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第2章 2

“阳阳，你过来坐这儿。”外婆的头发染成黑色，穿着旗袍，看上去并不年老，只是手背上的褶皱还是暴露出她并不年轻的事实，保养得再好，岁月依旧留下了痕迹。

“外公呢？”乖巧的坐到老人的身边，眼皮微垂，尽力藏起自己，再伪装的更像自己。

“他有事耽搁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外婆说：“等他回来我们开饭。”

“嗯，应该的。”尔阳并不跟外婆对视，只会在短暂的适当的时候抬头看看老人，然后又很快转开视线，也许会把目光放到老人的鼻尖位置又也许是放到老人的戒指上。

每每这个时候，外婆就会给她讲起以前的回忆。而不再探究她今天干了什么，或者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可是今天好像与往常不一样，外婆并没有顺着她的心意。

她还是问：“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呀？第一天上学还习惯吗？”“班上同学相处得来吗？吃的也是，明天让老张给你打包好，带过去吧。学校总没有家里的好。”

摇头，尔阳握住外婆的手，弯起眼，上扬的语调，惯用的套路，回答说：“学校还好，上学也没有不习惯。”“同学很好相处，中午还跟她们一起吃了饭。”“吃了红烧肉，很好吃。”“带了饭盒就不能和新朋友一起去食堂吃饭啦。外婆，那真的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说完就笑了起来，是那种很张扬，很肆意，很不像她。外婆拍拍她的手背，全当她说到朋友想到开心的事情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为自己编的理由发笑，也是在笑自己。用一种缓慢而平淡的语言在心底补全没能说完的冷血评判，‘来都来了在哪不是一样呢。我还能有什么选择。‘‘我不喜欢放糖的红烧肉，就算只是为了炒糖色。我中午吃的是面条，难吃的要死，全都扔了。‘‘我不会在这里交朋友，同学朋友爱人，都不应该在这里，这里简直是糟糕透了。什么时候才能走，才能离开。’‘活着意义是什么，死了不是更痛快。’

“你呀。”外婆溺宠的接下话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事，换上正色，“阳阳，你来都有半个月，本来这个事情应该早点跟你提。”“但你也累，想着晚点告诉你。外婆年纪大了，忘性大，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得跟你说。”“外婆帮你订了个婚事。”

“外婆！”心里一惊，尔阳猛的抽回手，又突然反应过来，亲昵地伸手去抱住老人的手肘，抱怨着，“我还小，这个也太早了吧。”

“不早了，外婆我这么个岁数的时候......”

“外公，你回来了。”幸好随着外婆的尾音大门被打开，简直就是见到了救星，尔阳几乎是飞奔过去迎接。

外婆不说了，心里有了计较，三个人相安无事吃过晚饭。

晚上九点半尔阳下楼，打算出门去晃两圈，看能不能找到适合她喝酒的地方。打车花了半小时，终于从别墅区来到了闹市。商场暂时还开着门，只是已经没有七八点的热闹，零散走出几个人，看得出它即将歇业，这场景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失落感，想起来这里并不能成为洱市，它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在洱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那才是生活，属于她的生活。而不是目光所及的街道之上，仅有着稀拉的几个支小摊的小贩。没有多少客人，用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却还坚持卖着她绝对不会去吃的东西。交通信号灯跳到通行色，只是并没有除她之外的行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叫车回去，可她还是踩在红灯之前来到马路中央，走完这段并不算长的路。直走到商场门口，左转，在前面的那条街道口转弯，顺着马路走到不算太远的街道尾端，进行一次右转，她终于看到了那间屋子，用木制的小牌挂在扶手上，写着请推门。门的左上方装着一块会闪光变色的灯牌，酒吧。简直不能在寒酸了，她想，着粗俗的样子和理发店门口的招牌一模一样，就是完美复刻。

还是没有进去。在不远处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六罐啤酒，两包烟以及一部打火机。打火机无数次被点燃，又被熄灭，火焰迎着微风在她面前轻轻跳动，她觉得自己回不去。蹲在路边喝了两罐酒以后，她认真地思考，应该去什么地方度过这个夜晚。又可以有更好的理由糊弄过去。

不过，她什么都不想思考，哪怕就是这么待着，都让她无比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