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坠落 第7章 第 7 章

张望北是叶鸣川的同桌，他面带疑惑地看着进了教室便脸色阴沉的叶鸣川：“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叶鸣川：“没事。”

张望北：……你看我信吗？

林栀年躲在立起来的语文课本后，遮住了来自讲台上王平的灼热视线，发觉对方视线移开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来自教师的死亡视线，无论是经过多少年，被支配的恐惧还是记忆犹新的。

林栀年一低头便看见了课桌上的两张大报纸，上面黄色加粗的字体“榕城一中，高三考生企图跳楼自杀”看得她一阵心气翻涌。

淦！

黑料，妥妥黑料。

林栀年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预见星途璀璨的她以后会被对家买这个黑料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见王平已经满意地点头离开教室，林栀年挪了挪座位，挨近陈乐渔，轻声道：“小鱼儿，昨晚发的试卷借我抄抄呗。”

她脸上带着亲昵的讨好。

陈乐渔闻言，瞬间转头看向她，一脸的见鬼样，这……这林栀年怎么变了个人一样？

“你……没写吗？”

林栀年：“啊……昨晚太困了，睡得比较早，所以还没写。等会儿上课是不是就要评讲了，小鱼儿，求求你了，不然我一定会被老师数落的。拜托拜托……”

她双手合十，佯装拜了拜。

林栀年此时心里更趋向于自己是来到了平行时空，这个世界的“自己”与她记忆中的自己可能并不一样，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时空的“林栀年”成绩如何，若是贸然说自己不会写那些试卷，那岂不是会引起怀疑。

所幸，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说自己太困了，别人只会以为她是被昨日的事吓到了，无心作业。

果不其然，陈乐渔脸色缓了下来，她低声道：“好吧，我拿给你。”

林栀年：“谢啦谢啦。”

说着，她一边伸手进书包里，摸着那些试卷，然而在摸着那些薄薄的试卷时，指尖碰到了那本精美无比的日记本，林栀年眼眸微转，将那本日记本与试卷一起拿了出来，大大咧咧地放在桌面上。

佯装翻动着桌面上的试卷，林栀年余光打量着一旁的陈乐渔，对方似乎在看到那本日记本时，脸上的表情一僵，瞳孔微缩。

林栀年迅速捕捉到了这一幕，曾经作为浸淫娱乐圈近十年的她，只要有心去观察别人，她对于他们的微表情是十分敏感的。

那么，就是说，小鱼儿是见过这本日记本的，甚至说，她可能也看过里面的内容，如若不是看过里面的内容，对方见到这本日记本，大概率只会惊叹于这本本子的精美而已。

气氛有些沉凝，林栀年歪头看着陈乐渔，陈乐渔便立刻低下了头，稍显慌乱地翻动着她自己的桌柜：“呐……昨天发的所有试卷都在这里了。给你。”

林栀年笑着接过，借着早自习的时间奋笔疾书。

时间紧迫，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接下来的高考。

林栀年也曾想过，如果她穿到了这个时空的“林栀年”身上，那原本的“林栀年”呢？她去了哪里？又或者说两个时空的“林栀年”互换了？这一切都无从得知，也无法改变，她只能暂时过好自己的生活，至于，那个“他”，林栀年想了想只能暂时先放下了。

为了这么一个人，耽误高考，实在是不值得。

早自习四十分钟的时间过去，八点十分，铃声准时响起。榕城一中的第一节课是在八点三十分上课。这中间有二十分钟是给高三的学生吃早餐的。

下课铃一响，林栀年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甩了甩微酸的胳膊，她对陈乐渔道：“走，小鱼儿。”

陈乐渔一愣，看她：“？去哪？”

“去食堂吃早餐啊！”

“你和我？”陈乐渔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

眼见对方诧异的神色，林栀年不得不怀疑起来，莫非这个时空的“林栀年”和陈乐渔并不是死党，好闺蜜？

林栀年想了想，无论两个人关系好不好，身为同桌，陈乐渔或许对“林栀年”还是比较注意的，很多事情，在陈乐渔这里，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对啊，我们一起去吧。难道你已经吃了？”林栀年道。

“还……还没有。”

“那就一起吧。”

陈乐渔想到班主任王平叫她多照顾林栀年的事，于是便道：“好。”

林栀年习惯性挽着对方的手臂，就算现在她们还不是好朋友，但林栀年相信，她们以后会是好朋友的。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林栀年忽地一转，便看见了叶鸣川正从他的位置站起身，她停住脚步。

陈乐渔看她：？

林栀年：“等等啊。”她拍了拍对方的手臂。

这边，叶鸣川低着头已经走了过来，林栀年目测他的身高大概有185以上。

见他一直低着头，林栀年只能出声叫他：“叶鸣川。”

男生一愣，抬头看她，清逸俊秀的面容自带无辜，他没有开口。就这么看着她。

林栀年突然想到，日记本里那句“全校最瞩目的男生”，会是他吗？叶鸣川。

“早上多亏了你，我才没有迟到，我……我请你吃早饭吧？”林栀年这么说着，想了想，又补上一句：“6块钱以内。”

没有办法啊，2012年的林栀年，无论在哪个时空，她都是穷鬼一个。

叶鸣川笑了一声，眼里的大雾好像散去几分，他道：“好。”

陈乐渔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她巴不得内向安静的林栀年多交几个朋友呢，所以一开始的两人行便成了三人行。

榕城一中高三年级一共有二十个班，理科班十二个，文科八个班。第一食堂靠近高三年级的这栋教学楼，所以一下课，食堂内便熙熙攘攘，全是人。

林栀年：“小鱼儿，你先去占座位，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打。”

陈乐渔闻言，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学生饭卡递给林栀年：“好。我想吃那个窗口的肠粉，加个蛋。”

林栀年：“好。”

说完，她看向沉默着的叶鸣川：“走，去看看，你吃什么？”

叶鸣川道：“我也吃那个好了。”

“那走吧，都吃肠粉，就不用老是排队了。”

大冬天的，热乎乎的肠粉很是受学生欢迎，窗口已经排了好长一队，林栀年见食堂门口有十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也奔着那个窗口去，她立刻拉着叶鸣川抢在对方前面排上了队伍。

好险好险，差点就得多等十几份。

林栀年前方是个180以上的男生，叶鸣川站在她身后，明明有165的她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小矮子一般。

她微微侧过身，抬头看叶鸣川，眼神微妙：“吃什么的你们，怎么长这么高？”

叶鸣川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诽腹，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微笑着说：“吃这个长大的，给你。”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甚是好看，林栀年视线移到对方宽大的掌心上，是两颗大白兔糖。

她瞬间便想起，“他”的企鹅号上的头像也是白兔奶糖。

叶鸣川见她低着头，看着他手中的糖一动不动，男生微微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手指微微蜷缩，正想缩回自己摊开在对方面前的手掌时，林栀年伸手捻起那两颗，抬头笑着看他：“我最喜欢吃这个糖了，谢谢你啊。”

叶鸣川低头看她，少女灵动的猫眼里笑意盈盈。

队伍很快就排到了他们，林栀年用自己的卡刷了三份的肠粉加蛋，这年头的物价还没有后来那么贵，一份肠粉加个蛋也就三块钱而已。

林栀年端了一盘，叶鸣川端着两盘走开窗口，急着去拿筷子的林栀年并未注意到方才那十几个男生里面有人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叶鸣川回头，冷淡的眼神与对方对视了一瞬。

*

教学楼教导处。

教导主任刘婷脸色难看，她手上拿着那份东宁市的新闻报纸，十几个高三级的老师也在。

众人面面相觑，教导室内气氛沉重。

刘婷似乎是忍无可忍一般，一巴掌将报纸拍在了桌面上，她语气有些冲：“不是让你们管束好自己自己班的学生吗？你们怎么搞的，这件事怎么还是传了出去，”她冷哼一声，又道：“传出去也就算了，还给我上了报纸头条……我们榕城一中的脸都要丢尽了。”

首当其冲的王平心情也很差，此刻他最担心的是林栀年看到这条新闻会怎么想，会不会情绪精神越发糟糕？

榕城一中订阅报纸，会在每天的早晨由班里的班长发下去，他们从没有提前检阅报纸内容的习惯，毕竟能上报纸的也只是新闻而已，根本不会有学生不能看的报道。

哪里想着这一次，就出事了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学生看到会怎么想，高考生压力又大，容不得出一丝的差错。”王平沉声道。

刘婷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正准备开口时，教导室内的电话铃声响了。

“嘟嘟嘟……”的声音响个不停，刘婷看了一眼，忍着头皮去接了：“喂，榕城一中教导处。”

对方正咆哮着怒骂：“你们搞什么鬼，我才离开学校两天，你们就搞出这样的事？还上了报纸头条，你们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

刘婷急忙将话筒拿开一点，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叨叨叨地怒骂，话筒里的声音透露出来，整个教导处安静如鸡。

半响，对方怒骂完毕，刘婷这才将话筒放在耳边，她开口道：“校长，您骂得是，可我们都有规束学生，让他们不要在外面乱说，这件事到底怎么传扬出去的，我们还要查一查才知道。”

电话那边的校长道：“不用查了，我都问过东宁市日报那边了，他们说是有一个自称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打电话过去的。”

刘婷声线都拔高了几个度：“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校长，那学生打过去的电话有号码吗？我们可以查一查。”

“查什么查，报社会透露吗？你也不想想。”校长说着，片刻后又道：“查也查不到，对方用的公共电话亭打过去的。”

刘婷：“……这……”

校长：“当务之急是确保我们学校那名女学生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你们都给我警醒点。”

骂也骂了，气也出了，校长心绪平静了下来，声音语重心长：“学生们的事就是大事，不能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若是真的出事了，我们怎么担负得起他们的一生，孩子们都还小，还需要我们的看护。”

他的话，透过话筒，重重地压在了所有老师的心头。

似乎是感觉到那边气氛的凝滞，校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明天是农历元宵节，让高三级的和高一高二一样放一天假吧，这次不补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