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清欢,生日啊?”
“对啊,生日啊。”
“好巧,在这儿碰见你。”
“废话,你就是被我请来的!”清欢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答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还真不想请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大忙人呢!”
我流了滴冷汗,“哈哈哈哈幸好我答对了呢。”
据清欢所说,为了在湖上过一天清净又热闹的生日,她辛辛苦苦攒了两三年的钱。具体花在哪儿我也不清楚,也许是这艘船,也许是酒水,也许是那些显眼的鱼竿,甚至,她承包了这片鱼塘,不是,湖也说不定呢。
“山中赏翠竹,水畔摇兰舟。”清欢身着绿衣白裙,得意地摇了两下手中的扇子,“怎么样?”
“妙哉妙哉。”我附庸风雅。
“清欢,生日咋不穿红的啊?”
“不懂审美的家伙滚一边去。”
“行,我去钓鱼了!”
“清欢,为了今天的生日会,我整整涂了三层防晒!”
“辛苦宝宝了。里边有雨伞,等会儿撑着美美拍两张哈!”
“千里,你也来啦!哎呀,许久未见你还是这么白,我看你今天别撑伞了,好好晒一晒!”
“每一个千里都会找到独属于自己的阴影。”我公布了本世纪最伟大的发现,可惜没人鸟我。
“给,礼物。”千里拿出很衬这艘船的牛皮纸袋。
清欢叽里呱啦着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八音盒,轻轻一转,就有美妙的音乐响起。
她正陶醉着,脸色陡然一变,“你呢?让我猜猜,是润喉糖、冰红茶,还是头顶碰到的第一根树枝啊?”
“都不是哦~”我笑眯眯的,“已经送过的礼物,就没有再送的必要啦。来,手摊开。”
在清欢一脸“我看你又要掏出什么鬼东西”的表情中,我缓缓放下自己的礼物,她眼睛盯着我,手指迅速合拢,又在碰到礼物的一瞬间停下。
“这,这是……”
她摊开双手,一支俊逸的杏花钢笔静静卧于掌心之上。
“你不是一直想当作家吗?”我笑着说,“虽然后来路走偏了去当了编剧,咳,但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正好我的礼物是书,你就写在扉页上吧。”一个我不认识的少女凑上前来,她的辫子编着一条蓝色丝带。
清欢翻开书,十分流利地写下一句话,“我不知道”
写完她自己也笑了,“拿着新笔,试试能不能写,我就会在纸上写下这句话。
“我不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清欢有点怅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清欢旁生斜逸的思绪。
“船舱里已经有很多饮料了,不知我的百花酒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那人长身玉立,与绿水青山相比也毫不逊色,若是凡夫俗子,早就魂飞天外,可资深颜控的林某欢呢——
“放心,这些人饮水大如牛,别说那一点百花酒,就是喝光整片湖也不在话下。”
是的,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清欢的亲弟弟。
这句话怎么那么好笑。
那换个说法,他是林洛。
“姐姐,生日快乐。”林洛轻轻在姐姐的鬓边别上一朵白花。
“同乐。”林清欢踮起脚拍拍他的头,“辛苦了。”
“能不辛苦吗?”我在一旁帮腔,“从花神节酿到现在呢,喝一口,啧啧啧,酸甜苦辣。”
“说那么真,你喝过?”
“当然喝过啦,我跟他一起酿的呢。”
“这么说,这份礼物也有你的份?”
“那是自然。”
“老弟,礼物要自己独立完成哦。”林清欢表情严肃,“酿百花酒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一些随随便便的家伙参与呢。”
说谁是随随便便的家伙呢!
“我知道。”林洛笑了笑,从背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百花糕,“献给花神。”
“花神节早就过了。”
“花神不是还在吗?”
“油嘴滑舌。”林清欢收下百花糕,拿到鼻子边做作地闻了闻,“嗯,做得很好,没有那种有个马马虎虎的家伙参与了的味道。”
“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油纸包上,“现在染上了吧!诶!那个马马虎虎的家伙的味道!”
“你这家伙!”林清欢迅速拍开我的爪子,“弄散了怎么办啊!”
“啊这……花神在上,饶了小的一回吧。”
“哼,”林清欢捏住我的脸,“罚你今天不许喝酒。”
“别啊——”
东边四五人在钓鱼,西边三四人在打牌,几个人玩着真心话大冒险,又有几个人愉快谈着八卦。我躺在甲板上看天空,碧水悠悠,满船清梦载星河。
真想葬在这里啊……
“诶你真的好特别,你跟别人都不一样。”有人撑着油纸伞走来,“就是感觉你很孤独,给我有一种疏离感。”
“随便吧,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和寿星一齐哈哈大笑。
“你别笑你别笑。”
一对视又笑了。
“去年生日怎么没叫我?”
“在剧组过的,难道某人会因此大老远坐飞机来找我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说你,不声不响就结婚了,也不告诉我。要不是结婚对象是我弟,我现在还以为你单身呢!别叫清欢了,得改口叫姐姐了!”
“行行行,你是我唯一的姐!”
“唉!”清欢幽幽叹了口气,“你不光长得小,心理年龄更小,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比我少活了二十年。”
恰恰相反呢。
我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我们约定个暗号吧。”
“嗯?”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吗?如果有一天你走了,就像很多小说里写的那样,我去找你,你可能变了个样子,不是现在这样了,我们就可以对个暗号。”
“……嗯。”
“对什么暗号好呢?”清欢苦恼地东张西望,“你有想法吗?”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一时半会的,也说不出什么俏皮话来,“不然……你说一句,我现场随便答一句。”
“……”
“……”
“嗯……”
“嗯——”
“宇航员会看到月球上的刺吗?”
清欢突发奇想。
“也许火星的环状山更引人注目。”
我从容应答。
“很好!”清欢鼓起掌来,“完全不知所云,很适合当暗号!”
千里走过来,俯下身在清欢头上轻闻了一下,像在闻一朵花。
“你好香啊。”
清欢拉住她的手,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的手好小。”
“我是不是在……”
林清欢余光瞥到我看热闹的猪脸,大叫起来,“宝宝别担心,他只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昨天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怎么就说好朋友了?”我怪腔怪调,清欢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千里短暂沉默后,抬头望向天空,感慨道,“这就是我的人生啊。”
“莫名配起旁白的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好不好!”清欢没好气地拉住千里,她借力坐了下来。
“怎么不去钓鱼啊?”送书的少女拿了瓶酒过来。
“我嫌脏。”千里直言不讳。
“我一般躺这儿等他们。”我伸了个懒腰。
“他们钓,我在这儿看戏。”清欢满脸戏谑。
“你们呀,是我见过的所有二傻子里最特别的。”
那人正是清欢曾经的跟,岁月匆匆,磨去了她浑身的尖刺,至少我没在她脸上看到当初那么强烈的攻击性了。
她靠着清欢席地而坐。
远方传来响动。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机!”
“看我的!嘿~咻!上来啦!”
“钓鱼佬除了鱼什么都能掉到。”
“怎么说话的啊?”
“谢谢你呜呜呜呜。”
“放大米里!快放大米里!”
乱糟糟的。
画舫慢慢划破水面,荡起一片涟漪,有人乘着清风明月款款而来。
他慢下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加入这个智障大家庭。
“来来来,”我拍了拍旁边的VIP席位,“坐。”
林洛如同君子般坐得端方,又被我拉着像街溜子般躺下。没办法,站不如坐,坐不如躺嘛。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天空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清欢跟书友热烈讨论着《绮罗春船》时隔十年的续作,千里观望着钓鱼台,时不时在空中拍两下,林洛在我怀里安安静静的,远处的嬉笑声一阵阵响起。
阳光正好,我闭上眼睛感受,耳朵听着听着,听着听着,人就忍不住睡着了。
树刚好掉了片叶子,风正巧路过,叶子被吹啊吹,吹啊吹,在空中打了几转,刚刚好落在了船上。
醒来时蚊子正在咬我的腿。不,准确来说,我就是被蚊子咬醒的。这群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把我搬进去。
几颗星子随意洒在天上,蟋蟀在草丛中窃窃私语,视线可及之处,有个人拿着鱼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更早的时候,比那片叶子萌芽还早的时候,就一直坐在那儿。不时传来沉塘落水的声音,也许是鱼儿的响动,也许不是。
我刚想起身,注意到臂弯处不寻常的温热,再一看,林洛也睡着了,呼吸均匀地喷洒在我的衬衫上。
我叹口气,把他抱了进去,别在这儿喂蚊子了,咬一身包。
比起遥遥无期的看书磨练文笔,还不如想写就写了,免得以后找不回写文的热情坑掉了……之前好不容易让文章跟上现实的流速,现在倒好,现实已经七月了,文里还在过五月。
回忆和现实的交汇,我还蛮喜欢这样的场景。虽然写回忆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一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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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月球上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