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 第23章 象牙塔

蒋玉涛听出她言语里的欢喜，竟是害羞地别开视线，含糊道：“也不算吧，就是个主持的小活。”

“是哪方面的主持，在线上还是线下？”

唐繁锦满眼都是小星星，问完又庆幸而笑，“恭喜你。”

蒋玉涛耳垂微红，指节蹭过鼻尖：“学校举办的电竞比赛，应该在是线下。”

唐繁锦微怔，垂眸遮掩羞涩，轻声说：“观众报名应该要求吧。我不太了解电竞相关，这种比赛是不是只有业内人士能参加？”

“瞎想什么。”

蒋玉涛清清嗓，摊手道，“就是大学里组织的活动，没有那么多制度。”

“那我也能来现场吗？”

唐繁锦抬头，言语里藏不住高兴。

心又开始疯狂跳动，蒋玉涛匆忙别开视线，仍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他借机将贝果塞入唇齿，大咬一口，遮掩道：“当然可以，届时，你和我一起进场。”

“太好了。”

唐繁锦握紧手中的本子，像是自语又好似慰藉对方，“我们都会越来越来好。”

孩子般的语气却在说最真心的话。

蒋玉涛轻笑，任由面包屑沾染唇角：“行啦，先来看你的视频吧。”转身朝向电脑，边走边说，“上期虽然进步不少，但仍有些地方可以提高。”

唐繁锦三步并做两步朝前赶，全然进入学习状态：“我自己也总结许多，但仍感觉有所欠缺。”

之后的每次更新，他们都会并肩探讨。

唐繁锦学习能力强，又对自己的作品十分用心，在找准方向后，数据的增幅就愈加明显。

“欢迎收看《一看就会一做就废，学习不如找妈》系列。”

“求问大大，烤箱的温度大概多少呢？”

“草莓贝果看起来不太好吃，赶紧丢下给我。”

“羡慕啊，我也想做大大的邻居。”

......

评论区的留言愈加活络，唐繁锦喜欢和观众互动，仿佛他们早已通过聊天的方式成为彼此的朋友。粉丝们给出的看法和意见，她都会认真地收藏记录，大家想看的内容也会成为下一期的选题。

数据在良好循环中逐渐递增，四月末，她终于收到了第一笔提现，虽然只有两百三十四块钱，仍足以让她高兴一整天。

“我请你吃饭。”

唐繁锦掩唇清嗓，稍许昂起下巴，“地点随便定！”

李立拍掌道：“不愧是我的徒弟啊，小唐同学就是阔气。”仰头朝身后看，“蒋哥，咱们去吃涮羊肉吧，就你之前说新开的那家。”

蒋玉涛往后翻漫画，回答得漫不经心：“看你们，我无所谓。”

李立咂嘴，正欲学着他的口吻调侃两句。

“好，那我们就等会出发。”

唐繁锦赶在他之前开口，笑着对蒋玉涛说，“我去收拾东西，咱们四点半集合吧。”

蒋玉涛放下漫画，肩背顺势离开书柜：“行，那就楼下见。”

两人说完，默契地并肩走向玄关。

唐繁锦弯腰脱鞋套：“那家店怎么样呀，如果口味不错，我正好能去偷师学习。”努唇思索着，缓声说，“嗯......要不我下期就拍涮羊肉特辑？”

蒋玉涛摊手：“天气逐渐暖和，谁还去吃涮羊肉，你就安心把这个选题留到冬天再用吧。”

唐繁锦郑重点头，又竖起大拇指，玩笑地眨眼：“蒋老师真厉害。”

蒋玉涛忍不住笑出声，起手帮她推门：“多谢夸奖。”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不停，仿佛并未意识到身后还有旁人。

李立眉梢抽动，扯开嗓喊了句：“二位，我在这里呐。”

话落，前方两人终于回头，却仍是齐声问：“你有什么事？”

李立举起的手僵在半空，苦笑两声才悻悻说：“之前也没见你们关系这么铁啊......”将转椅往前挪，压低声音问，“不会是有小秘密吧。”

唐繁锦不好意思解释，侧目避开他询问的视线。

蒋玉涛抱手于胸前，眉梢微挑：“你愿意继续听故事，还是去商场吃饭。二选一，现在就得做决定。”

唐繁锦闻言笑，又忙握拳遮掩唇角，抬眼偷瞄前方。

李立这回终于看清楚：他们两人周围就像被透明的薄层包裹着，即使其间气氛再过融洽，旁者仍没有插足的机会。他叹气，举手投降：“涮羊肉。我可不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语气无奈，偏显出一副幽怨模样。

蒋玉涛与唐繁锦对视一眼，终是忍不住笑了。笑声由低转高，逗弄起快活的氛围。

李立目光在两人间兜转，绷紧的唇角缓而扬起，片刻也随着大笑起来。

笑声钻出门缝，顺窗台钻入隔壁房间。

王秋勾画资料的笔停在首行，悄然转眸朝旁侧去看。手机依旧安静地躺在桌案，她发出的消息始终没有回应。

204的房内灯光昏暗，耳机和键鼠被歪斜地随意放置。电脑屏幕闪烁蓝光，‘对局失败’四个大字正躺在昏白的界面中。

有风来，却吹不起厚重的布帘。

“你要去主持电竞比赛？”

李立转动方向盘，用余光观察着两侧车况，“啥时候啊，要不要哥们来捧场。”咧嘴笑，透过镜子看对方的反应。

蒋玉涛忙着回消息，头也没抬：“大概六月底吧，等学生考完试。”

唐繁锦朝前挪，手臂搭上副驾驶椅背：“诶，你玩没玩过希望之地？”

“大学里和舍友玩过。”

李立轻啧，“那玩意讲究操作，输起来容易上头，我工作后就退游啦。”瞄一眼时间，又问，“还有多久啊，前面就右转吗？”

唐繁锦赶忙缩回去看导航，边读边调高音量：“离目的地还有十五分钟，在第二个红绿灯后右转。”将手机朝前递，“给你放近些，方便听得清楚。”

她语气认真，像给老师汇报工作的学生。蒋玉涛指节蹭过鼻尖，还是忍不住扬起唇角。

李立张口想答应，抬眼就看见他在偷笑，顿时不满：“蒋哥，想到啥事这么高兴？”趁对方没说话，又赶紧补充两句，“每次你和小唐都坐在后面，就我苦兮兮地当司机。”

蒋玉涛收起手机，昂首朝前看：“刚才在忙工作，你将车停到路边吧，换我来开。”

李立一怔，磕绊道：“真，真的啊？”

蒋玉涛：“嗯。”阖眸示意，右手朝腰间探去，似乎想要向外取东西。

短短三秒内，李立参考过往经验分析现在的情况，钱包和额顶顿时警铃大作：“别认真嘛，开玩笑的。”清清嗓，双手搭在方向盘，“我开车，你放心。”

蒋玉涛放进口袋的手顿住，挑眉说：“确定？不许后悔啊。”

李立点头如捣蒜，拿出十二分的专注紧盯路况。

栅栏不断后退，两旁的路人越来越多，商业化的街头巷尾有小吃和奶茶店。打扮光鲜的男女整齐排队，偶尔看一眼号牌又侧目与同伴交流。

唐繁锦靠在窗户边朝外望，习惯乡野间的安静与祥和后，再回到都市总有一种陌生的恍惚感。仿佛那些招牌和都隔着玻璃，只是她能远观却无法触及的存在。

身旁传来塑料磨蹭的细微声响，蒋玉涛把糖纸塞进垃圾袋。他叼着糖果，嗓音含糊：“直接开进车库吧，后面我知道怎么走。”

李立点头：“行。”顺势看向镜面，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继而打趣说，“蒋哥又吃糖啊，甜食吃太多不好。”

唐繁锦问声转头，果真嗅见甜腻的草莓味。

蒋玉涛轻啧：“戒烟，嘴里没东西不习惯。”见车已停置妥当，对唐繁锦说，“检查一下，手机和包别忘记带。”

“哦对！”

后者东找西找地翻口袋，见物品全在身旁，才庆幸地舒一口气：“都带齐了。”

李立笑，打趣道：“蒋哥挺适合做老父亲的啊。”

蒋玉涛瞧着唐繁锦可爱，无心与他计较：“走吧。”少许侧身，将唐繁锦护在道路内侧。

下午五点刚过，餐厅里食客稀少。

三人选一张靠窗户的座位，接过平板菜单开始挑选。

唐繁锦观望了眼价目表，将菜单递给李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蒋玉涛用茶水挨个冲过餐具，将干净碗筷递给唐繁锦。后者道声谢，拽出抽纸给他桌子。

“两份上脑，一份里脊，还有冻豆腐和贡菜。”

李立在平板上戳，“毛肚，午餐肉，麻酱。”念叨着菜品，忽而抬头问，“小唐能喝酒吗，蒋哥呢？”

蒋玉涛摆摆手：“我不喝，你们随意。”

唐繁锦见李立看向自己，不好意思地笑：“我酒量差，只能喝一点。”

“好嘞。”

李立会意，“再来两瓶菠萝啤。”

铜锅散发的热气晕染悬梁的顶灯，橙黄圆点像是落入人间的太阳。水汽蒸腾间，一起都变得朦胧而温柔。

羊肉和蔬菜铺满整张方桌，街道旁的七彩灯光折射在玻璃上，更为这方寸增添几抹绚烂。

李立喝了些酒，话比平常更多，讲着不知从哪听来的趣闻，又挤眉弄眼地渲染搞笑的气氛。

唐繁锦双颊泛红，托腮看对面人吹牛，听到兴头处时也会附和两句。她借助三分酒气，彻底卸下名为‘拘束’的铠甲，眉眼里皆是笑意。

蒋玉涛只顾着夹菜，偶尔扬唇垂眸而笑。他很安静，仿佛将自己置于喧闹之外。

李立瞥向他，嘴唇逐渐上努，猛然将酒置于桌面，大着舌头说：“光吃饭没啥意思，咱们玩个游戏，叫那个什么......”沉思着，眉头愈皱愈深。

“我知道。”

唐繁锦有些醉，傻笑着举起手，像在回答问题的学生，“真心话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