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爸爸一口答应,全程支持苏执宜的奥数比赛。
苏执宜讶异,“太惶恐了,这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
“你是贺余欢的朋友,我们老贺家,从来都是只论交情,”贺千帆戏言:“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你将来毕业了,可以帮帮他,贺叔叔还要感谢你呢。”
贺余欢见事情达成,假装信号不好,“哎呀,老爸我听不清你说话了,学校里面信号不好,先不聊了。钱记得转我。”
挂了视讯后,贺爸爸给贺余欢银行卡转来10万块钱。
贺余欢把黑金色卡面、尾号6688的卡递给苏执宜,“这张卡我平时不用,里面只有我爸刚转进来的十万块,你先拿着。之后你那个奖学金也可以转到这个卡里面,你自己拿着这张卡,就不用被你舅妈管着钱了。如果你不想住我家,就用卡里的钱,去外面租个房子住。”
在银行储蓄的资产过亿,才能拥有的黑金附属卡,贺余欢交到苏执宜手里。
“你在……开玩笑吧?”苏执宜的尾音颤抖。
一直被薄待,从未沾惹过幸运二字,他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撑不下去了。
苏执宜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样的大傻子,“十万块,我全部的奖学金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我相信你以后一周的工资就有十万。”贺余欢眨眨眼,把卡贴在苏执宜的手心,“帅吗?”
“……”苏执宜眼眶一瞬间热了,低下头压住湿意,笑出声,“帅。”
……
周一是学校开放日,给未来想要小孩考取实验中学的家长参观。安全起见,只有下午能够让校外人员随意进出,监控全程开着。
贺余欢带着小弟们巡逻校园,见到鬼鬼祟祟、拿手机角度有点问题的中年男人,就派人跟着。
“老大,这人有问题。”
还真给贺余欢找到偷拍的。
中年男人嘴硬道:“我那是拍校园建设,手机还我!有没有教养?这就是重点中学的学生?”
相册最新两张确实是水泥地板,往前翻,就全是学校里面的漂亮妹子,偷拍角度还把人的比例拍得很畸形。
贺余欢正要把照片全部删掉,想了想苏执宜此前跟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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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义务巡逻?为什么?”
贺余欢将自己之前收集到的线索分析给苏执宜听,“狙击的事情存在至少七年了,就算原本是中学生,现在也不是了,可狙击还没结束,说明这个人渣就生活在这附近。我猜测他会趁着开放日进学校,如果能抓到人就好了。”
苏执宜神色一凛,把手中的书本放下,“那个人藏在幕后这么多年,应该不会轻易暴露。如果你跟校外的人起争执,他投诉你,你反而吃力不讨好。”
贺余欢不当回事,“抓错人,赔偿或者道歉,我赔就是了,差他几个子么。万一抓对了,那就解决了一个变态,我心里踏实。”
赔点小钱,眼都不眨,被人讹钱,拳头伺候,再上医药费。这就是贺余欢。
苏执宜扶额,感同身受了贺老板的头疼。
“没必要。本来这就是学校该负责的安全问题,你义务做事,帮他们减轻了负担,要点荣誉还差不多。开放日保安应该很忙,如果抓到人,保留证据塞到教务处去,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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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余欢凝眉,苏执宜交代的,他总得听。
手指从删除上移开,用自己手机拍下缩小的32格照片,再把那人的手机交给其中一个小弟,贺余欢再懒得看,指挥道:“把人带到教务处去,证据拿给老师看。”
此后有疑点的人,都一一带走。
他们如此大张旗鼓,抓到了好几个偷拍的,但是目标却如惊弓之鸟,迅速撤退。
贺余欢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开放日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拎着吃的,贺余欢跑去找苏执宜算账,先礼后兵,把一袋子零食放在床位边。
彼时苏执宜刚考完奥赛的补考资格赛,在床上补觉,抱着被子睡成一团。
贺余欢用不着床梯,撑着上床的栏杆,核心使力,就翻了上去,“大好的白天,睡什么觉?”
这两日算是补的军训占用那两日假期,开放日也好,社团招新日也罢,就是让学生们互相熟悉起来,玩两天。军训累着的、晚上太兴奋熬夜的,年级里大把,就算是大白天睡觉的,也大有人在。
旁人也不奇怪,但苏执宜不熬夜,也白天睡觉确实有点怪。
夕阳的余晖挂床尾,映得人面红。
尤其苏执宜白得跟面团似的,被霞光一衬,面若桃花。
贺余欢摸了摸苏执宜的脸,不好,不是面若桃花,是发烧了。
再一探额头,赶紧送校医室。
贺余欢背苏执宜也算轻车熟路了,一路跑到校医室,居然人也没醒,贺余欢连连拍门。
校医好不容易放假两天,也被敲门,“祖宗,你就不能不打架?”
“不是我受伤,有人发烧了。”贺余欢踹开门,把人往空调下吹。
测完体温,空调底下41摄氏度,校医也不休息了,跟贺余欢一起把人送医院。
苏执宜在消毒水中醒来,胃抽搐着,干呕了一阵。贺余欢扶着他顺气。
医生拿着血检报告单,排除了重大疾病,舒了口气。
贺余欢也松了口气,这么好的年纪,如果是大病,得多可惜。
“长期营养不良,贫血,身体抵抗力比较低。身上的外伤又一直没管,伤口感染了。”
贺余欢抓住关键词,“外伤?”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两天先不要碰水。”
医生很少能接到城里长期营养不良的,“父母呢?怎么是你们把他送来的?涉及未成年人虐待,医院方面会考虑报警。”
苏执宜苦笑,“我父母已经不在了,七岁开始住在舅舅家,他们能收留我这么多年,对我算是仁至义尽。”
“连口饭都不给吃,也叫养孩子么。”医生长叹离去,人世百苦,他只能医病,无法救世。
湿润的黑色刘海垂在眼前,盖住苏执宜无神的眼睛,闷红的脸庞透着病态,流露出的脆弱让人怜惜。
贺余欢隔着白色病床被,按住苏执宜的手,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们打你,还不给你饭吃?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苏执宜被长期PUA,自己也信了,“若不是舅舅,我恐怕会在孤儿院长大。只是我并非亲生孩子,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一碗水没法端平也正常。”
贺余欢敲他脑壳,“为什么要下意识帮他们说话?”
“我……”
“你觉得他们是坏人,连带着你也有问题了,也被玷污了,所以下意识为他们辩解。其实他们是他们,你是你,遇到坏人,不代表你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贺余欢看着苏执宜的眼睛,字字珠玑。
医院的灯明亮刺眼,却也不及贺余欢刺眼,他太耀眼,太正直,连黑白之间的灰暗都照得亮堂。
苏执宜在病床上,避无可避,两行清泪沿着发丝流入白色枕套。
一样的年纪,贺余欢在父亲教育下,早早厘清人情,只是天性使然,不愿世故。
一样的年纪,苏执宜被困在不属于自己的家庭里,他是爸爸妈妈的遗物,是世界不需要的弃子,是那场车祸的碎片。拼尽全力学习已经花光了他所有力气,没有余力再关注自己的心理,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
“苏执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吗?”苏执宜侧身,挂水的那只手擦掉眼睛的泪水,“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我在梦里也梦不到他们了。”
打点滴不能乱动,不然会回血,贺余欢按住他的手,替他擦去眼泪,“你傻啊,哭什么。”
苏执宜涕泪不止,“考第一名,我也吃不上家里的饭,什么也没做错,也要被挑刺挨打。贺余欢,我好饿。”
他仿若魇在过去,无数个无法果腹的日子,又冷又饿,无人关心,无人靠近。
泪水打湿了好几页的纸巾,苏执宜哭累了,睡了过去。
校医提醒道:“得叫醒他,晚上你们要回宿舍的。临时出来,没有假条,如果他被扣分了,会影响到他的奖学金。”
贺余欢掖好被褥,眼眸锋利,语气既轻声,又尖锐,“我贺家差那几千块奖学金?”
校医一怔,贺余欢平常与职工处成兄弟,从未有锋芒毕露的时候。刚刚那一瞬间,让他想起贺余欢在外的凶名,“那、那怎么办……”
两千块贺余欢瞧不上,但……
贺余欢怜惜地探了探苏执宜的额头,出去打了个电话,让父亲那边跟学校交涉,顺便帮苏执宜也请了假,不会影响他的奖学金。
其实这不过是一两句话的小事罢了。只有学生思维,会囿于什么校规。
校医先回学校,贺余欢找楼下的大爷打听,买了一张折叠床方便陪宿。
晚些时分,父亲忙完工作,又打电话过来询问苏执宜情况,贺余欢简单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下。
医院这边是两个未成年,贺千帆人在欧洲,派了自己的助手过来。
秦助理带了夜宵,她是来替贺余欢守夜的,病房环境是多人间,难免有人起夜。她问道:“要不换到贺家的医院?”
“就一晚上,别折腾了。”贺余欢接过夜宵,“陪床只给留一个人,你回去吧。有个事儿,需要你去查一下,苏执宜他父母的赔偿金,据说是给他舅舅开公司了。拿了钱还瞎了心,这种人开的公司,你说,能长久吗?”
开在明城市的公司,得罪了贺家,前途还能光明吗?
秦助理冷不丁一悚,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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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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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