝才更加难受，因为他喜欢邵城则，可他胆小懦弱，不敢表现在明面上，只能躲在背地里偷偷的望，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别人。

所以他才走了，高中毕业，走的干脆，因为他用了三年也没等到邵城则把陈正安忘了，就好像自己用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把邵城则放下。

（二）

盛渝离开休息室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邵城则。

多年未见，他成熟了很多，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椅背上，白衬衣的扣子随意的解开了一颗，倒显得气质正更加出众。

盛渝其实高中的时候就无数次的幻想，以后的邵城则会是什么模样，大概也会是一副精英人士的样子，在自己的领域混的游刃有余，就好像在高中的物理课上一样。

他也的确成为了这个样子。

盛渝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走过去故作轻松的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邵总？”

邵城则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看清楚是盛渝后，脸上才有了笑容，笑着说：“还真是好久不见你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盛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也不说一声，见到正安了吗？”

盛渝点头，我提前告诉他了。

“嗯。”邵城则有些心不在焉。

盛渝大概知道他是为什么，于是识趣的不再说话了，就安静的在他旁边坐着。

邵城则直到婚礼开始都没再跟他说一句话，目光一直停留在台上大屏幕循环播放的婚纱照上面。

盛渝也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可实在不擅长跟人攀谈，更何况还是他暗恋了七年的人。

他想邵城则的心情他应该能够理解，毕竟他们都一样爱而不得。

婚礼开始了，主持人在台上说着开场白，陈正安身着一身笔直的西装站在台上，看起来有些紧张。

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婚礼行云流水般的进行，新郎顺利牵到了新娘的手，深情款款的说着“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有我都愿意”的句子。

所有人都在为一对新人的美满而祝福欢呼，只有角落里的邵城则面无表情的看着要上的一对新人，嘴角勾起苦涩的笑。

台上已经到了亲友祝福的环节，原本是为了活跃现场的气氛，可伴郎伴娘团大概是因为紧张，也没提前接到通知准备，于是出口全是千篇一律的“祝新郎新娘新婚快乐，永结同心，早生贵子”之类。

到后面甚至连词的顺序都不改了。

惹得台下笑声一片。

活跃气氛的目的也达到了，谁知主持人却不依不饶，硬要台下的亲朋好友也给两位新人献上祝福。

大家平时都不是习惯上台演讲的人，突如其来的环节没有人愿意先做带头人，于是大家面面相觑。

就在主持人准备开口缓解尴尬的时候，一直在角落里不出声的邵城则突然站了起来。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他，他出人意料的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靠近舞台的地方。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祝两位新人同心同德，相守一生。”

台下赫然掌声一片，邵城则却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主持人提醒他把话筒交回来的时候，邵城则才缓过神来。

陈正安也是自豪的跟大家这是他的好兄弟。

盛渝却不偏不倚的看到了他转头时落寞的眼神。

（三）

邵城则喝醉了，台上的婚礼结束后他好像变得异常兴奋，以前的同学来了不少，来敬他酒的络绎不绝。

毕竟邵城则以前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了。

邵城则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好像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盛渝看不下去想要拦他，可他却充耳不闻，仿佛一门心思的要将自己灌醉。

盛渝觉得心痛，因为喜欢的人在为别人买醉。

盛渝将他扶回酒店房间，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醉了，一到房间就仰着身子躺在床上，盛渝就坐在旁边沉默。

今晚的月亮为一对美满的新人圆，也注定要为两个失恋的人缺。

他想这一点都不公平，靠在火炉身边的人感受不到温暖，两个甘愿做火炉的人却在这里报团取暖。

他忍不住回头看着邵城则，看着他那张躲在他回忆里好多年的英气逼人的脸，他想他真的忘不掉这个人。

邵城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盛渝大着胆子俯下身，伸手碰了碰他俊郎的下颚，看了好半天，忍不住喃喃自语：“邵城则，你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我呢？”

下一秒，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盛渝吓了一跳，试图落荒而逃，却因为胳膊撑了太久而没了力气，一下载到在了邵城则身上。

他满脑子都在想，邵城则听见了吗？如果听见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距离近在咫尺，邵城则被他压着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盛渝只觉得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自暴自弃的想，如果听见了也好，起码他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能画上一个圆满的感叹号了。

邵城则却一直看着他没说话，盛渝没有起身，起初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后来是因为失神，再后来是因为没舍得。

“抱歉。”盛渝说。

邵城则大概以为他再为自己刚才的不小心道歉。

实际上盛渝也这么以为。

但后来他想，他可能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鲁莽道歉。

两人吻在了一起。

莫名其妙，但是盛渝先主动的。

或许对男人来说，发泄情绪的方式除了酒，还有别的。

比如他们两个。

（四）

第二天醒来已经临近中午，房间里一片狼籍，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抱歉，昨晚我们……喝醉了。”盛渝有些尴尬的低着头穿衣服，语气有些没底气。

邵城则沉默了半天，脸上有些歉疚。

他大概觉得自己酒后乱//xing，认错了人。

邵城则声音沙哑，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别处一句：“抱歉。”

“没事……”盛渝低着头不敢看他，嘴上故作轻松，实际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很卑劣，他没有喝到烂醉，但还是任由事情发生了，这是他的私心。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盛渝感叹终于能打破这份尴尬，结果拿起手机一看。

盛渝闭了闭眼，原本恰到好处的电话在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变得有些不合时宜。

是陈正安。

盛渝闭了闭眼。

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

“盛渝，你干嘛呢？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城则也是，怎么我昨晚就敬了个酒的功夫你俩就没影了？”

盛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正安……那个……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盛渝拙劣的岔开话题。

“奥，我打算晚上找你和城则一起吃个饭，你这不是好不容易回来了，正好有时间咱们聚聚。”

盛渝这会儿根本无暇思考，只想赶紧结束这通电话，“啊……好……好……”

“行，那我再联系一下城则，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诶你也问问……”

盛渝有些尴尬的回头看了看邵城则，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说：“好……我……我试试吧……”

又寒暄了几句，终于挂了电话。

盛渝松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邵城则，一脸纠结。

邵城则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问道：“怎么了？”

盛渝尴尬的开口：“正安……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有一瞬间他真的很希望邵城则开口拒绝。

毕竟刚发生这种事，还挺尴尬的。

邵城则却久久没有动静。

盛渝等了一会儿，感觉没希望了，于是急匆匆的穿好了衣服，站起来说：“那……那你记得给他回电话，他说找你没找到……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邵城则却突然过来拉住他，盛渝回头的一瞬间心里忍不住多出了一丝期待。

却只听到他说：“你……有不舒服吗？”

盛渝眼睛里的光突然暗了下来，苦涩的摇摇头：“没、没事。”

邵城则松开了手，盛渝落荒而逃。

晚上他们还是聚到了一起，三个人找了一个路边摊，像极了高中的时候。

只是心境都变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只有陈正安喝着酒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陈正安感叹道：“转眼间我们都长大了，我都结婚了，倒是你们俩也没个动静……”

邵城则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只是打趣道：“不用陪老婆吗？”

盛渝都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表情。

却没有在上面看出什么波澜。

陈正安却笑道：“啊，老婆什么时候都能陪。这不是盛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得见面说说话，昨天场合太忙了，都没来得及多说几句。”

话题就这样被岔过去了，盛渝在旁边不怎么说话，只是在听到他们提到自己的时候端着水杯笑笑。

陈正安好像真的很高兴，不知道是因为新婚，还是因为觉得三个人又一次聚到了一起。

或许两者都有。

盛渝有时候还挺羡慕他，不只是因为他可以拥有邵城则的爱，还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想，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当下的快乐。

最后只有陈正安喝醉了，两人打车送他回家，他一路上还说着醉话，跟盛渝说这么多年不见真的还挺怀念的。

盛渝突然觉得愧疚，因为他的心事，打破了原本一段值得被珍惜的情谊。

陈正安的老婆就在小区楼下等他，见到他们下车，走过来礼貌的道了谢，就把陈正安扶上了楼。

时间很晚了，路上没几个人，灯光昏黄，倒显得彼此都很凄凉。

邵城则住的挺近的，没人提起要打车，大概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太突然又太尴尬，两人一句话也没有。就这样沉默的走在路上。

盛渝先打破了沉默，“邵城则。”

邵城则看他一眼，又低下头。

盛渝大着胆子说：“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邵城则再次抬起头，盯着他。

盛渝突然觉得自己唐突了，于是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是觉得……我们还……还挺……”

“合拍的……”

在床上。

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现在撤回这两句话还来得及吗？

（五）

盛渝是插班生，高二开学几个星期后才来的。

他那天进教室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黑板上写字的邵城则。

流畅的行楷，下笔铿锵有力。

那是他对这个班的第一印象。

准确的说，邵城则就是他对这个班的第一印象。

老师就跟在他的身后进门，让他先自己找位置坐。

他打眼望去，发现只有最后排有空着的座位，其中一个就在邵城则旁边。

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想问他自己能不能坐在这里。

结果还没开口，邵城则就自觉的把放在空位上的包拿走了。

算是默认。

也算是邀请。

原本是最简单的邂逅，可是邵城则太过耀眼了，不止那一手让盛渝欣赏不已的字，还有他面对物理的如鱼得水，以及他幽默风趣的行事风格。

每一件事都让盛渝无法控制的在自己心里给他默默加分。

直到他整个人都泛起了光。

邵城则身上有光。

盛渝始终都这样认为。

盛渝那时候觉得自己太笨了，一道题反反复复的做，反反复复的出错，每次发下来的卷子一片红色的叉，邵城则却能游刃有余的帮他解决每一个难题。

他初来乍到，对学校不熟悉，都是邵城则带着他去吃饭，去图书馆，去礼堂，总之，邵城则默认盛渝像个小尾巴一样得跟着他。

邵城则是个绅士，他会对每个人释放善意，却仅仅只是如此。

直到他知道了陈正安的存在。

一个文科班的男生，没有多特别，是因为邵城则对他特别，盛渝才一直觉得陈正安很特别。

三个人心照不宣的玩到一起，背地里却上演着他爱他，他爱他的戏码。

他不知道邵城则知不知道他的感情。

或许不知道，或许也不在意。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来自盛渝的爱意。

人总是容易沉浸在自己的失去里，无暇顾及自己还能拥有什么。

（六）

盛渝原本放弃了，所以出国了，想要放下这段肖想不得的感情。

可是邵城则这个人，总会在每一次见面中让他重新燃起一腔爱意。

他忍不住想，再试试，反正陈正安已经结婚了。

邵城则不得不放下。

邵城则放下了，他或许就可以不用放下了。

沉默了好久，盛渝尴尬的无所适从，只好开口道：“啊……我可能是喝醉了，你不要……”

下一秒却听到邵城则用低压的声音说了声：“好。”

盛渝突然惊讶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什……什么？”

邵城则说：“你不是说，结婚？”

“啊对，结婚……”盛渝摸了摸头，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邵城则走在前面，淡淡的说：“可以，明天吧，正好周五。”

盛渝其实想说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可以先培养感情什么的，但他却难以抑制的嘴角上扬，没有再说话，小步跟在他的后面。

那一瞬间他觉得，邵城则终于愿意回头看看他了。

第二天邵城则如约而至，在盛渝酒店门口接他。

踏进民政局的一瞬间，盛渝觉得整个人有种要飘起来的不真实感。

他下意识的去牵邵城则的手，像极了大厅里每一对来领证的情侣。

邵城则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动作，盛渝才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可他却舍不得松手，于是小心翼翼的问：“可以……牵手吗？”

邵城则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拒绝。

盛渝心里还是落寞了一下，然后在心里劝自己。

没关系，慢慢来嘛。

直到红本本到手，盛渝还觉得不真实，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反复的看。

邵城则却远没有盛渝那样表现得激动，只是将结婚证顺手塞进口袋里，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把你的东西搬到我那儿去吧。”

盛渝愣了一下，心里止不住的兴奋，表面还要维持平静，说：“好。”

邵城则工作似乎很忙，帮盛渝把行李运回了家就去了公司。

盛渝怀着这种不真实感在房子里转了一大圈，然后幸福的躺在沙发上看起了手里的小红本本。

盛渝想，婚都结了，只要自己对他好一点，他总有一点会看到自己。

盛渝当他晚上在网上给公司递交了国外公司的辞呈。

他只用了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不再回去了。

他很快在国内找到了新的工作，想把当初在邵城则这里因为胆小懦弱而没有做到的冲动，弥补回来。

（七）

邵城则工作很忙，每天晚上都回来很晚，盛渝每次都给他做好宵夜等着他，经常在沙发上等睡着。

邵城则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不用等自己，困了就先去睡。

盛渝嘴上答应，却从来没有做到。

房间里灯光很暗，盛渝在沙发上睡的很安静，邵城则看到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小心翼翼的过来给他盖毯子。

盛渝睡的浅，邵城则刚走过来蹲下他就醒了。

盛渝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说：“你回来了，饭都凉了吧，我去帮你热热……”

邵城则将他按下去，说：“盛渝，我说了你不用等我，困了就去房间睡，饭我可以自己热。”

盛渝点点头，然后说：“那我这次先帮你热。”

邵城则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没说话。

灯光太暗了，盛渝看不清他的脸，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只剩两人的呼吸声交错。

盛渝有点慌，觉得他好像不高兴。

还带着困意的盛渝胆子也大了很多，坐在沙发上上前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小声说：“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在这儿睡了。”

邵城则面对这样的盛渝说不出重话，可他又无法坦然的接受盛渝对他的好。

盛渝抬起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有些失落。

他接着夜晚难得的勇气凑上去。

唇落在他的唇上。

邵城则没有拒绝，盛渝就更加大胆的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结婚后没有过亲密的举动，盛渝以为他们结婚是恋爱的开始，可邵城则像极了结婚多年依旧毫无波澜的老夫老妻，与盛渝相敬如宾。

邵城则没有回应他的吻，只是轻轻的抱住了他。

这对现在的盛渝来说足够了。

他也奢求不了别的了。

他们默契的都没有主动向陈正安提起他们已经结婚的事情，是陈正安来邵城则家的时候自己发现的。

他一开始很惊讶，然后就抱怨两个人瞒着自己。

“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拿我当外人是吧？偷偷暗度陈仓。”

“怪不得你们两个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呢，原来是憋了个大的。”

邵城则不做回应，盛渝也只是尴尬的笑笑。

盛渝不是都邵城则心里是什么感受，可他却下意识的对陈正安警惕起来。

他觉得不该如此，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

他只能尽可能的逃避面对陈正安。

（八）

陈正安的婚后生活没有想象中的愉快，经常来跟他们抱怨结婚有多不好，处处受人管制。

邵城则不说话，盛渝只能笑着开解他。

第二天盛渝公司加班，回来很晚，以往邵城则这个时候应该会回家了，盛渝却没在家里看到他的身影。

他尝试给邵城则打电话，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盛渝原本答应了邵城则不会再等他回来，可他却睡不着。

他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回过神来已经快一点钟了。

门铃响了，盛渝毫不犹疑的起身，以为是邵城则没带钥匙。

打开门却发现喝的烂醉如泥的邵城则靠在门口的墙上。

他一脸担忧的赶忙将人扶了进来。

下一秒手机响了，他腾出一只手看到来电显示是陈正安。

盛渝按下接听，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腾出手去扶着邵城则。

那边声音想起来：“盛渝，城则到家了吗？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心情不好找他喝酒，结果他喝醉了，我说要送他他死活不让……”

盛渝突然想到陈正安结婚那天。

一瞬间觉得手脚冰凉，却来不及思考这些，只是回应道：“啊到了到了，刚进门，我先照顾他一下，你别担心了……”

“真不好意思啊盛渝……”

“没事……”

盛渝想要挂电话，却因为邵城则要倒下去的动作，盛渝下意识的去扶他的时候手机“啪”一下摔倒了地上。

盛渝也无暇去捡。

将邵城则到了卧室的床上。

盛渝低着头问他：“难受吗？我去帮你到点蜂蜜水。”

刚想出门却被抓住了手腕。

盛渝一个踉跄跌倒在床上，下一秒邵城则整个人压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酒气扑面而来，盛渝下意识的推了推他，“别闹，我去帮你倒……”

“正安……”

盛渝整个人都愣住了，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安……”邵城则还在低语。

盛渝觉得周身的血液像被冻结了。

他想过邵城则不会那么容易忘了陈正安，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待，甚至为之付出努力。

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还是觉得心好像碎了一地。

陈正安结婚那天晚上，他是把自己当成陈正安了吗？

他猛地将邵城则推开，坐在床边缓了好长时间。

他咬了咬牙，没让眼泪流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头，邵城则已经躺在床上没了动静，像是睡着了。

盛渝强撑着帮他脱掉鞋子和领带，给他盖上半截被子。

他尝试忘掉刚才的一幕，可出了卧室门的一瞬间，眼泪像断了线一样的流。

突然觉得好累。

他以为他能感动邵城则，卯足了热情去经营这段关系，却在这一瞬间都土崩瓦解。

想起自己不知不觉的逃避陈正安的每一个瞬间，甚至变得不像自己。

现在看来，好像个笑话。

他蜷缩在沙发上，裹着毯子还是觉得冷。

凌晨两点半了，他睡不着。

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熬过这漫漫长夜。

最后他起身穿上鞋子，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街上还是车来车往，霓虹灯漫天闪烁，倒显得人更加凄凉了。

其实盛渝也知道自己只是邵城则受伤的那段时间聊以慰藉的工具，可他还是忍不住抱有幻想，或许哪天奇迹发生了呢。

就像他也没想到有一天邵城则会答应跟他结婚。

这个世界上爱而不得比比皆是，求仁得仁才显得异常珍贵。

他也算幸运，所以他珍惜。

可是话可以骗人，心却不能。

行动也不能。

邵城则的心骗不了他自己。

盛渝也没办法再骗自己。

他很难说，得到后失去，和从来没有得到哪个更令人难过。

或者说他根本也没有得到，谈不上得到后又失去。

邵城则从来没有属于他。

盛渝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回想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光在眼前亮起来，刺的他睁不开眼。

（九）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天际——

盛渝意识模糊，好像回到了高中刚转学那天。

教室里还是邵城则在黑板上写课程表的身影，青涩的校服，遒劲的字体，还是一样游刃有余。

老师在身后催促他进门，给班里同学介绍：“这是盛渝，临城中学转过来的……”

随即转头让盛渝做自我介绍，然后说：“自己先找座位坐吧。”

盛渝低头走进教室，看了看空着的后排位置。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一次没有选择走到邵城则旁边。

邵城则身上的光消失了。

哦。

或许是他眼睛里的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