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关系 第3章 第 3 章

图书漂流活动在北商举行，这里是学校北区唯一的商业街。而且北商亭子对面就是二食堂，一到饭点，大量学生就会涌向这里，在这里举办活动再合适不过。

温芹芹和一众社员们赶在饭点前一个小时，带着家伙事儿来到亭子边的空地布置。

“今天天气好是好，就是太热了点。”

“这样大家会不会不想停下来选书啊？”

“有可能哦，还是蛮晒的。”

眼瞅着就快进入夏天了，气温难免一天高过一天。在冬日里人人渴求的太阳，此时已然有了人人得而避之的趋势。

为了活动能顺利进行，学长学姐们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两把大遮阳伞，插在水泥桩子里，让书摊得以逃过阳光的炙烤。

此时的李怀南翘了一节公共课，哼哧哼哧地将宿舍里准备好的一叠书抱到北商。

他将怀中的书放在温芹芹面前的桌子上，“我来捐书。”

温芹芹从黑白的表格中抬头，第一眼先看到了李怀南酒红色的T恤，被亮得微眯起双眼。然后目光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他明朗灿烂的笑脸。

烧红的太阳，大红的遮阳伞，酒红的T恤，温芹芹白净的脸上似乎也爬上了一层红晕。

她没想到李怀南还会出现在她面前，以前的那些男生，只要稍微冷淡以对，短的甚至当天就会立刻对她失去兴趣。

“好的，你这些书需要漂流回来吗？”

“漂流回来？”

“就是我给你登记信息，然后等人把书还回我们部门了，我就根据信息把你的书还给你。嗯……一般是几个月后就会回来了。”

“哦……”李怀南思考着，然后拿下最上边儿的几本书，“这几本需要漂回来，别的不用。”

“好，我登记一下。”温芹芹说完就开始低下头登记信息。

天气炎热，她今日将披肩长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在头发里藏了一个冬天的脖颈也得以完全露出。

李怀南盯着温芹芹白里透红的后脖颈，渐渐遐想连翩。

「好想咬一口。」

只一瞬间，李怀南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何等唐突，即刻烧了个脸红耳热。

他干咳几声，略带慌张地开口道：“你，你，你上次给我的那本书我看了，嗯，挺好看的。”

温芹芹笔尖一顿，“是吗？”

“嗯。你看吗？我到时候看完拿给你。”

“好啊。”温芹芹始终低着头，没人能看到她此刻嘴角的笑意。

李怀南自觉这里呆不下去，眼睛滴溜一转，准备开溜，“好热啊，我去买点喝的。”

他脚底抹油般，溜进了书摊对角处的一家奶茶店。

即便还未入夏，店里的冷气也是开得足足的。一进门，好似全身的毛孔都收缩了起来，引起一阵奇怪的麻酥感。

体感温度的强烈变化，让李怀南得以从令人不适的燥热中脱身。

他在店里等餐的时候，一转身，就能看到在太阳底下整理书籍的温芹芹。

厚重的塑料门帘，略微扭曲了门外的景象，就好似炎热沙漠中扭曲视野的热浪。

“老板，还有这个和这个各来三杯吧，都要少冰。”

“好的。”

……

“您拿好，欢迎下次光临。”

温芹芹还在书摊旁蹲着摆书，只见一双球鞋停在自己面前。再一抬头，原来是李怀南拎着一提奶茶，正对她嘿嘿笑着。

“冰奶茶。”李怀南说着还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冰块碰撞的声音丁零当啷的，带着凉爽的感觉。

李怀南绕过书摊，直接将奶茶放在了后方亭子的圆桌上。

“大家来喝奶茶吧，温芹芹给大家点的。”

“哦~谢谢芹芹！”

“3Q。”

“哇！爱你哦芹芹~”

……

温芹芹向来朋友不过两三个，多数时候是独来独往惯了的，哪遇见过这种情形。

她看着亭子里的李怀南，整个人都是懵的。以至于在大家陆陆续续过去拿奶茶的时候，只有她还蹲在原来的位置没挪窝。

李怀南一手拿着一杯奶茶，走到了温芹芹面前，“你喝哪个？”

温芹芹这次没有拒绝，随便接了一杯，“谢谢。”杯壁上凝结的水珠迅速浸润她的手掌。

温芹芹喝了一口奶茶，甜甜的、冰冰的，从口腔开始一路扩散进整个身体。

见她接过奶茶，李怀南笑得更开心了，“没事儿，那你好好喝，这个……我帮你吧？”李怀南指着书摊。

“不用，都好了，就这样就行。”温芹芹也不管是不是真好了，连忙开口回绝。

“哦……”李怀南吸溜着手中的奶茶，“那我也挑两本书吧，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保守起见，温芹芹给他推荐了几本著名小说，李怀南挑了两本自己没看过的给带走了。

李怀南离开之后，温芹芹看着自己湿哒哒的手，索性先放下摊子，到亭子里去休息一会儿。

她的手冰凉湿润，却也不急着寻找纸巾，而是直接将手覆于微微发烫的脸颊上，把那些凉水拍匀抹净。

温芹芹拿出耳机，打开手机里存下的广播音频。悦耳的声音好似一副稳定剂，安抚下炎热带来的躁动。

她向后倾倒，将头枕在身后的靠背上。耀眼的阳光令她不得不闭上双眼，但即使她双眼紧闭，眼前依旧充斥着大片大片的红色。

活动结束之后，温芹芹一回宿舍就主动发消息给李怀南。

【早上那些奶茶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用不着，上次那杯奶茶你没要，这次的就算之前的那个谢礼。】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杯都算谢礼。】

【那，你下次请我呗！】

温芹芹停顿了一下，就像突然卡住的机器。

「就知道是这样，像电视剧一样。」

为了不让气氛变坏，温芹芹抓紧找了个“OK”的表情包发了过去，然后将手机锁屏，倒扣在桌子上。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言语行为，会如同预演过一般，与想像的分毫不差，未免有些无聊。

*

“wuweiwuweiwuwei——”

高亢尖利的蝉鸣，是盛夏到来的标志，同样也代表着温芹芹这届学生即将开启军训生活。

“也就只有我们学校是在大一下学期军训了吧！”

“可能对学校熟悉了，更容易度过艰难的时期？”

“不要啊，我暑假还想美美去玩呢！”

“多涂点防晒霜呢？”温芹芹一边摊开腰身肥大的军训裤，一边给嘟囔抱怨的曾钰提供建议。

曾钰重重哼了一声，垂头丧气的，“防晒霜抹了也会晒黑的——”

对于曾钰的烦恼，温芹芹也着实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干脆拿起军训裤去试穿了。

领到服装一周后，军训便正式开始了。

温芹芹他们还算幸运，被安排在了一食堂附近的篮球场里训练，一下训就可以直奔食堂而去。

军训的内容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无论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站军姿、踢正步是永远的重头戏。

此时，温芹芹他们一班人就在大太阳底下，一动不动地站着军姿。

“都把手给我贴紧了。”教官拿着一副扑克牌，只要他认为谁的手与身体贴得不够紧，就会把扑克牌插进去。“贴好，不要掉了啊！”

教官在队列的间隔中不停来回巡查着，“都给我站好了！站不好的，待会儿别人休息，你就在这里站着啊！”

早上以站军姿开始，下午同样又以站军姿开始。

可若要说早上的气温稍低些，训练还算能熬，那么下午的训练就是超级加倍的难挨。

午后两三点，太阳已经烤了这片土地一个上午，如今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篮球架、长椅、塑胶地面、围网……所有暴露在阳光之中的，都被烤得发烫。

三十几度的天，光穿着短袖都会热汗直流，可偏偏军训时，除了短袖还要套上厚实的军训外套。

一根腰带紧紧缚在腰间，好似布袋的封口，让整件军训服兜住了身体散发的热气，活像穿了一个蒸笼在身上。

温芹芹静止在原地，保持着立正的姿势，身上的汗却是不断往下流。有时汗水淌过的皮肤阵阵发痒，她也只能忍着。

随着时间过去，操场上接连有人晕倒。

「这么多人晕倒了，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温芹芹自然是不敢出声的，只能在心中默默期盼着休息时间的到来。但是教官的态度强硬得就像最不活泼的化学物质一样，不因外界而反应丝毫。

“站直！”教官开始一个一个地检查站姿，情到浓时还不轻不重地踢一脚。“不要向后倒，是略微前倾的。”

「嘶——过来了过来了，我不想夹扑克，也不想被踢啊！」

温芹芹看着教官从队伍的另一头缓缓向自己走来，虽面上毫无波澜，但心里已经快要发疯。连带头上的帽子都如同紧箍一般，箍得人脑袋生疼。

「站直，站直，快站直啊！」

可是温芹芹越是迫切地想要站直，就越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后摇晃。明明教官已经来到面前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完了完了完了……」

这是温芹芹晕倒之前想的最后一句话。

-十年后小剧场-

李怀南：你那天晕倒真的吓到我了，身体太弱了。

温芹芹：那天是没胃口，中午吃少了。

李怀南：那你现在饿吗？我给你做汤泡饭。

温芹芹：今时不同往日，你知道我体重涨了十几斤吗？

李怀南：所以……吃吗？

温芹芹：吃，多放点海鲜和肉。

李怀南（撸起袖子）：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