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 第46章 第 46 章

郑墨瑶听闻锦苑的话，不禁冷哼一声，那声音里裹挟着丝丝寒意，如同腊月的冷风。“你倒是会替你家小姐考量。不过刘老夫人乃是婆母最为重视的人，怠慢不得！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要亲力亲为方显诚意。你说是不是啊，二弟妹？”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睨着陆子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陆子衿面上依旧挂着嫣然的笑容，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繁花，温柔且端庄。“大嫂也不必责怪锦苑，这丫头做事一向伶俐，今天许是忙中出错，考虑不周了。”

说罢，她转过头，眼神柔和地看向锦苑，轻声安抚道：“锦苑，你在这里等我，用心照看着刘家的小姐们。我去去就回。”

锦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阻拦，可触及陆子衿微微摇头的示意，只能无奈地松开手，望着陆子衿离去的背影，满心的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郑墨瑶嫌弃地白了锦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今日人手不够，你就跟着茶房那些丫鬟们，端端茶倒倒水吧。”

锦苑面露犹豫之色，刚要开口，青黛便满脸不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满是嘲讽：“怎么着？我们家夫人还使唤不动你了？”

锦苑心中一紧，连忙否认：“不是！夫人嘱咐，我岂敢不从。我这就去。”说罢，转身匆匆离去，脚步中带着一丝不甘与委屈。

陆子衿款步来到厨房取酥山，膳夫们瞧见她，皆是一脸惊讶，手中的动作都顿住了。他们从未想过，唐家的二少夫人竟会亲自前来取膳食。

陆子衿脸上带着和气的微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暖人心扉。她接过酥山后，还不吝言辞，对膳夫们所做的膳食给予了极高的赞赏。那温柔的话语，如同春日里的暖阳，让几个膳夫的脸上顿时洋溢起质朴的笑容，心中满是欢喜。

陆子衿端着酥山来到庭院，只见公子小姐们正悠然地赏花看鱼，欢声笑语回荡在庭院之中，仿佛一幅美好的春日游园图。郑墨瑶陪着刘夫人坐在阴凉处，刘夫人眯着眼，正在惬意地小憩。

陆子衿轻移莲步，走到刘夫人面前，郑墨瑶见状，立刻起身走到陆子衿身旁，压低声音，那声音仿佛生怕旁人听见，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二弟妹啊，姨妈刚刚睡下了，要醒来只怕还要一会儿。这酥山也没地方放了，要不辛苦你端一会儿吧。”那语气看似商量，实则是在下达命令。

陆子衿看着郑墨瑶那张堆满假笑的脸，心中已然明了她的用意。她微微沉吟，抬眼直视郑墨瑶的眼睛，神色平静却又坚定，宛如平静湖面上的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大嫂既然如此吩咐，我岂敢拒绝？只是酥山底层都是冰所制，如今烈日高悬，只怕天热容易融化，不如拿给妹妹们分享，也算是大家一同品尝这夏日的清凉。”

郑墨瑶似乎早料到陆子衿会这般回应，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浅笑，仿佛在说她早已胜券在握。“这酥山自然客人们都有份，我啊已经让青黛去取了。你手里这份是专门做给刘姨妈的，她向来最爱樱桃味的酥山。”

陆子衿见无法回绝，只能恭顺地回道：“既如此，那我便等一等刘姨妈，盼她醒来能品尝到这特意为她准备的美味。”

郑墨瑶颇为满意地看了陆子衿一眼，傲然挺起胸脯，心中暗自冷哼，人人都说陆子衿聪慧过人、才学了得，哼，不过如此，在她面前还不是只能乖乖听话。

唐夫人与唐昭儿一早便进宫觐见皇后。皇后赏赐了些许珍宝、绸缎，件件都价值连城。晌午之后，才命人将她们送出宫。

唐夫人心中自然明白皇后的用意，不过是为了拉拢唐明淮和唐氏一族，以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势力。

唐昭儿目光敏锐，一语点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北境不安宁了，又有人借机欲起势，皇上如今要依仗唐家平定北境，所以才对我们这般礼遇。”

唐夫人听着唐昭儿的话，神色变得愈发严肃，殇帝对于唐家，既要用其兵力，又要防其坐大，北境就仿佛是唐家的一道符咒，时刻让唐家站在刀刃之上，稍有不慎，便可能让唐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唐夫人与唐昭儿回到唐府后，换下华丽的觐见礼服，又梳了平常的发髻，略作休息后，便朝着庭院方向走来。

此时，陆子衿端着酥山已经站了半个时辰。烈日高悬，阳光如同炽热的火焰，烤着大地，也无情地烤着陆子衿。周围的侍从、侍女们看着陆子衿，皆面面相觑，无人敢言，那眼神中满是同情与担忧，却又不敢出声相助。

锦苑眼睁睁地看着陆子衿忍受着烈日的灼晒，心中满是不忍。她正要上前帮忙，却被青黛拦住。

青黛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狐狸般狡黠：“锦苑，我这里正需要搭把手，你来帮我一下。”锦苑来不及拒绝，就被青黛拉扯着离开，脚步踉跄，满心的焦急与无奈。

刘夫人小憩后，缓缓睁开眼。郑墨瑶立刻笑着望向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却又带着一丝刻意。“姨妈，睡的可还好？”刘夫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带着惬意的神情：“好！回到这跟家里一样自在舒坦。”

刘夫人起身，一眼便看到身侧的陆子衿，不禁惊讶道：“二少夫人？你怎么站在这里？你看这小脸晒的通红，快坐。”

陆子衿擦拭一下脸上的汗水，那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她眼神略显迷离，望向刘夫人，声音微弱却依旧温和：“我不碍事。只是这酥山耽搁了半天，怕是已经没了原本的味道......”

话还没说完，便晕晕乎乎倒在地上，手中的酥山掉落在地，殷红的樱桃汁染红了一片，仿佛是一朵盛开在地上的血花，触目惊心。

锦苑见状，大喊一声“小姐”，如同一头猎豹般掠过几个人，冲到陆子衿面前，惊呼：“小姐！小姐！”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惊恐与担忧，仿佛天塌了一般。刘夫人一脸惊诧地看着郑墨瑶，急切地说：“这是怎么了？她怎么晕倒了？快着人去找大夫啊。”

郑墨瑶完全没想到陆子衿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晕倒，眼看着周围的人都涌来，心中不免心慌意乱，那原本镇定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慌乱与无措。

刘家几位小姐也纷纷来到刘夫人身边，关切地看着陆子衿。锦苑抱着陆子衿，连哭带喊：“小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我！”陆子衿的脸色略显苍白，毫无血色，仿佛冬日里的残雪。

郑墨瑶握着手中的丝帕，一时没了法子，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青黛不解地看着陆子衿，悄声对郑墨瑶说：“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怎么会晕倒？”郑墨瑶嗔怪地瞪了青黛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刘夫人见陆子衿脸色苍白，赶忙蹲下身掐住陆子衿的人中。过了一会儿，陆子衿的脸色才逐渐好转，她缓缓睁开眼看一眼身侧的锦苑，锦苑早已哭成泪人，见她醒来，才破涕为笑，那笑容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欣慰。

“出什么事了？”唐夫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一道清泉，打破了这混乱的局面。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唐夫人带着唐昭儿走来。刘夫人起身看着唐夫人，解释道：“这孩子中暑，体力不支晕倒了，还好不是很严重。”

唐昭儿愕然看着陆子衿，蹲下身子，关切地问：“你怎么会中暑？”陆子衿勉强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如同未成熟的果实：“没什么。我现在没事了，姑姐就不必再追问了。”唐夫人看着陆子衿略带闪躲的眼神，心中猜测另有缘由，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探究。

唐夫人看一眼周围的侍从、侍女们，声音威严却不失温和：“你们都回去做事吧，别挡在这里了。”众人这才散去，脚步中带着一丝好奇与不舍。

唐昭儿搀扶着陆子衿坐在石凳上，再看一眼地上的酥山，眉头微微一蹙，眼中满是疑惑与关切，仿佛在思考着这背后的隐情。

刘夫人一脸歉意地看着唐夫人说：“二少夫人心眼实诚，身体不舒服也不说一声，硬是端着一盘子酥山站在太阳下面好一阵子。”

唐夫人看一眼刘夫人，安抚道：“姐姐也不必自责，天气炎热，子衿身体不适也在所难免。倒是让姐姐受惊了，是我照顾不周。尹妈妈，带我堂姐姐和几位小姐去明月堂，我稍后就到。”

刘夫人看一眼郑墨瑶，还想说点什么，便被尹妈妈引领着离开了。周围顿时安静了许多。

唐夫人走到陆子衿面前，看着她虚弱的面色，一脸严肃地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子衿看一眼唐夫人，轻声说：“都怪我，身子虚才站了一会儿就中暑了，扫了大家的兴致。”

唐昭儿微微一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怎么会无缘无故中暑？锦苑，你这丫头是怎么伺候你家小姐的？你要是照顾不好你家小姐，咱们府里多的是丫鬟！”

锦苑委屈地跪倒在唐昭儿面前，眼中满是泪水，声音带着哭腔：“昭儿小姐，我该死！我没有保护好小姐，可是.......”

锦苑说着抬眼看一眼郑墨瑶和青黛，欲言又止，那眼神中充满了犹豫与挣扎。

唐夫人看一眼郑墨瑶，问道：“可是什么？”陆子衿赶忙接下锦苑的话茬，回道：“母亲，一点小事而已。我以后注意就好了。”“有因有果，这么多人只有你中暑了，不可能没有缘由。”

唐昭儿转头望向锦苑，语气坚定地说：“你继续说！”锦苑看一眼陆子衿，仿佛下定了决心，直言不讳地说：“小姐一早便接到少夫人的消息，安排刘姨妈及几位小姐过府的事情，从准备餐食到安排她们到府里诸多事宜。这些对于我家小姐来说也不算什么事，可是少夫人让我家小姐亲自伺候刘姨妈。刘姨妈小憩之时，她还让我家小姐端着酥山站在太阳下，等着刘姨妈醒来。正午的阳光何其毒辣，小姐劳累一早上，哪里受得了？”

锦苑说着小声啜泣起来，那哭声如同杜鹃啼血，充满了委屈与不甘。陆子衿不满地看锦苑一眼，抬眼望向唐夫人，说：“母亲，切莫把锦苑的话当真。刘姨妈带着妹妹们来家里做客，我自当侍奉在前。只怪我身子孱弱，才会如此不中用。”

唐夫人的目光转向郑墨瑶，郑墨瑶被唐夫人一盯，心里顿时慌了。她赶忙来到唐夫人身边，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我本想着二弟妹第一次见刘姨妈，想让她跟刘姨妈多亲近，谁知弄巧成拙.......”

唐昭儿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深吐一口气，那口气中带着愤怒与无奈：“你自己端着一盘酥山站在太阳底下试一试？就算是家里的仆从，也不能这般欺负人？更何况是二少夫人？！”“姑姐，这也不能全怪我啊！二弟妹不舒服，难道不能说出来吗？”郑墨瑶试图辩解，脸上带着一丝委屈的神情。“因为我家小姐尊你敬你，她不说只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锦苑回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平。“锦苑，别乱说话。”陆子衿制止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只是据实以告罢了，就算今天您要赶我走，我也要把话说清楚。”锦苑不管不顾地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陆子衿看着唐昭儿说：“我想着自己新入府，自该多做一些，再说刘姨妈造访，我也想让她尽兴而归，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怨不得别人。”“就算你想多承担一些，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唐夫人走到陆子衿的面前，看着略显苍白的脸，一脸疼惜地说：“回去好好休息吧。”陆子衿点点头，朝着唐夫人和唐昭儿微微一欠身，锦苑连忙起身搀扶着陆子衿离开，那背影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