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第2章 暖阳初长成

长到暖阳10岁这年，嘉韫已经是15岁的少年了。

暖阳和嘉韫都在本市一所公立学校就读，二人只是年级不同。暖阳读小学，嘉韫读初中。

嘉韫因儿时遭遇自带冷郁气质，但他又长了一双水汪汪的葡萄眸子，这样的反差感让嘉韫在年级里尤为显眼。

并且嘉韫成绩很好，向来都是年级第一，这更给他加上了一层光环。

因为暖阳每天放学都早早去嘉韫教室门口等着哥哥下课，所以几乎他们两个所在年级的学生都知道暖阳和嘉韫是兄妹的事情。

因此，暖阳也成了那些青春期萌动少女搭桥嘉韫的最好媒介。

每每当她到初中部找哥哥的时候，都能收到那些可可爱爱姐姐们投喂的小零食，当然也有姐姐们让她转达的情书，暖阳对此照单全收。

今日，暖阳依然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哥哥放学。但是暖阳等到的是哥哥的好友张亮。

张亮看到暖阳，走上前说：“暖阳，嘉韫今天有事被老师叫走了，他让你先回去。”

暖阳接着着急的问：“张亮哥，我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因为嘉韫这些年从没有让暖阳单独回去过，所以今天哥哥让她单独回去非常反常。

张亮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能跟填高中志愿有关系吧，我们今天填了高中志愿。”

张亮一直都是许嘉韫的小迷弟，一开始他们两个因为身高最高被分到最后一排做同桌，张亮就被这个酷酷同桌吸引了。

再后来发现嘉韫不光学习好，打篮球更是能吊打他，就更崇拜这个同桌了。

只要嘉韫安排他的事，就算是不上课他也会去干。

反正按照张亮妈妈的话讲，这孩子靠学习是没什么出路了。

暖阳了解情况后，和张亮道别就独自来到了老师办公室门口。

这是那种有许多小隔板的办公室，暖阳身高又不算很高，稍稍弯腰站在门口隔板处，正好能隐藏的很好。

她就听到哥哥和老师的谈话声。

老师：“嘉韫啊，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嘉韫：“老师，我考虑的很清楚了，我高中还是准备读我们学校。”

老师：“嘉韫，明明一中是更好的选择，并且你有那个能力。”

嘉韫：“老师，你不用再劝我了，我…”

暖阳还在支着耳朵听里面的谈话，突然没了声音。

她想探头看看什么情况，就和哥哥来了个对视。

嘉韫抬步走到暖阳面前，把她拉到了老师面前说：“老师，我妹妹在等我放学，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谢谢老师！”嘉韫朝着老师深深鞠了一躬后，带着暖阳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学校。

在回家的路上，暖阳实在忍不住这高气压主动问到：“哥哥为什么不报一中，是因为我吗？”

嘉韫也问到：“不是让张亮告诉你先回去吗，怎么还在等我？”

暖阳突然站住，抬头直直盯着嘉韫：“哥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嘉韫也被迫停下步伐，低头看向暖阳：“不是，是因为我喜欢我们学校。”

暖阳突然红了眼眶，轻嗤一声：“哥哥喜欢我们学校哪里，不过就是为了我一直委屈自己罢了。”

嘉韫还想张嘴反驳什么，暖阳继续开口说到：“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因为以我吊车尾的成绩是绝对考不上一中的，哥哥就是为了守着我，所以一直委曲求全。”暖阳说着说着，泪水就开始哗哗往下淌，甚至带起了鼻涕泡。

虽然这个场面很滑稽，但是二人都没有在意。

接着，暖阳继续说到：“哥哥，你一定要去一中，你放心，我从今天开始一定会认真学习，赶上哥哥的步伐。哥哥无论去哪，我都会跟着。”

暖阳抬头盯着嘉韫说：“哥，你放心往前走。我不会掉队的。”

嘉韫听到暖阳的话后也红了眼眶，但是男人怎么能在人前掉眼泪呢，所以他顺势弯腰拥抱起了暖阳。

兄妹二人就像这世间浮萍，彼此温暖，彼此慰藉…

很快到了六月，今天是嘉韫参加中考的日子。

园长妈妈早早就给嘉韫准备了一碗葱花面，并放了一颗鸡蛋，希望嘉韫能够考试顺利。

园长和暖阳本想送嘉韫去考场的，都被嘉韫一口回绝了。

暖阳紧握着哥哥的手，好像这样就可以给哥哥打气一样。

嘉韫拍了怕暖阳的头，说：“放心吧，哥哥一会儿就回来。”

暖阳重重点了点头，被园长牵过来，目送嘉韫独自一人背着书包渐行渐远…

嘉韫中考结束了，暖阳也迎来了暑假。

按照暖阳往年的习性，她早就该开始上树打滚疯玩了，但是经历前段时间那一遭，她知道自己不能拖哥哥后腿，所以一放暑假就主动向嘉韫提出补习功课的要求。

嘉韫看到妹妹这么主动上进，不由得挑了挑眉，并给暖阳制定了严格的学习计划，为的就是开学惊艳所有人！

假期期间，嘉韫和暖阳为了补习方便，每天都去齐大夫的医务室学习。

医务室索性也没有什么事情，齐大夫每天就坐在一旁听着这两个孩子学习，有时候天气太热风扇不管用，还会在一旁给两个孩子手动扇扇风。

暑假过了大半，这天暖阳和嘉韫照常在医务室的小桌子上学习，院长急匆匆赶来把嘉韫叫了出去。

暖阳抬头想跟着出去看看，被嘉韫一个眼神制止住，她只好哝着嘴继续埋头苦学。

园长把嘉韫带到办公室，嘉韫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人。

那人看到嘉韫进来，抬头凝视着嘉韫，眼泪也一直在眼眶打转。

嘉韫避开了她的视线，扭头问园长：“王姨，有什么事情吗？”

园长还没开口，那女人开口道：“嘉韫啊，我是姑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是你奶奶快不行了，她就想走之前看你最后一面，所以姑姑只能厚着脸来打搅你了。”

嘉韫本来想转身就走，可是这个脚怎么也踏不出去。

他又想起来小时候爸妈在时的场景，想起来爸爸在家让他骑大马的场面，想起来过年时他们一家和爷爷奶奶其乐融融的景象。

爸妈出车祸意外去世，他从没怨恨过他们把他放到这里，他只是对他们的不闻不问感到心寒。

可是父亲已经去世，这次就当他为了已经长眠的父亲尽孝吧。

嘉韫稍稍抬头，看向许娜，说：“我去。什么时候动身？”

许娜听到嘉韫的话，略显欣喜说：“你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就走，你奶奶撑不了多久了。”嘉韫点头，转身去了医务室，在和齐医生打过招呼后就拽着暖阳回到他们的小隔间。

暖阳迫不及待问：“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嘉韫斟酌着开口道：“我家…以前的家人出了点事情，要我回去一趟。”

暖阳震惊道：“哥哥竟然还有家人，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把刚刚送到福利院来？他们一定不是哥哥很亲近的家人。”

暖阳原以为，哥哥和她一样都是一出生就被父母扔到这里的，没想到哥哥竟然还有亲人。

嘉韫抚了抚暖阳的头道：“淡定一点，不是很亲近的家人，就是需要我回去一趟。”

暖阳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抓紧嘉韫的手问：“哥哥一定还会回来吧？”

嘉韫郑重点头，并戏谑问：“不回这里，我能去哪。放心吧，最多三天就回来了。”

暖阳乖乖点头，站起身来开始给嘉韫收拾东西。

嘉韫站起来按着暖阳的肩膀让她坐下，自顾拿着东西说：“暖阳，我走的这几天不可以松懈学习，等我回来我是要检查的。”

暖阳坐在床沿上，看着哥哥的背影说：“我会的，但是如果哥哥老不回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嘉韫只拿了很少的东西，不过一刻钟就收拾完毕了他先把暖阳送到医务室，并拜托齐医生一定要督促暖阳学习，转身就朝着园长办公室走去。

暖阳追过来抱着嘉韫道：“哥哥一定要回来！”

嘉韫困难的从暖阳紧紧的拥抱中转身，轻拍她的头顶说：“快去学习，回来检查。”

暖阳瞬间不想和嘉韫煽情了，边走边摆手道：“记得回来。”

嘉韫扭头笑笑，就走了。

嘉韫和他姑姑许娜出门坐上了出租车，许娜向司机报了声：“中心医院。”司机就开车驶离了福利院门口。

嘉韫扭头看向许娜，许娜解释说：“前些年你姑父做生意赚了些钱，如今咱们家都搬到城里来了。”

嘉韫不再说话，只是更觉讽刺，那么近的距离都没人再来看他一次，所谓亲情不过如此。

半小时后，汽车停在了中心医院门口。

许娜带着嘉韫来到二楼病房，嘉韫看着床上躺着的枯槁老人向他伸手，他没办法无视也没办法回握，空气就这样凝滞了。

还是许娜过来打了圆场，对着床上的老人喊：“妈，这是嘉韫，嘉韫来看你了。”

老人泪眼婆娑，好像看着嘉韫，又好像透过嘉韫看着别人。

她眼神示意嘉韫坐下，又和许娜眼神对视了一下，许娜有些心虚的拎着水壶去接水了。

嘉韫看着床上的老人，等着她开口。

老人缓缓开口道：“嘉韫，是爷爷奶奶对不起你，当年没有抚养…”

还未等老人说完，嘉韫就打断了她的话，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有必要绕弯。”

老人沉默几秒，旋即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嘉韫，咱们命都不好，你没了爸爸，我同样没了儿。你爸去世保险公司赔了二十万，是你姑姑忙前忙后帮忙办的，这情你得认。”说完这些，老人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猛猛咳了好久，嘉韫坐在那无动于衷，甚至有微微往后仰头的趋势。

老太太缓过来后继续说：“你爸去世后，全靠你姑姑照养我们，她啊，没什么能耐，又全仰仗你姑父生活，我和你爷爷看他们实在过不下去了，就自作主张把你爸的赔偿款拿出来给他们一半。那一半…就当是你爸给我们的养老钱了。”老太太说完看着嘉韫的表情平平，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许娜也恰好拿着水壶回来了。

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问老太太要不要喝点水。

老太太摆摆手，许娜接话道：“孩子，这几年日子确实困难，前几年你爷爷去世之前看病也花了不少钱…”

嘉韫直接打断道：“不用解释了，我理解。那十万就当是我爸妈孝敬你们的。我要我爸妈剩下的十万买命钱和我们家之前的房产证。”

许娜和老太太听到买命钱这几个字，脸上感觉挂不住，但是一听到房产证，许娜犹豫了。

她支支吾吾还想搪塞过去，嘉韫直接说：“老太太之前处置那十万已经是不合情理的了，那房子你们还想昧下，我就只能找我爸之前领导来评理了。”

许娜瞬间松口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姑姑是怕你年纪小把握不住这么多钱，这次叫你来就有把这些东西还给你的意思。”

床上到了老太太也点了点头。

嘉韫直接说：“就现在吧，我还着急回去。

许娜被嘉韫的气场惊到了，也不敢说不行，就让嘉韫在医院等着，说是回家去取东西了。

嘉韫在医院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才等到许娜以及她的丈夫张峰过来。

老太太早就劳累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