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那道贼溜溜的影子便钻入廊下裂开的缝隙中,消失不见。
数道宝剑只来得及砍到墙砖,顷刻如削泥般劈出更多深痕。
哪有墙体能经受住这等摧残,随着扬起的飞尘四散,整面墙轰然倒塌。
众狱卒被呛得直咳嗽,心头怒火更盛,还未等挥去眼前尘,那披着黑斗篷的小小身影,竟又在关押两妖的牢房内显出!
“大胆!”
郑泽怒喝,宝剑随声而动,直直向其刺去,可惜只来得及砍下半片篷角。
眼睁睁瞧着那抹惊慌失措的黑色身影隐入墙角鼠洞,郑泽额上青筋爆现。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好鼠胆!
“今日若不擒获此妖,我等还有何脸面见城主!”
郑泽握剑的指关节捏得劈啪作响,宛如怒火在燃烧。
其余狱卒哪敢怠慢,忙呼着号子让更多同僚来帮忙,好腾出更多人手,看住附近所有苍束可能出没的缝隙和角落。
谁知来得人越多,披着黑斗篷的苍束就现身得越频繁。
往往刚从那个洞探出头来,下一个瞬间又移动到了牢内,屡次欲靠近被吊绑住的巫良和朱蚩。
简直没将狱卒和护城队放在眼里。
兵荒马乱中,所有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若此番真让苍束劫狱成功,整个福阳城的面子,都会被妖族狠狠踩在脚下。
这种奇耻大辱,他们担不起。
坤私狱沸腾了,几乎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源源不断涌入甲字号牢房附近,全力捉拿那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恶徒。
一片兵荒马乱中,牢房内却出奇得安静。
巫良眨眨眼,给旁边朱蚩递去警告的眼神,继续紧张地观察着局势发展。
鸟族的动态视力最强,旁人未能察觉,巫良却看得分明。
真正的苍束除在最初露了一面外,根本没再现身。
如今作乱的那些,全都是披着一模一样黑斗篷的灰鼠!
* * *
坤私狱地下二层,除甲子号牢房外,还有共十二间看守森严的天牢。
直至这些牢房看守,也忍不住跑去东侧位置最深的甲子号帮忙,只留下两名狱卒时,苍束的心跳得更快了。
在苍束尽心传授给首领灰鼠一些修行法门后,对方欣然同意号召全族,帮他牵扯那些狱卒的精力。
这些灰鼠在坤私狱繁衍多代,早已打通墙内各处密径,畅通无阻。
在如何避险方面,更是有极其严谨的研究。
故而只要披上跟苍束斗篷相似的黑布,便可以假乱真。
毕竟对于人族而言,要想在幽暗的环境下分辨出鼠族的不同处,着实不易。
只是这种伎俩不可顶太久,还得早做决断。
苍束深吸一口气,趁着仅剩的两名狱卒也引颈向东瞧热闹时,悄无声息爬上挂存各牢房钥匙的石墙。
根据灰鼠提供的消息,地下二层的其余十二间牢房,共有九间关押着妖族。
四只天妖、五只魅妖。
裘千识时常暗中搜罗此类高阶妖,赠与城内盘踞的各仙门,以示亲近。
破元宗在福阳城内开有药坊,明日便是宗主寿辰,届时宗主会亲临药坊,这批妖便是裘千识为其筹备的贺礼。
对炼丹制药者而言,高阶妖浑身上下都是宝,尤其是比天妖高一阶的魅妖,实力强大,非大罗金仙以上修士不能对付。
难得的很。
故而在送出手之前,高阶妖们会先被关进坤私狱,用法阵消磨其锐性。
待妖被折磨得绵软无力,短期内再无逃遁可能,再以鲜活状态送人,价值更高。
对此种将妖视若畜生的做法,城内少数和平爱好者颇有微词。
裘千识索性给妖们随意盖了个“行凶伤人”的恶名,省却麻烦。
这些内情,甚至连生性正直的城卫队长郑泽都不知晓。
但对于世世代代生存在坤私狱的灰鼠们而言,却算不得秘密。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苍束心中很快有了定论。
单凭他一妖之力,想在守卫森严的坤私狱救出朱蚩和巫良,简直难如登天。
既如此,不如先来个声东击西。
用脚倒勾住石墙的缝隙,苍束将小爪爪伸向挂着的一串串钥匙,尽量不让其发出叮叮噹噹的响动。
当两名意犹未尽的吃瓜狱卒站回岗位,还在悄声议论着甲子号牢房的战况。
丝毫没注意到,石墙的挂钩何时空了大半。
* * *
郑泽觉得很不对劲儿。
做城卫队长这几年,与他打过交道的凶恶之徒不计其数,其行为动机多少可以预测。
但眼前苍束这种“打地鼠”般的搅乱法,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想救同伴。
反倒有种拖延时间的嫌疑。
可恶的鼠辈,到底在谋划什么……
正思索间,忽然西侧牢房处传来阵阵骚动,且由近及远,眼看着要往这边袭来。
“防阵!敌人来袭!”郑泽拔剑站在众人最前方,正欲应敌,却听那团骚乱沸沸扬扬,竟往梯口那边涌去。
“不好了不好了,那群恶妖被放走了!”不远处那些惊惶失措的狱卒们顶着浑身青紫的伤,嘶声冲郑泽喊道。
“什么?!”
郑泽大惊,脑中思绪飞快转动,瞬间反应过来。
糟糕,上当了。
妖族向来蛇鼠一窝,比起两只精妖,当然是那些高阶妖更有营救价值!
“苍束在这边!”
“这边也有!”
“根本就不是苍束!是普通的灰鼠!”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打断郑泽的思绪,弄得他头愈发胀痛。
守在甲子号牢房,是城主给他下达的指示,但恐怕这次城主是真的错了。
可恶的小妖,竟敢使这种诡诈手段,意图救走作孽无数的同伴!
实难饶恕!
“你们几个,守在这,其他人随我来!”
郑泽大手一挥,携风带雨领队追凶而去。
原本还吵闹不堪的地下二层,在极短时间内变得冷冷清清,只剩那些角落里簌簌逃窜的小动静。
被留下的共有五人,都是些腿脚慢的狱卒,瞪眼瞧着四周被剑砍得七零八落的烂摊子,彼此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事儿啊。
拿扫帚的拿扫帚,修门的修门,五个悲催打工人正垂头丧气忙活着,忽听耳边响起一阵惊雷般的轰鸣。
紧接着,电光闪过,一道水云鞭犹如游蛇般划过,将吊住两妖的锁链齐齐抽断。
朱蚩、巫良在地上滚翻了身,豁然站起,泪流满面:“老大!”
他们的老大,终于动手了!
化为人形小豆丁的苍束手持惊云鞭,不敢怠慢,趁那些狱卒去通报前又是一挥,想将五人击倒。
这鞭子是暮零露的法器,若非眼下情况紧急,苍束是不想动用的。
愿指望一击命中,谁曾想狱卒们竟纷纷侧身闪过了这一鞭,不但没跑,反而把出佩刀朝他们攻了过来!
“好啊,孽畜终于现身了!”
“不把你剥皮抽筋,难消我心头恨!”
“知道维修费多难报吗?还我雪花银!”
苍束反倒被狱卒们的怨念吓了一跳,朱蚩和巫良还在解身上的锁链,短时间内也无法助力。
深吸一口气,苍束抿紧嘴唇,挥鞭而上。
做妖要有担当。
他得承住属下喊的一声声“老大”!
面前的五名狱卒明显是天仙期修为,水平和他相当。
他觉得能苟一苟!
自穿书以来,苍束还是首次跟别人这般真刀真枪的对打。
不得不说,惊云鞭可远攻的优点,充分弥补了他短胳膊短腿的不足。
若不知晓内情的路人见到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娃娃,在五名高状狱卒的围攻下狂舞电鞭,怕不是要将双目都瞪出来!
苍束的柔韧性很好,腰软得像面条似的,腿脚也腾挪得快,能避开很多攻击。
如果他没用力过猛,险些将鞭子抽中自己的背,远远看着还真挺唬人的。
天知道苍束有多难。
他没学过用鞭啊啊啊!
比起御敌,他更担心会不会伤到自己啊啊啊!
噼啪带闪的鞭子好可怕,跟长刀抽在一起的时候更可怕!
他仓鼠妖的小心脏,每时每刻都在接受巨大的考验啊啊啊!
对面的狱卒们各个身经百战,岂能看不穿苍束的底细,很快便寻到他“乱鞭”的破绽,买了个花活引开鞭身,另一人立即举刀朝他后颈砍来!
“噹!”
兵戈相交的声音震的苍束头皮发麻,也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只见在苍束的后颈,赫然幻化出跟那狱卒一模一样的上半身,同样举刀以丝毫不差的方式,挡住了对方这一击!
“什么东西!”被击退的狱卒大受震撼。
“你才是东西!”苍束堪堪稳住摇晃的身影。
“胡说,我们老大不是东西!”刚刚挣脱锁链的朱蚩下意识反驳。
苍束:……
灵魂攻击来自同一阵营的老六,他真的栓Q。
如果起初苍束还怀疑看到的虚象是酒醉后的幻觉,但灰鼠的话,却彻底确定了这一事实。
没用多久,苍束就反应过来。
被他吞入腹中的那株还未彻底消化的镜影花,似乎将其能力转化到了他的身上。
可以说,现在的苍束,甚至能称为镜影鼠。
作为器引炼炉的他,升级了。
预收《贪狼窃软香》
八岁那年,白琼音在乐坊见习时出手救下落魄逃难的穆寻。
穆寻孱弱如幼兽,对她万分依恋,整日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张口闭口都是“音姐姐”,一声声唤得她心软。
她想,可怜见的,就护着他吧。
后来,欺辱白琼音的教习嬷嬷惨死,穆寻挺身而出,为她辩驳清冤。
乐坊起火,众人尖叫四散,唯独穆寻逆流而行,背着昏迷的她险里逃生。
未婚夫偷觅新欢,穆寻带她识破人心,把哭泣的她抱在怀里,温柔轻吻。
白琼音攀着他坚实的臂膀,恍惚他何时变得如此健壮。
这么多年疼她护她,不知不觉间竟已占据她的全部生活。
白琼音被缠磨良久,到底还是允了他的求亲。
她想,穆寻大抵是这世间最单纯善良的人了。
直到成亲前夜,前未婚夫浴血赶来,跪在她面前嘶声痛诉穆寻的真面目。
经年图谋她的是穆寻,弑父弑兄是穆寻,设毒计拆散他们的还是穆寻!
白琼音万分惊惶。
她想逃,却被某只隐忍多年的贪狼轻松叼回窝内。
欲壑难填,穆寻对她的渴求,似乎永无止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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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糟糕,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