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第6章 6

左手指腹按压在右手手腕上，大拇指和食指毫不费力地圈成圈，被环住的右手转动着，齿贝咬在唇内侧，拧起眉头来，“叔，我晚点回去。不用接我。”

手机揣进兜里，走过转角，逐渐靠近门口保安室，米白色书包拎在手上让她很不舒服，于是散开背带，学校门口的保安大叔，看着她走来。高挺鼻梁，微微翘起的鼻尖小巧可爱，她似乎抿着嘴冲他们微笑，“大扫除弄好啦。”保安大叔如此招呼，主动错开位置给她让出路。

“是的，刚弄完。”尔阳回应着，走出校门去打车。

她买两杯奶茶，包整场电影，一个人，看一部爱情片，看了半场，许魏琛在她脑海闪过。后半场枯燥乏味，即便那才是男女主情感的**，她从书包翻出烟，点了两根，还是没忍住，带过放在旁边座位的书包，提着杯没有开封过奶茶，走出放映室。

她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她只是晃荡着又走到那树边上。摆弄手机，靠在树边上，面无表情，心不知所想。

“尔阳。”

灰橙色的鞋，尔阳只是在那一刻，心情突然变得很愉悦，轻松，掉进棉花里，觉得所有不可接受都变得不是那么厌恶。她抬起手袋子摆到许魏琛面前，纸杯摇晃着，“想请你喝。”

“我不喝奶茶。”但他还是伸手接过，没有热度。“还有事吗？”她还是站在那里，于是他说：“加好友吗，我把钱转给你。”

“留个电话吧，等我注册完加你好友。”手机递给他，是只新款，两周前他才见过发售消息。没有密码，滑动解锁，没有娱乐app，没有交友app，倒是有支付软件，向生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意识到情况，笑嘻嘻地伸手挡住屏幕，手动帮他打开来通讯录。

通讯录也是出奇干净，所有都像是新的，没有过去痕迹。五个号码，放不满一页。他作为家庭成员外的人，第一个闯进她的新世界。

留下号码她心满意足，跟他挥手告别。

女孩子的背影纤细高挑，许魏琛想起来方爷爷的话，他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讲自由恋爱啦。我给我家尔阳提订婚，她就跟我闹腾，姑娘大了，有自己想法，孩子，你说是不是。

于是，许魏琛就懂了。他只顺意应和夸赞，捧得老人家很是开心。

他也说：今天也不知道这小孩儿干嘛去了，让她叔讲不用去接她，没赶上巧和你见一面。小琛吶，你是个好孩子。你知道爷爷把你当自家人。

触感在指尖消失，咚一声。他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奶茶杯埋进垃圾桶里，只露出来袋子尖角。

“怎么回来这么晚？”向红坐在餐桌前，看许魏琛准备晚餐。灯光是冷白色，他低头穿着围裙站在对他来说相对较低灶台前，男孩子高瘦，已经有了男人模样。他长得很像父亲，以前母亲总会说长大了要像父亲一样，优秀出色，后来却不说也不提。

“妈。”许魏琛喊，待到得到回应，他说：“梅姨什么时候走的，这两天都没见到她。”梅琴晚是方家给他妈雇来的保姆阿姨，白天照顾向红，以前总会一起吃晚饭。

“她小孙子放学，家里没人接。”向红把膝盖上的薄毯细细展平。抬头朝向厨房，四目相对，他放缓语速，轻声说：“妈，我们回医院看看，好不好。”

向红一言不发，只是仓促别开眼。

沉默里，许魏琛关掉水龙头，气氛越发压抑。

“妈，我真的很害怕。”“我们就去看看，能治好。”冰凉的触感，眼泪划到下巴尖，他抹掉，无声无息。除了鼻尖的红，眼尾带上艳色，他还是努力克制自己，不露表情。

去坐到向红身边，母亲抱住他，他的呼吸声很重，几乎要遮掩不住。

“你感冒药吃过吗？”向红问。

“忘了。”他吸了一下鼻子，“今天好像比昨天严重，现在有点流鼻涕。”两个人都没有去看对方的脸，主动忘记彼此的失态，找借口，不让事情发展过于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