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至今仍不知悔改!肆意妄为,公然无视律法,当街杀人。若不将你扭送官府,谁知道日后你还会做出何等无法无天之事。我绝不能任由你这样的人危害一方。”唐瑾川剑眉倒竖,眼中满是愤怒,“唰”地抽出佩剑,寒光一闪,直刺向顾北城。
顾北城反应极快,身姿矫健地翻身而起,稳稳立于马背上,巧妙避开唐瑾川凌厉的攻击。唐瑾川一击未中,攻势不停,再次袭来。顾北城正要躲闪,却没料到唐瑾川声东击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具。刹那间,一张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孔展露在众人眼前。只见他剑眉斜插入鬓,眼神锐利如出鞘之剑,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紧抿起,透着一股坚毅不屈的气势。
李南枝跟着一群孩子跑来凑热闹,看到唐瑾川揭开顾北城的面具,不禁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顾北城竟生得这般英俊,只是那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陆子衿眼见两人再度厮杀在一起,心中焦急,正要冲上前阻拦,却被李南枝一把拉住:“姐姐,你别过去,小心伤到自己!”
“顾北城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不能让墨风伤了他。”陆子衿心急如焚,用力挣脱李南枝的手,快步朝着两人跑去。
“别打了!”陆子衿冲到唐瑾川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他,“放过他吧!”
唐瑾川满脸疑惑,看着陆子衿,眼中满是不解。陆子衿转头,对着顾北城大声喊道:“快走!难道你想被抓去见官吗?”
顾北城听到这话,不禁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陆子衿见他还在犹豫,再次焦急地大喊:“走啊!赶紧走!”
顾北城咬咬牙,狠狠瞪了唐瑾川一眼,随后调转马头,猛地扬起马鞭,朝着前方大声吼道:“让开!”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惊慌失措地让出一条路,顾北城骑着马,扬尘而去。
唐瑾川见状,立刻抬脚欲追,却又被陆子衿死死拦住。陆子衿满眼恳求地望着他:“墨风,别追了,求你放他一马!”
唐瑾川一脸茫然,看着陆子衿问道:“为什么?你认识他?”
“从未谋面,何谈认识?但我知道,他绝非坏人。”陆子衿急切地解释道。
唐瑾川更加困惑,皱着眉头问:“你连他都不认识,怎么就断定他不是坏人?!”
“墨风,你先听我把他的事说完,再做决定,好不好?”陆子衿眼神恳切,唐瑾川无奈,只好点头应允。
“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子衿便将商贾虐杀小妾,顾北城告状无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瑾川。李南枝在一旁听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愤怒。
“天下竟有如此惨无人道之事?要是我,拼了命也要杀了那个恶徒!”李南枝气得小脸通红,挥舞着小拳头说道。
唐瑾川看向陆子衿,眼中仍有一丝怀疑:“这是真的?”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后来特意去打听了一番,确有其事。那商贾背景深厚,官府草草结案,根本没有深入调查,才让他逍遥法外。”陆子衿黯然叹了口气,“刚才那人,正是死去女子的亲弟弟,若不是血海深仇,谁会冒死杀人?现在,你还想送他去见官吗?”
唐瑾川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南枝就愤愤不平地抢着说道:“当然不能!送他去见官,那不是黑白颠倒吗?这世间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唐瑾川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这件事我会再去查证。若真如你所说,日后再遇到他,我定当向他赔礼道歉。”
御花园广阔无垠,百花林中繁花似锦,芬芳四溢,是专门供人赏花休憩之所;密林深处清幽静谧,别有一番韵味。园中假山形态各异,怪石嶙峋,湖水清澈见底,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微风轻轻拂过,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仿佛下了一场绚丽的花雨,整个御花园宛如人间仙境。
“我要那朵牡丹!快摘给我!”一道奶声奶气却又带着几分娇蛮的声音骤然响起。
说话的正是九岁的静姝公主,她是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此刻,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犹如黑珍珠般明亮,白皙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晕。垂髫的小辫子随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欢快地来回晃动。
宫女们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娇艳的牡丹花,恭恭敬敬地递给静姝公主。静姝公主接过花,兴高采烈地朝着不远处的殇帝跑去。
殇帝身材高大魁梧,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气势非凡。他的双眸深邃如渊,仿佛藏着无尽的威严与智慧,嘴唇紧紧抿着,即便不说话,也自带一股让人敬畏的气场。身着一袭明黄色丝质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璀璨宝石的金色腰带,整个人看上去尊贵无比,气势凌人。然而,当他看到静姝公主拿着牡丹向自己跑来时,眼中的威严瞬间化作了无尽的慈爱。
“父皇,给你牡丹。”静姝公主跑到殇帝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牡丹花,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殇帝笑着将静姝公主抱起来,接过牡丹,温柔地问道:“为何要送父皇牡丹呀?”
“父皇诞辰快到了,儿臣想向父皇表表心意。”静姝公主脆生生地回答道。
殇帝听了,脸上笑开了花:“好,父皇收下你的这片心意。”说着,他将牡丹花轻轻簪在耳边,静姝公主见状,开心地拍起手来。
这时,一个太监绕过亭台楼阁,匆匆朝着殇帝走来。到了近前,太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回禀道:“皇上,南宫大人到了。”
“让他过来吧。”殇帝微微点头说道。
静姝公主听到这话,便带着宫女们到一旁的花圃玩耍去了。
南宫云起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宜,瘦削的脸庞线条分明,犹如刀刻一般。一双眼睛犹如苍鹰之目,犀利中透着几分威严,嘴唇微微上扬时,又隐隐散发出一股邪魅之气。此刻,他身着官服,毕恭毕敬地来到殇帝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那太监手中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
“臣见过皇上。”南宫云起俯身行礼道。
殇帝的目光仍注视着静姝公主玩耍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问:“有何事?”
南宫云起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回禀道:“臣新近得了一把绝世好弓,特来献给皇上。”
“哦?”殇帝这才将目光转向南宫云起。
南宫云起见状,连忙伸手揭开侍从托盘上的红布,一把精美的弓箭顿时展露在众人眼前。
只见弓身由珍贵的黑檀木打造而成,木质表面光滑如镜,隐隐透着深邃的纹理,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弓臂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感,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彰显着工匠的精湛技艺。弓弦是用蛟龙筋精心编制而成,纤细却坚韧无比,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箭羽选用了上等的鹰羽,箭头尖锐锋利,闪烁着冷冽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殇帝拿起弓,入手沉甸甸的,感受到弓的分量和质感,不禁赞道:“好弓!”
“臣一见到这把弓箭,就知道它是稀世珍宝,也只有皇上这样的英主,才能驾驭如此神弓。”南宫云起满脸谄媚地恭维道。
殇帝看着弓身,又看了一眼南宫云起,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只要皇上喜欢,臣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做任何事情。”南宫云起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忠诚。
殇帝伸出手拿起弓,身旁的陈公公还没来得及反应,南宫云起已经迅速拿起一支箭,双手递上。
殇帝将箭搭在弓上,瞄准了远处的一个宫女。那宫女见状,顿时吓得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南宫云起小心翼翼地看着殇帝,大气都不敢出。突然,殇帝猛地将弓箭调转方向,瞄准了南宫云起。
南宫云起看着近在咫尺的弓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立马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皇上?!”
“你不是说愿意为朕做任何事情吗?如果朕要你的命呢?”殇帝眼神犀利如刀,直直地望向南宫云起。
南宫云起闻言,咬咬牙,挺直了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皇上若要臣死,臣绝不敢苟且偷生。”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殇帝见状,不屑地一笑,收起弓箭,递给身边的陈公公,然后看着南宫云起,说道:“你的心意朕明白,起来吧。”
南宫云起暗自松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恭敬地站在殇帝面前。
殇帝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说道:“听说韦圆成的夫人举办了赏花会,不少大臣的家眷都去参加了。”
“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韦家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赏花会,起初只是夫人们消遣时光的活动,后来各家的小姐、公子也都纷纷前往。今年的赏花会尤为盛大,听说吉安侯的夫人也成了韦家的座上宾,给足了韦家面子。”南宫云起小心翼翼地回禀着,一边说,一边不时观察着殇帝的神色。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听说韦家有意与唐家结为儿女亲家,若此事成真,想必又是一段佳话。”
殇帝听着南宫云起的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皱纹越来越深,眼神也变得愈发深邃莫测。
“佳话?!”殇帝玩味着这两个字,抬眼看向南宫云起,又问道:“确实是一桩良缘,你说朕是不是该成全他们两家呢?”
南宫云起看着殇帝冷峻的眼神,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暗自揣测着殇帝话里的深意。
“这是吉安侯的家事,臣不敢妄加揣测。”南宫云起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殇帝冷哼一声,目光望向远方,说道:“南宫云起,你说这些话,难道不违心吗?”
南宫云起见殇帝脸色突变,心中一惊,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殇帝俯下身,在南宫云起耳边小声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当真希望成全韦唐两家吗?”
南宫云起抬起头,望着殇帝,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殇帝一眼看穿。他结结巴巴地说:“皇上,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殇帝看着南宫云起,再次冷哼一声,说道:“你这个老滑头!”
南宫云起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
“回去吧,盯着韦唐两家,有任何动静都及时向朕汇报,朕对他们两家的事很感兴趣。”殇帝说完,转身朝着静姝公主走去。
“来,父皇带你去看锦鲤。”殇帝拉起静姝公主的手,朝着湖边走去。陈公公朝着宫女、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众人便浩浩荡荡地跟在殇帝身后,渐渐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