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闽灿听过太多这种狗血故事了。
与自由哨兵一夜|情后,拿着身体里残留的证据跑到白塔,想讨一个说法的Omega,每天都有好多好多。
这些Omega大多出生卑微,但长相极其娇美,自身体分化之后就计划着如何勾引自由哨兵上床,以改变自己贫穷的命运。
所以安闽灿对Omega没有好印象。何况作为天才哨兵的他,本就比其他的哨兵要骄傲许多,一般哨兵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这些在战场上只能做炮灰的Omega。
“……”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安闽灿对他的沉默感到满意,冷笑了一声,说:“记得明天去白塔领赏,别说出去变成我占你的便宜了。”
他揉了揉被污染物咬伤的地方,打开腰间的导航,按照提示往哨兵救助站走去。
*
夏夜蝉鸣,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永不止歇。
安闽灿已经很久没有聆听过蝉鸣声了,他站在蝉鸣之中想了许久,才明白这个声音是什么。
成为哨兵之后,他的感官被开发到极致,任何杂音都会在他的耳朵里无限放大。为了防止自己的听力会因此受损,他定制了一个阻隔耳塞,每到蝉鸣之时,他便会戴上耳塞。
同宿舍的学长曾经劝他,虽说哨兵只是帝国的战争机器,但他们自己要把自己当人看。
学长说:“如果你为了保护你的感官,而将自己完全封闭,总有一天你会被这个世界抛弃的。”
安闽灿对他的话满不在乎,他并不效忠于这个世界,他只效忠于白塔组织,只要白塔组织不会抛弃他就行。
蝉的叫声其实并不好听,嘈杂无序,毫无美感,但安闽灿却有些沉迷其中。
在漆黑的夜里,伴着阵阵蝉鸣,按照导航里的提示,顺着旷野里的一条被行人踏出的小路往前走着。
想起刚刚在木屋里的遭遇,他有些心神不宁。
在踏出那座小木屋之后,他就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污染物幼崽逃跑的事情告诉上级指挥官。
自己是从未失手的天才哨兵,而今天面对的又只是一个低等的G级污染物幼崽,如果被白塔高层知道他连一个幼崽都无法搞定,或许以后都不会再重用他。
他要成为帝国最强的哨兵,他不能因为今天这个小小的失误就葬送了自己的未来。
思索良久,他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住。污染物幼崽的行动力不强,这么短的时间应该逃不远,只要能及时找到它并将它制伏,就没事了。
走了十来分钟,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原本的状态,但已经不再是瞎子了。
他松了口气,至少自己没有落下残疾。如果感官真的受到了点损伤,日后去康复科训练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
不远处坐落着一栋二层白砖小楼,导航提示这里就是125号哨兵救助站。
这座哨兵救助站规模不大,屋檐上装饰着代表着白塔组织的蛇形雕像,门口亮着绿灯。亮着绿灯就意味着这里可以接待受伤哨兵。
可当安闽灿走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休息区的座椅被掀翻在地,饮水机也倒在地上,水混着地上的不明液体,流得到处都是。
门口的接待台上,一株绿色盆栽被啃得七零八落,登记簿碎成两半,上面沾满了血迹。
不远处的接诊室里亮着白炽灯,自动门一开一合,一件脏兮兮的医生白大褂卡在门与门框间。
再往里走,药房里暖黄色的灯忽明忽暗,药架子倒在地上,所有的药品散落了一地。
很明显,这里刚刚受到了攻击。
安闽灿立刻警觉起来,双手握紧手枪,压低身子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他最终在二楼的储物室里发现了一个可怜的医疗兵。他的身体虽然还留有温度,眼珠也还能转动,但显然已经没人能救活他。
因为他被怪物吸干了,只剩下薄薄一层皮,勉强包裹着骨骼和干瘪的内脏器官。
“救救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年轻的医疗兵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哀求道。
但安闽灿却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他见过太多受到怪物攻击而奄奄一息的人,求生的**让他们能继续呼吸,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但一切都是假象。他们很多人,甚至来不及说完求救的话,就咽气了。
而那些有幸被救活了的人,也已经被全身污染。为了防止他们会伤害到健康的人,白塔组织有专门的消杀小组,会将他们集中起来掩埋。
被救活后又被掩埋的痛苦,远远大于当场死亡。
安闽灿一直背对着医疗兵,直到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生命迹象了,才转过身来。他双手合十,说了一句冰冷的祈祷词,便在他身边蹲下,开始仔细检查他的身体。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医疗兵,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身上的伤口很多,多是抓伤和摔伤,但致命伤只有一个,在右耳下方的腺体上。
与自己受伤的位置一样。
安闽灿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右耳下方,却惊奇地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他一点也没有感到高兴,反而紧皱起眉头。
再小的伤口,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全愈合,这根本不合理!
所以,刚刚那个西装男,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想起西装男,安闽灿的心猛地颤了一下,思绪开始混乱,身体也燥热起来。他的手揪住领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似乎……又要失控了。
为了能尽快冷静下来,他逼着自己不去想他,并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溢满口腔,疼痛让他冒出一身冷汗,他这才平静了下来。
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似的疲倦,他垂着头瘫坐在地上。沉默许久,忽然冷笑了一声。
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满脑子想着Omega的日子。
其实Alpha的情感阈值非常低,尤其是被选做自由哨兵的Alpha,内心会如同他们的战斗力一样强大,根本不会渴望任何人的爱。
很多自由哨兵都是单身主义者,他们只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去风情街的酒吧里随便找一个做妓子的Omega,谈一场不瘟不火的一夜|情。这样做也不只是为了找乐子,更多的是为了解决自己的易感期问题。
安闽灿只有十七岁,又因为自律,所以还没有经历过易感期,到现在连一夜|情都没有谈过。每次听学长们聊起难耐的易感期,他总是觉得很可笑。
Alpha的易感期是什么大问题吗?难道不能自己解决?为什么要靠那些只会卖弄美色的Omega呢?
高傲如他向来厌恶一无是处的Omega的存在,所以,他从未有过恋爱的想法,他一心一意只想成为帝国里最强大的战争机器,去制服所有污染物。
但他现在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刚刚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来自己真的是到易感期了,竟会不受控地为一个陌生的Omega迷乱了心智。
算算时间,自己还有四个月就十八岁了,可能是易感期快到了吧。等今天回去了,他要问问学长,到哪里可以找到质量不错的Omega,然后搞个一夜|情。
虽然知道易感期是每个Alpha都要经历的事情,只要找一个漂亮的小O发泄一下就可以简简单单地解决了,但想想还是好讨厌啊。
有精神洁癖的他,根本没办法想象与一个陌生O共处一室的场景,不管对方多漂亮,都觉得……呕,好恶心。
*
医疗兵的致命伤与自己受伤的位置相同,那么攻击哨兵救助站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受伤逃跑了的污染物幼崽。
想到这里,安闽灿很是内疚——如果刚刚自己能再坚持一下,抓住了怪物,这座哨兵救助站就不会被攻击了。
没能保护好平民,是他作为哨兵的严重失责。
看着面前已经化作干尸的医疗兵,他又一次双手合十,然后捡起地上的白大褂罩在他的身上。他没有在此停留太久,便开始寻找污染物的踪迹。
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想明白,在进入那座圣诞木屋之后,自己到底是如何受到攻击的。
昨天傍晚时分,他所负责的第七哨兵岗接到报警电话,说在郊区的这座废弃木屋里发现了污染物的身影,希望白塔组织尽快派人来处理一下。
在细心地观察与分析后,他确信躲藏在这座木屋里的污染物只有G级,属于最低级,根本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应该是哪家的污染物宝宝因为贪玩从污染区跑了出来。
而事实上,躲在圣诞木屋里的这只污染物比他所想的还要弱小,太过弱小以至于没能触动他身上的警报器。
可是当他走到壁炉前,想弄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在盛夏的夜晚燃起火时,忽然觉得浑身无力,随即便瘫软在地,几近昏厥。
也许当时只是中暑了,安闽灿这样安慰自己。
他是天才哨兵,不可能无法应对G级污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