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关系 第1章 第 1 章

夜晚的天空看不清乌云，却清楚勾勒出闪电的轨迹。

轰隆——

一声闷雷如同利刃，划破了教室中原有的寂静。

“不会下雨吧？”

“我靠，我没带伞！”

“谁家大学还上晚自习啊，等下咋回去啊？”

意料之外的春雷，唤醒了学生们交头接耳的**。在躁动不安的人群中，温芹芹默默重新戴上耳机，拿起黑水笔继续写写画画。

“春雷始，万物生。图书馆旁的樱花也已盛开……”

耳机里的声音温润而有磁性，似和煦春风中夹杂着蓬勃生机。这是校园广播里，温芹芹最喜欢听的声音。

学校的广播站每日都会上传一些节目音频，只要有这个声音出现，她就会将音频下载下来，在需要平静放松的时候播放。

可今日，在宁静重新到来之前，耳机里浸润的声音，就已被手机的消息震动声打断。

【查晚自习了。】

大一的学生基本上都会加入至少一个社团，温芹芹也一样。只是其他人加入的都是自己感兴趣的社团，她却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延续了一直以来对于学习的重视，加入了学习促进中心。而查晚自习就是学促的一项工作。

在见面地点，学长已经拿着记录表格在等人了。

“学长。”即便温芹芹不喜欢工作，但这就是社团成员的责任，所以她还是挤出了一个看起来乖巧的微笑。

“嗯。”学长只淡淡看了一眼她，那目光同走廊上的日光灯一样，不带丝毫温度。

等人都到齐了，学长开始带着大家一间间教室地记录各学院的实到人数。

在进教室之前，他们会先敲几下门，大声说：“查晚自习。”然后一个一个清点人数。

温芹芹并不喜欢自己成为人群的焦点，但是对查晚自习这份差事，却没有达到讨厌的程度。究其原因，也许是因为这时候的她，不是被评判的那个，而是评判别人的那个。

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虽然他们只需要查一教里的晚自习人数，但还是费了差不多一节课的时间才查完。

学长一张一张纸地检查着表格，“行，今天都查完了，回教室自习去吧。”

“学长，往年的高数卷子什么时候给啊？我同学都开始问我拿了。”

“下周吧，到时候我发群里，你们自己去和学委打印。”

“OK。”

“好的。”

事了语毕，温芹芹独自走在回教室的走廊上。此时，雷声还在轰隆作响，走廊里也开始飘进豆大的雨滴。

她望向黑漆漆的户外，想要借着窗户透出来的光看清这雨到底下得有多大。只见亮光之中雨水成线，像闪着微光晃荡的水晶帘幕。

「这么大的雨，待会儿路上又要积水了。」温芹芹看了看自己的帆布鞋，惆怅地想着。

她并不讨厌雨天，只要这雨与她无关。

下晚自习时，一楼的大厅里滞留了许多学生，使得大门口拥挤异常。

“WC，你居然有带伞？！”

“哦呦，一起回去快快快。”

“三个人怎么撑啊，除非……叫爸爸。”

“爸爸回去带你上分哦，还爸爸。”

“你们带伞没？”温芹芹原本还在竖起耳朵听旁人的抱怨，却被室友曾钰的一句话拉回了注意力。

“你没带啊？跟我同吧。”另一位室友楚可佳率先开口，“四妹和芹芹呢？”

“带了。”四妹原名王雨，读书跳了一级，恰巧在家里也排行老四，于是宿舍里的人都亲切地叫她四妹。

“嗯。”温芹芹从书包里拿出伞，晃了晃。

“行，走吧。”楚可佳先挤到门口撑开了伞，和曾钰一同走在前头。王雨和温芹芹也紧跟着挤开人群，踏入雨中。

雨伞挡住了风雨，也挡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原本就不是很宽敞的马路更显拥挤。

温芹芹跟在舍友身后，一边躲着脚下的水坑，一边调整自己的步幅。

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雨夜，冰冷潮湿，又猝不及防得让人生怨。但就在这么一个普通的雨夜，他闯入了她的伞下，也闯入了她的人生中。

“诶，你挤什么啊？”

“水坑水坑！”

温芹芹还在专心致志地照顾着自己要湿不湿的鞋子，突然，她的伞下就多出了一个人，硬是将原本平稳的伞顶得歪斜。

“诶，你……”突然闯入伞下的男子还没来得及指责推搡他的同伴，就被盖在他头上的伞遮住了视线。

那两名同伴先是一脸贱笑，然后看到拿着伞的是个女孩之后，便露出玩味的表情。

“回去叫我爸爸啊！”其中一名男生对着伞下男子说到，然后便搂着同伴的肩，嘻嘻哈哈地走了，“快溜溜溜……”

伞下男子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维持着顶伞的姿势，僵硬地转过头来。

温芹芹与男子四目相接。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睫毛浓密、目光澄静。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熠熠生辉，如同夜晚中沐浴着月光的湖面。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喜欢这双眼，不由得也对面前的人生出莫名的好感。

她就这么盯看着，直到自己的双眼隐隐发涩，才轻轻眨了眨眼，理智也随之回笼。

温芹芹这才注意到了男子的高挑，抬起手，想把伞送得高些。却没想到男子此刻低下头，打算配合她的高度。一抬一低之间，男子的头与伞杆急剧靠近。

“啊。”男子一声轻呼，缩回了头，用手抚上磕碰的前额。

“啊，对不起对不起。”温芹芹一手将伞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无所适从。

“没事没事。”看着手足无措的温芹芹，男子放下揉着前额的手，接过被费力举高的伞，“我来吧。”

温芹芹的双手失了用场，倒显得多余，只好局促地放在身前。

“不好意思啊，我舍友推我来着，这……”男子转头看向挤挤囊囊的人群，却无法在雨夜中分辨出自己舍友的背影。

“没事。”温芹芹知道这事儿得她先开口，“你住哪里啊？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不用。”男子连连摆手，“哪有女生送男生回宿舍的。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宿舍吧，正好我蹭一段伞。”他不好意思地笑着。

温芹芹同意了。她不介意和需要的人分享同一把伞，但也没有善良到坚持贯彻自己的善意。

小小的一把伞，竟让陌生的二人步调一致、臂肘相接。而隔绝外界的雨幕，让伞下的空间充斥着一种独特的私密感。

男子与温芹芹仅无声地走了几步路，尴尬的气氛就在两人之间迅速滋生蔓延。

“我叫李怀南。木子李，怀念的怀，南方的南。你呢？”男子率先开口，打破了越来越尴尬的气氛。

“温芹芹，温暖的温，芹菜的芹。”温芹芹盯着前方，一板一眼地回答着，看起来高冷自持。

虽然温芹芹反应冷淡，但李怀南并没有打消继续聊天的想法。“我是机械学院的，机械工程。你呢？”

“化工院，化学工程。”依旧是简短的回答，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哦。”面对温芹芹的冷淡，李怀南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

温芹芹趁着李怀南不再看着她说话的间隙，悄悄将视线挪回身侧，落在了那双她一见就喜欢的眼睛上。

此时的李怀南注意到温芹芹快要踩上水坑，手上拉了她一把，又转头提醒，“水坑！”

又是短暂的四目相接，温芹芹立马错开了视线。

“谢谢……我住桂园，你呢？”似是为了缓解尴尬，又似为了掩藏自己的小动作，温芹芹终于主动开启对话。

“李园，就河对面。”

温芹芹的主动开口，让李怀南打开了话匣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路聊到了桂园门口。

二人在园区门口站定，温芹芹并没有接过李怀南手中的雨伞，而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毫不躲闪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个，加个好友吧。”

李怀南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路高冷的女生竟然主动询问联系方式，一瞬错愕之后，还是装着波澜不惊的样子拿出手机。

即便此时雨已渐停，温芹芹还是对着李怀南说：“伞给你，回头还我。”

随后她用手虚虚遮着头顶，小跑着进了园区大门。

温芹芹的脚步越来越急，连上楼梯都是三步并作两步的。等到了宿舍门口，刚停下脚步的她有种错觉，好似整个人都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在微微晃动。

“温芹芹~”甫一进门，曾钰就一脸八卦样儿，笑眯眯地凑上前。

温芹芹刻意压制着呼吸，“怎么了？”

“我看到你和一个男的同伞了。”曾钰注意到了温芹芹空荡的双手，故作惊讶地问到，“哦~你的伞呢？”

“借人了。”温芹芹尽可能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绕开靠在墙边的曾钰，走到自己的书桌旁。

“哦~有借有还嘛~”曾钰转过身对着看热闹的舍友努努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回自己的床位。

片刻后，温芹芹的手机震动了。她立刻拿起手机查看，果然是李怀南发来的消息。

【谢谢你的伞。】

【你明天在哪里上课？我把伞带去还你。】

文字消息中间还夹着一个“非常感谢”的可爱表情包。

温芹芹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但也不多言语，只是将自己的课表发了过去。

【我明天在二教诶，那要不还是晚自习后还你吧？】

温芹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又等了一会儿，以确定对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在阳台洗漱时，温芹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小内双的眼睛，说不上高挺的鼻梁，再加上圆圆的肉鼻头，怎么看怎么不算美女。但好在她长得白，人也不胖，也说得上是小家碧玉。

不过……

温芹芹盯着自己的眼睛，又想到了李怀南的那双眼。

「真好看。」

-十年后小剧场-

李怀南：原来你那么早就已经对我芳，心，暗，许！

温芹芹：给你臭美的。

李怀南：你敢说不是？

温芹芹：嗯……算见色起意吧。

李怀南（娇羞）：讨厌~

温芹芹：……（其实她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