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太子分手 第24章 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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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外围，广和殿。

与永春殿的春意盎然的食色性也风格迥异，与凤阳宫中规中矩的全素佛斋也大相径庭，广和殿的午宴风格是一派熙熙攘攘的世俗欢乐。

这是后妃之间难得一见的其乐融融。

毕竟在宫中，对后妃公主们的管束沿用着前皇后定下来的规矩，一分一毫皆有定例。

而在万梅岭行宫中并无此规矩，再加上诸妃也难得可以借由这个机会与亲人相见，自然是气氛和谐又欢乐，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和睦相处。

原本应该在御前伴驾的顾玉昭，一早得了贵妃吩咐，需要绘一幅永春殿行乐图，便奉命留在永春殿吃酒赏花了。再加上一早，顾九叔私下传来的话儿，让她今日就混在皇亲女眷这边奉承，少去皇帝那边打晃。

她自然乐得清闲。

且顾小探花在女子堆中一向得十分得青睐，于是整个午宴时间，与赏心悦目的美人们一起饮酒行令作画，十分快乐。

欢乐的午宴正在进行中，皇帝突然来了赏赐，又吩咐各臣工女眷自便，可自行前往万梅岭赏月台观礼，由省部供奉的祥瑞献礼都将在这个午后进行，也可随意自聚自乐。

但能陪同伴驾前往这万梅岭行宫的，无一不是人精中的尖子生。

众人秒懂，这道圣旨虽曰‘众卿自便’，显得陛下体恤众意，甚至还显出几分民主，但实际潜台词就是：众卿们自己乐呵吧，朕自己也想独自乐呵着，不愿出钱招待尔等，也没地儿招待，众卿自己看着办。

除了少数宫妃的亲眷不想跟风之外，大部分世家贵卿依旧清点了家仆，塞了红包，请行宫的内监们在祥瑞献礼的地点外，给自家留一席之位。

接到这道旨意之后，广和殿便立刻冷清了起来。

按理说，广和殿烧了地龙，比赏礼的水榭台更适合适合饮酒作乐；但奈何人心所向，此刻挂冰带霜的水榭楼台，比温暖如春的广和殿更加炙手可热。

顾玉昭正在与擅长丹青之道的尤嫔谈论画技，觉得颇有受益，一时便停不下来，她身侧还有国公家的嫡二小姐，嘟着嘴不高兴她不搭理自己。

随后，还有养在肖淑妃膝下的十二公主，抱着一只雪白的狸奴，请她做了一副速写小画。

就在这堆莺声燕语之中，顾贵妃身边的一名内监，带来贵妃口谕，命顾玉昭前往伴驾。

原本后妃是没有权利下旨给臣工的，但一是大家都知道顾玉昭与太尉府、与顾贵妃的关系，二是顾贵妃替永昌帝安排宴席应酬，安排顾玉昭这类等级的随侍臣工，已成惯例。

于是大家都不奇怪，顾玉昭也没多想，在众女眷们遗憾不舍的眼神中，跟着那人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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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走道路越偏，顾玉昭脚步停了下来，她冷冷道：“邓公公，这条路不对吧？”

邓公公转过身，笑道：“顾编撰且放心跟咱家走便是，咱家怎会害你呢？”

顾玉昭并不多言，瞅准退路，突然脸色一变，冲邓公公身后大喊：“九叔，您怎么来了？”

果然，邓公公神色一变，往身后望去。

顾玉昭撒丫子就跑！

邓公公见身后无人，又见顾玉昭跑得飞快，回过神也急忙追了上去。

两人一逃一追，皆闷不做声。山道蜿蜒，寒冷的风打在脸上还挺疼的，可顾玉昭顾不了那些，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感觉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在七年前南渡大豫的途中，类似这样‘不对劲’的直觉，多次阴差阳错的挽救了她和家人的性命，这次心里升腾而起的怪异感，虽没那么尖锐强烈，可也类似某种暗沉的沼泽，明晃晃的提示着她——

前方有坑！快避开！快逃啊啊啊

怂货顾玉昭，干啥啥不行，跑路第一名。于是，她跑、他追，两人都默不作声！

这场哑剧，直到顾玉昭在一山坳拐角处撞到一人！

那人伸手一拉，避免了顾玉昭因为巨大的反弹力，摔一屁股泥的悲惨命运。顾玉昭抬起头来，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在这里？”

她惊讶的脱口而出！

看见熟人，顾玉昭微微松了一口气，脑海中的危机感解除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那人轻笑，伸手替她正了正跑歪的发冠。

“九叔？”

顾玉昭疑惑的歪了歪头。

“你这会儿应该伴着陛下，在云榭水台上守着祥瑞进贡才是啊？”

此时，跑得气喘吁吁的邓公公也终于追了上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顾、顾小……小郎君，您给奴才、留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您、您跑什么跑……”

相比较于因为时常替贵妃跑腿传话的大太监邓公公来说，他自觉自己的腿脚功夫已经算是挺#好的了，却想不到这三枝巷的顾家小子，跑得忒快！

比雪地里的野兔都快！

“我只是想换一条路走而已，”顾玉昭一脸无辜：“那公公您干嘛不喊住我？”

听闻此语，邓公公一个气不顺，差点梗住，他追得肺都快炸了，而这小子仅仅是跑得头发乱了一点，脸颊红了一点，半点气喘不平都没有。

完全不应当啊！

见此情形，昭昭她九叔忍着笑意，发话了：“这是我的意思，请邓公公先带你先到此处叙话，然后再去到贵妃和陛下面前。”

而后，顾仁淮对着邓公公客气的道了一声谢。

面对陛下跟前炙手可热的督察司指挥使，邓公公自然不敢托大，立刻谦虚的表示，自己在另一个路口等待顾小郎君，等两人叙话完毕，再领着小郎君前去面见贵妃和陛下。

“昭昭，警觉是好的，”顾仁淮先夸了她一句，然后说：“叫你来，确实是因为事情有了变化，便想在你面圣之前，与你多嘱咐一两句。”

顾玉昭疑惑：“九叔你叫人传个话，或递张纸条就行。还怕我不听话吗？”

顾仁淮损她：“你呀，不是已经长大了，九叔的面子都已经不管用了，三番五次邀约不至，想单独见你一面都难……这还能叫‘听话’吗？”

顾玉昭低头，不欲争辩。

顾仁淮无言，停顿了片刻，才说：“今日万梅‘献瑞’这个环节，是历年没有的，其渊源和厉害关系，我也不多说了，你知道的。”

顾玉昭踢着脚下的石子，心想：其实也不那么‘知道’。

但她也明白，就算开口问了，顾仁淮也不会告诉她，她最想知道的事件内核。

至于一些外在的表象嘛~

不用说，上京权贵圈里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看明白。

若说万梅岭今年是否万梅开，是皇帝对太子的敲打，是太子对皇帝这次敲打的反应。

众人都看在眼里呢。

而这场临时加塞的各州府‘祥瑞’献礼的环节，是梁西王对陛下的讨好，中间又夹杂了陛下对太子的考验……其后又牵涉了三道统封禅之争，牵涉了顾太尉府等诸世家的各种利益权衡。

总之，顾九叔之前告诫她的那些行为准则，都是符合她的目标和方向的。

在陛下面前刷刷存在感固然重要，但对于身怀小秘密的顾玉昭来说，与炙手可热的权势场保持一个合适的度，更为重要。

在顾玉昭脑海里快速闪过这些小九九的时候，顾仁淮也把要提点的注意事项，都提点完了。

顾玉昭一一记在心里，抬起头来感激的冲顾仁淮笑：“九叔、谢谢你。”

“你对我真好！”

顾仁淮假意生气，弹了她一个脑门儿，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今日才知道吗？”

顾玉昭摸摸头，嘿嘿一笑。

似乎有看不见的隔阂，在这一弹一笑中，渐渐松动了。

“对了，”顾仁淮从怀里掏出一条镶金戴玉、末端坠有毛茸茸狐尾的玉带压步，替顾玉昭系在腰间玉带的金玉搭扣上，说：“昨日得了一个小玩意儿，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挂好后，他后退了两步，欣赏了几眼，赞：“嗯，果然适合你。”

这是一条青玉貂尾绞金压步，样式精巧，为契合冬季时令，玉坠之下还坠了一条蓬松的貂尾。还怪可爱的。

把握着新得的押步貂尾，顾玉昭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

顾仁淮：“去吧，昭昭。不管发生什么事，先顾好自己。”

“其余有我。”

顾玉昭眼圈微红，眨了眨眼，弯出一个明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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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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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