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原初到放学都没再跟秦酝说话,纯粹是觉得丢人。
仿佛之前发现对方微信小号的秘密看到的脸红脖子粗的不是秦酝本人。
直到回去的路上,他都在跟谭格骂骂咧咧。
“秦酝这小子蔫坏,真的,每次都拆我台。”
谭格:“秦酝还好吧,我上次拜托他帮我交个作业他也没怎么样。”
孟原初:“都是同学交个作业怎么了,我说的是他缺德抹黑我的事。”
孟原初嘴巴好了之后比之前还能逼逼,就是嘴唇那个洞结痂后脱落,新肉的颜色很粉,乍看像是下唇开了朵粉红的花,第一次见的人总会下意识地瞄两眼,以为他沾了什么东西。
孟原初看这点粉也很不顺眼,赵柠不让她借镜子以后他自己从亲妈拿拿了一个,是夏水华买衣服送的巴掌大的镜子。
后面还是一个小狗图案。
爱猫人士孟原初心里膈应,但为了少花点钱,还是揣着了,时不时照一下,被取笑也无所谓。
谭格:“他说的不是事实吗?”
其他人可能还能信几分孟原初的解释,但是谭格作为当时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秦酝压根没撒谎。
孟原初被噎个正着,哼了一声,恼羞成怒地加快了速度骑走了。
家门口那条路修好了,但是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骑习惯了共享电驴,孟原初和谭格都默契地没提骑自行车的事。
谭格还提了嘴月考:“欸原初,老班说让你报跳高是真的吗?”
这茬也让孟原初非常痛苦,他叹了口气,一边把车锁了一边说:“陆老师的意思是我要是语文没考及格,就没有报长跑的资格。”
下星期运动会,周一交各个项目的报名表,意味着周末月考就出成绩了。
今年班上报长跑的男生很多,还有前两年在自己校区拿过奖的,择优入选的话压根没孟原初的事,因为他没拿过第一名。
而秦酝报了五千米,他还是城南校区蝉联运动会五千米的男子第一。
谭格也知道这事,毕竟每年贴吧最活跃的就是运动会,各种丑图。
要在丑图里找个别出心裁的丑人很难,但对比效果下,帅哥就清新脱俗。
秦酝每年都在这个活动里完全吊打别人。
谭格:“那你就冲一千。”
孟原初:“一千也有何阳州啊,拿过第二的。”
谭格也没辙了,“跳高也还行,你跳远不差的话,跳高也不会尴尬的。”
孟原初心里更凉了,“班主任好恨我,咱们班就是没人报跳高,她分明是故意的。”
这话孟原初也不敢说,毕竟班主任教的科目他稀巴烂,秦酝早自习给他背书,那眉毛皱得都好像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看向谭格,“我能跟你换吗?我扔铅球。”
孟原初撸起袖子:“本人肌肉发达,头脑灵光,根骨清奇,是扔铅球的好苗子。”
谭格拒绝:“我去跳高只能往下钻。”
他说得好惨,惨得孟原初都有些于心不忍,只能作罢。
孟原初又在借口买了个鸡蛋煎饼,一边往书包里塞一边说:“咱们下周又不是不上学,老师还发这么多考卷。”
谭格不用像孟原初这么做贼心虚得藏着,他光明正大地吃,一边说:“而且理综那两张周日晚自习要交的,四连卷啊,真狠,还要批分。”
孟原初:“网上查查呗。”
谭格叹了口气:“我查过,没有原题。”
他看着孟原初这一头卷发没想到教导主任说的下周必须剪了,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剪头?”
孟原初哎哟一声,“别提了,我想到就脑仁疼,怎么剪都感觉很痛苦。”
谭格:“剪短比烫头便宜,十元快剪都能给你蹭到洗剪吹烫。”
孟原初:“那是王哥缺心眼好吗,我这次去就没那么好了。”
谭格:“那换一家呗。”
之前他俩都在东街口的理发店消费,孟原初就斥十元巨资烫出了这么新鲜的头毛。
孟原初:“到时候再说吧,我周末剪,到时候你陪我去?”
谭格:“我周日得去奶奶家吃饺子。”
孟原初:“给我带点猪肉油渣的行么?”
谭格没搭理他。
等到孟原初回家上楼跟亲爹分赃了鸡蛋煎饼,从书包掏出作业,才发现考卷被油蹭上了,晕出一大片。
还有一股浓郁的芥末味。
他跟他爸口味清奇,吃煎饼喜欢加芥末,所以要偷着吃,怕被夏水华骂死。
孟原初周末的作业都是留到最后一天做,这周的卷子说是晚自习上课交,他打算周日下午再动笔。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一边在桌边玩泥巴一边看班级群消息的时候,才发现基本不在群里冒泡的秦酝出现了。
-Qiny:我没有化学的四连卷,@化学课代表你不是少发了。
对方说不可能。
其他人也附和,最后赵柠问了句:你找孟原初啊,他是不是拿错了?我看他下午就垫着考卷休息呢。
最后一句大可不必加,这个小群虽然没老师,但是也很丢人啊。
孟原初被好几个人圈了出来。
-孟大壮:我看看啊,秦酝我等会私你。
-赵柠:私什么啊,是我不配看吗?
此话一出底下好几个起哄的。
孟原初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那么爱看热闹,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想多了以为秦酝有点毛病。
现在看来有毛病的这群爱吃瓜的。
-Qiny:嗯。
孟原初炸了,妈的秦酝你早回晚不回非要在赵柠下面接嘴。
这下好了,全部都在聊天窗口放烟花emoji,微信更新了之后为什么还会动啊。
孟原初悲愤地炸了几坨屎的表情包出去然后把群消息提醒关了。
孟平祥还在屋外干活,新接了单,他在做小型的菩萨泥塑。
男人身体不好,看上去格外瘦,还没到糟老头子的年纪就有了糟老头子的老花镜。
夏水华上来送吃的,又絮絮叨叨让让他休息,别太辛苦。
这种沿街店铺的二楼层高有点低,但跟一套房也没区别,啥都有。
孟原初的房间还有个阳台,靠着外面的街,就是吵了点。
他的桌子一边靠着门,在翻书包。
秦酝还在微信催他。
-找到了吗?
-找不到我打个电话给老师。
个屁啊,这种小事都要找老师,秦酝真的太没劲了。
孟原初怀疑这人全靠皮囊自我防护,其实内心乖得不得了,估计都没逃课过。
标准的好学生模板,难怪那么多人不待见他。
孟原初把所有的考卷理好,终于发现多的那一张,的确是化学考卷。
外面的夏水华数落完老公开始数落屋里的儿子:“孟原初你在里面干什么?游戏没得玩就别偷摸打牌,玩物丧志说的就是你!”
“把门开了写作业!”
孟原初悲从中来,觉得高三实在苦不堪言,未成年人的禁令寸步难行。
不过再熬一熬,下个月就是他生日,马上就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
孟原初把门开了,大喊一声妈。
夏水华在给孟平祥整理桌子,啊了一声:“号丧呢!端庄点!”
孟原初:“我又不是姑娘。”
夏水华对这个倒霉儿子也没多伟大的期待,就是怕他倒插门都没人要,实在太晦气了。
夏水华:“男孩子也不能冒冒失失的。”
孟原初懒得听亲妈的鬼话,“妈,我出去一下,把同桌的作业带回来了。”
夏水华转头:“你都不检查的吗?”
孟原初早就溜了,他家楼梯有点高,不过装了了滑坡,他还可以滑下去。
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去弥补过错吗?妈我走了!”
夏水华:“早点回来,别以为周六就能野了。”
孟原初已经下楼了。
*
秦酝周末除了去溜冰场就是去篮球场运动,不会跑太远。
这周考完试他也没急着写作业,他的效率很高,周日也来得及。
如果不是秦酪从他包里拿饼干吃,秦酝也不会去点掉出来的考卷是不是少了一张。
老师一般在班级群更新作业消息。
秦酝本来晚上要去溜冰场,出发前看了眼,发现少了张化学考卷。
没想到是孟原初拿走了。
这人微信电话打来的时候秦酝刚好在喝汤,李尔雅是培训班的舞蹈老师,周末都不在家。父亲就更忙了,一个月大半个月在出差,家里基本就剩俩小孩。
汤是李尔雅早上出门的时候煲的,因为不甜,秦酝不是很想喝。
秦酝刚站起来要把碗端进厨房,手机就响了。
秦酪看了眼:“哥,是孟大壮。”
这三个字听起来就带着一股浓重的乡土味,秦酪笑了一声,心里觉得有点新鲜。
她也不是不知道他哥的强迫症,微信通讯录都分好组,备注名字,再拉分的微信名都能被打回原形。
居然会保留孟原初的网名。
秦酝伸手接过,刚接通就听到孟原初大喇喇地喊:“秦酝,你家在哪啊,我来给你送考卷!”
孟原初住在老城区,秦酝听他跟同学聊天形容过,说破破烂烂的。
城南校区的大部分都是临仙新城的,孟原初形容得太破烂,每次都能吸引一堆人来听,围在座位边上,秦酝都进不进去,活像他才是外人。
从老区去新城坐地铁最快也得一个半小时,孟原初从小在家门口撒野惯了,新城倒是很少去。
偶尔去吃点东西或者商场逛逛也没必要跑那么远,难得去一次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活动。
比如初中同班同学叫他去新城的欢乐谷。
但那都好久了,加上太远,夏水华管得也宽,这不行那不行的。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心也野,正好有了正当理由,口气都很快乐。
秦酝:“你过来太远了,我们折中……”
孟原初:“这才十点半!我来顶多十二点,是不是会打扰你家吃饭啊?没事我又不蹭饭,送了我自己去逛逛。”
秦酪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喝莲子汤,心想这个男的真乐观。
如果老社死,都没脸见人了。
秦酝:“你不来也行,我可以周日早点去学校写。”
孟原初:“我都出门了。”
秦酝:“那我去中转站等你。”
孟原初坐上了公交,心想秦酝真墨迹,开了句玩笑:“你不想让我去给你送考卷是不是约了漂亮妹妹在家打游戏啊?”
秦酪差点喷了,她冲秦酝的手机喊:“是,我是漂亮妹妹。”
孟原初哦了一声,还有点羡慕:“差点忘了你真的有妹妹。”
他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依旧清亮无比,秦酝蓦地想到这人要剪头,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剪头发?”
孟原初啊了一声,“秦酝,你难道要陪我去剪头发啊?”
秦酝:“也可以。”
秦酪发现他哥笑了,顿时有点尴尬。
心想:真怪。
也不知道孟原初说了什么,秦酝挂完电话后还愣了一下。
秦酪:“怎么了?”
秦酝:“我出去了。”
秦酪:“还早啊,过来还得一个多小时呢。”
秦酝:“我去接他,这人很笨,跟着导航都会迷路。”
秦酪:……
哥你好损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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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拿错考卷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