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 第36章 象牙塔

蒋玉涛......邀请开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唐繁锦心跳慢半拍，边抬手关门边小声为自己辩解：“没有这么严重，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我当然理解你。”

章萌萌摊手道，“可男生就会夸大其词，没办法，我只好来一趟喽。”环顾四周，逐渐皱起眉头，“不过你这屋里啥味呀，多久没开窗了？”

唐繁锦不要意思地笑，正纠结着解释的措辞。章萌萌已走到窗台，猛一抬手掀开帘纱。

“哗—”

阳光顿时涌入屋中，浮灰如星辰般在光柱坠落。

“诶—”

唐繁锦连忙想拦，光晕却触及指尖。她眸子微微一怔，再回过神时，风已是拂面而来。

纠结的发丝因吹起而散，只要呼吸就能嗅见满怀的花香。天空一览无余，云朵软得像棉花，有麻雀鸣叫着落在枝丫之上。

“哇，今天天气真棒。”

章萌萌手撑在窗台，眯起眼昂头看太阳，“阳光照在身上暖和和的，好舒服。”转头，问身后人，“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唐繁锦站在原地，感受风吹过脸颊的温度，仿佛又能重新看见生活的色彩。

章萌萌抿唇，伸手把她拽到旁侧：“呆站着干嘛，过来。”

唐繁锦身体顺势前倾，下意识别开望向庭院的视线，搭在窗台的手指缓而蜷缩。她的心跳因紧张加快，吞咽着吐沫，生怕看见站在院落内的心上人。

“我以前还没觉得，你们这儿风景还真的挺好。”

章萌萌左手托腮，右手指向一楼的花草，“瞧这一丛丛的多漂亮。你还别说啊，这年纪大就是有种花的才能。”

风吹过，花香味比方才浓郁。

唐繁锦指尖掐住掌心，终于鼓起勇气朝窗外看去，视线触及庭院时，眸子骤然一怔。

满院的花大朵小朵地开着，红簇拥着黄又与蓝相叠，它们在轻风中摇曳着，肆意挥洒起生机。

“真美......”

唐繁锦轻声说，“可我前几日看时，它们还是藏在绿叶中的骨朵。”

“花期到就会开嘛。”

章萌萌摊手，“这不就是你念叨的‘顺其自然’？无论外界环境如何，只要花不断的生长，始终都会开放。”

唐繁锦仍在出神，视线却克制不住地望向案旁的电脑，光影交错间，仿佛看见自己正在伏案工作的模样。

无论剪辑还是拍摄，她从一无所知到逐渐掌握规律，哪怕在最难熬的单机阶段，仍没有过放弃的念头。难道现在因为几句恶评，就彻底抛掉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吗？

她好不容易决定栽种的花，尚未等全然绽放，怎能因为旁人的指点就将其拔根而起呢？

“对。”

唐繁锦喃喃说，“这次只是插曲，并非是账号最后的结局。”顾自念着，眼里重新闪烁出光彩。

章萌萌尚未反应过来：“什么插曲，什么结局？”蹙眉，纳闷地问，“你都在说些什么呀？”

唐繁锦笑，抬手轻抚她的发顶：“坐着歇会，我去给你倒水。”

章萌萌愈加疑惑，跺脚道：“诶，我的任务还没有开始呢！”

唐繁锦从厨房内探出身，含笑的眼角隐泛泪光：“你已经帮到我很多了，谢谢啊。”再回头时，房间里已传来流水的哗啦声。

章萌萌瞧见她在笑，疑惑顿时开解，亦随及高兴起来，抿唇莞尔：“早就说嘛，我是善解人意的性子。”

正想着，一楼传来脚步声。

章萌萌探头去看，见是蒋玉涛叉腰站在院内，正昂首瞧着202的窗户。她眉头皱了皱，不禁好奇问：“你怎么不上楼来啊？老在院内瞧什么？”

蒋玉涛瞥眸，只给她一个眼神做回应。

章萌萌嘿嘿笑，拇指朝向自己：“大叔，我可完成任务了啊，回头别忘报销车票。”

蒋玉涛闻言，神色终于有所缓和，余光扫见旁侧无人，才压低声音喊：“她情绪好转了，有没有按时吃饭？”

瞧他这关心劲儿，不知道还以为唐繁锦是生活无法自理呢。

章萌萌仰天翻白眼，撇嘴道：“行啦，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又白一眼，回身就喊，“唐繁锦，有人找你呐！”

“这就来—！”

唐繁锦的声音穿过风抵达耳畔，连带心尖也随及一颤。蒋玉涛瞬间僵在原地，怔怔等待着即将出现在眼前的身影。

帘纱被拉开，他先看见对方白皙的小臂，然后就是她望来的眼睛。

视线触及之时，双反皆是一怔。

唐繁锦下意识想逃，却督促自己要勇敢面对。‘不要怕。’她对自己说，‘你也想见他，不是吗？’

可纵然如此，她竟也无法出言打破安静。

‘讲些什么。’

唐繁锦催促自己，“快呀。”越是焦躁，越难开口。

蒋玉涛右手磨搓后颈，又胡乱地指向院外：“今日天气好，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见唐繁锦没有立即回答，他将视线对上章萌萌：“正好萌萌在，你们也有个陪伴。”

章萌萌汗颜，举手表明态度：“我八点钟才赶高铁过来，实在没力气逛街啊。”

蒋玉涛眉眼一僵，忙掩唇轻咳；“没事，我可以再喊人来。”

唐繁锦看出他的窘迫，又想起他接连几日守候在庭院内的身影，心里忽而一阵抽痛：“不用麻烦。”开口，嗓音喑哑，“我和你去。”

蒋玉涛眸色亮起，声音比方才清亮：“那十分钟后见，我就这里等你。”

他越是如此，唐繁锦越感觉喉间酸涩，仓促回答一句‘好’，就快速逃开窗边。阳光拂照着后背，她抚在胸口的手感受着自己激烈的心跳。

章萌萌仍托腮站在窗台，看着蒋玉涛离开的背影，摇头啧道：“我就说吧，他肯定喜欢你。”眯眸，顾自肯定道，“我的眼光可是从未出过错。”

唐繁锦没回答，低头往背包里塞东西：充电宝，纸巾，想了想又放进去两瓶水。她将背包拉链拉紧，翻手将其搭在肩头：“我出去后，你要是太累就睡一会。”

唐繁锦指向卫生间：“有热水，柜子里放着一次性内衣裤。”

章萌萌背靠在窗台笑：“准备的挺充分呀，这些都考虑到了。”

唐繁锦耳尖发烫，匆忙开门出去：“家里常有客人来，添置些总是好的。”手搭着门把，回头问，“那我走了？”既像在打招呼，又好似要得到对方的认可。

“去罢。”

章萌萌说，小臂在胸前向下拉，“加油！”

唐繁锦深呼吸，缓而关上门，后背抵在门板处，依稀能听见屋内的哼曲声。

“没什么可怕的。”

她对自己说，“我能面对所有的情况。”

走至庭院，蒋玉涛已站在车前等候，他用捏烟的姿势夹着糖，出神地望向草叶发呆。

唐繁锦走到他面前，目光先往旁侧看，而后才落在他脸庞：“需要开车吗？”轻声问。

“啊，对。”

蒋玉涛将糖含入唇齿，挥动手指示意她上车，“天气好，我们去爬山。”

爬，爬山？

唐繁锦愣了愣，突然后悔带这么些东西，低头看向脚下，幸好穿得是双运动鞋。她小小舒一口气，将背包往上提，才伸手去拉车门。

门打开，左侧位置却已有人坐。那少年带着鸭舌帽，深黑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正歪头看向右边的窗户。

唐繁锦彻底呆住，磕绊道：“你，你是—”舌头都快要打结，始终没喊出他的名字。

少年并不理会，只朝里挪了挪位置，依旧是沉默不语。

“介绍一下。”

蒋玉涛边系安全带边说，“他就是住在204的池鸣阳。”

唐繁锦张大的嘴巴半天也合拢，愣愣地看向他，满目都是震惊。

蒋玉涛透过前车镜看向后方的池鸣阳，又说：“礼貌点，打个招呼。”

话落，后者肩膀朝外倾侧，开口，声线年轻却冷调：“你好，池鸣阳。”

唐繁锦脑袋仍没转过弯，万般惊讶之下已经忘记为恶评的事忧虑。她思索好久才将自家邻居和TKG的ADC联系到一起，然后就想到了正在房间里洗漱的章萌萌。

章萌萌是TKG的粉丝，如果她知道CHI就住在身边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吧。

唐繁锦这样想，抿唇吞咽吐沫，下意识就想与对方握手，小臂刚抬起，又意识到此举尴尬，顺势将脸侧乱发撩至耳后。

“你有收到奶糕吗？”

唐繁锦比划着说，想要缓和她与对方的关系，“用小熊袋子装好的零食，我拜托蒋玉涛带给你的。”

池鸣阳这才转过身来，目光停顿一瞬，似乎是在回忆。

沉默中，唐繁锦看向他的眼神愈加期待，眸子亮闪闪得像藏了星辰。

池鸣阳移开目光：“嗯，谢谢。”说完又顾自扭头去看风景。

“滴滴—”

蒋玉涛在空路上按喇叭，苦口婆心地劝他，“聊聊天嘛。年轻人要多些朝气。”

池鸣阳蹙眉，没好气地说：“再废话，我直接下车。”

“诶，你这小孩—”

蒋玉涛舌尖抵着糖，讲话都含糊，偏又是副痞里痞气的模样，“长辈的话也不听了。”

“别吵呀。”

唐繁锦倾身，用指尖一个劲儿戳蒋玉涛后背，看了眼池鸣阳，又轻声问，“你们两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