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 第2章 第 2 章

陆玄卿看着帕子上的血，惊恐得望向陆夫人：“阿娘——”

陆夫人似乎害怕吓到两个孩子，勉强一笑：“没事.......你们别怕.......”

陆夫人嘴上说着，身体却不受控制得倒在床上，整个人陷入昏迷中。

陆子衿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她惊慌的摇晃着了陆夫人：“阿娘！阿娘，你醒醒啊！阿娘！”

陆玄卿大声呼喊：“阿娘！”

良久，陆夫人才缓缓醒过来，她睁开眼看着泪流满面的陆子衿，再看一眼噙着泪的陆玄卿：“阿娘......让你们担心了......”

陆子衿扑倒在陆夫人的身上，哽咽着说：“阿娘，你一定会没事！”

陆夫人怜爱的看着陆子衿，伸手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勉强一笑：“子衿.......不哭.......别轻易掉眼泪.......要笑着活下去........”

陆子衿看着陆夫人形容枯槁的脸，眼泪止不住落下：“我们都要活下去，阿娘也会好好活着。”

陆夫人看着子衿与玄卿稚嫩的面庞，自己不能庇护他们却连累他们跟着自己受苦，她的心比身体带来的痛苦更难受百倍。

她抚摸着陆子衿的头，又伸手望向陆玄卿，陆玄卿趴在陆夫人的身边，眼泪划过脸颊。

陆夫人和陆子衿、陆玄卿三人依偎在一起，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桌上的瓦罐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深夜，陆夫人的病情恶化。陆玄卿顶着风雨来寻陆居安，却被告知并不在府中。

管家闻讯赶来，陆玄卿直接跪倒在地，恳求管家救母亲。陆居安早已明令禁止府中人涉足别苑，更不许人接济别苑的母子三人。

管家为难的看着陆玄卿，安抚着他：“二公子别急，你先回去照顾夫人。我这就去想办法。”

管家撑着伞出了府门，径直朝着道政坊赶来。道政坊位于城东，是城中权贵子弟们聚居之地，即便深夜依然灯火通明，女子婉转的歌喉伴随着乐声鼓点回荡在坊间内外，坊内用青色帷幔隔开，各自形成独立的空间，侍女往来不绝，男子们揽着妙龄女子笑声不断。

管家急匆匆来到陆安居的身边，正要向陆安居回禀，被陆安居伸手阻止，管家这才注意到陆安居身旁坐在一个歌姬。只见歌姬伸出葱白一样的手拿起酒壶一杯酒，笑靥如花，一双媚眼勾魂摄魄，她双手举杯望向陆安居，陆安居凑上前欲喝酒，歌姬躲开陆安居。

陆安居恼羞成怒之时，歌姬娇媚一笑，将酒杯咬在嘴里，站起身朝着陆安居喂下去。陆安居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仰头喝下歌姬灌入嘴中的酒，美酒的醇香在口中回转。

陆安居忍不住赞一句：“好酒！好美——”

陆安居伸手拿出一袋钱扔在桌上，“美人，赏你了！”

歌姬拿着钱袋子，娇声细语的说一句：“多谢陆公子！”

陆安居无比受用的开怀大笑起来，管家一脸焦急的看着陆安居，见他不为所动，硬着头皮凑上前，“公子，夫人不行了。”

陆安居一脸厌烦的看着管家：“声音大点！听不到！”

“夫人病情加重，怕是不行了！”管家提高音量说。

陆安居冷冷一笑，拿起酒杯喝一口，一脸不屑的说：“我当什么大事呢！别来扫兴！”

管家为难的看着陆安居，说：“夫人生死关系您在族中声望，若是置之不理，以后传出去只怕让公子受累，被族人轻视。特来请示。”

陆安居明白管家话里的意思，陆夫人再怎么说也是陆府的主母，生死大事难免会惊动族人，万一族人们发现他对主母不敬，这不孝的罪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陆安居沉吟片刻，慵懒的靠在一边，说：“你是陆府的管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凭你的资质要办好此事应该不难吧？”

管家会意，躬身回应：“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管家毕恭毕敬退出后，陆安居站起身，拉着身边陪侍的歌姬跳起胡舞，肆意的笑声混杂在乐声中.......

深夜，管家引领着大夫走进偏僻的院落。此时的陆夫人气息很弱，只有呼气没吸气，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大夫拿出银针朝

着陆夫人的人中插入一针。

片刻，陆夫人一口气呼出，大夫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陆子衿和陆玄卿一脸惶恐的看着大夫，大夫又查看了陆夫人的脉搏，脸色越来越阴沉。

大夫站起身，朝着管家摇摇头。管家同情的看一眼陆子衿和陆玄卿，两个孩子顿时明白了。

陆玄卿恳求道：“大夫，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求你救救我阿娘。”

大夫叹口气，说：“不是我不救，你阿娘已经病入膏肓，就是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管家，我先走一步。”

“小五送大夫。”随着管家的呼喊，被唤作小五的侍从引领着大夫出了门。

陆子衿看着管家，哽咽着说：“我不想我娘离开我......”

管家一脸无奈，红着眼睛说：“夫人病得太重，实在没有办法了。小姐、公子，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管家的话音刚落，陆子衿已经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起来。

陆玄卿大声斥责着管家,“不会！我娘不会有事！你胡说！你跟陆安居是一伙儿的，你们都是坏人！”

管家长叹一口气，无奈的看着陆玄卿，说：“公子，我已经尽力了，很多事情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陆夫人微微睁开眼，翕动着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你们.......莫要责怪......管家......”

陆夫人挣扎着说：“若非.......管家.......照应我们......我们哪能走到今日.......你们要谢谢他........”

管家一脸愧疚看着陆夫人说：“夫人折煞我了。您对我的恩惠，我铭记于心，只是我人微言轻，实在帮不了夫人太多。”

“足够了......若不是你.......我给哥哥的信也寄不出去.......”陆夫人挣扎着说。

“夫人，您一定要撑住，按日子算，林大人应该快到了。”管家说：“只要林大人到了，一切就有希望了。”

陆夫人自从卧床不起后，几次写信求助哥哥林慕风，都被陆安居截走销毁，陆夫人求助无门时，管家自告奋勇暗中帮陆夫人递出

信.....

陆夫人听着管家的话，微微一点头，眼神里也有了些许光，她喃喃着：“哥.......哥哥......”

陆夫人的哥哥林慕风远在天盛城，他一收到陆夫人的信，连夜启程赶往凤凰城。

陆夫人与林慕风一母同胞，俩人出身渤海林氏。当初陆夫人深爱陆日成，执意要嫁给他做续弦，林慕风心中并不愿意，他为此大发雷霆，不惜与妹妹斩断兄妹情分。

这些年他们没有往来，可是心中依然牵挂，这次一接到妹妹的书信，林慕风二话不说，马不停蹄的赶往凤凰城，只盼着能见妹妹一面。

山野间，林慕风不停的挥动马鞭，催马前行，此时他只恨路太远，车马慢。书童福子紧跟其后，眼看着马嘴里不断吐出白沫。

福子大声提醒林慕风：“大人！我们已经连续赶路两天了，照这样下去人尚且可以坚持，马受不了。”

林慕风充耳不闻，继续挥动马鞭赶路，福子无奈只能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山间林中。

直到晌午后，两人才在一个茶棚前暂做休息。福子将两匹马拴在树上，喂了一些草料后跟着林慕风走到茶棚。

茶棚十分简陋，四面用草席围裹，屋顶铺了一层茅草。一位满面沧桑的老妇人正坐在火炉前烧水。

福子朝着老妇人高喊：“两杯茶，有什么吃的随便来一点。”

老妇人佝偻着背站起身：“哎，马上就来。”

老妇人颤颤巍巍端来两碗茶水和一些粗粮放在桌上，福子拿起粗粮递给林慕风：“大人，您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吧。”

“我没有胃口。”林慕风忧心忡忡摇摇头。

领桌一个独臂老者掏出钱袋子，将里面的钱尽数倒在桌上，只有两枚钱，独臂老者又摸了摸身上，已经身无分文。

“差你二个钱。能不能先欠着，下次路过再给你？”独臂老者试探着问。

“那怎么行？我怎么知道你还来不来？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老婆子只怕要饿死了。”老妇人絮叨着。

林慕风望向独臂老者，他一身术士装扮，眉眼之间颇为和善，倒也不像是耍赖之人，想着人在途中难免有些不便，遂招呼老妇人：“他的账我来结。”

“哎！好！”老妇人脸上的皱纹舒展了，颤微微拿起水壶给林慕风添水。

独臂老者朝着林慕风看一眼，说：“无功不受禄。在下无以为报，愿为贵人卜一卦。”

林慕风也不推辞，拿起独臂老者递上的龟壳，随便往桌上一扔。福子一边啃着粗粮，一边看着桌上的卦象。

“卦象怎么说？”福子好奇的问。

独臂老者仔细看着卦象，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