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 第15章 第 15 章

李南枝瞧着唐志云机灵可爱的模样，从袖中拿出丝帕，三两下便叠出一个精巧的小老鼠，递到唐志云面前。可唐志云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未流露出多大的兴趣。

李南枝满心期待瞬间落了空，有些扫兴地收起丝帕。唐志云却突然神秘一笑，从袖兜里掏出一只青色的毛毛虫，在李南枝面前晃了晃。李南枝吓得花容失色，瞬时惊得跳出一米多远。唐志云玩心顿起，拿着虫子便追着李南枝，逗得她尖叫连连。

陆子衿看着两人追逐嬉闹的样子，不禁掩唇轻笑：“我这个妹妹虽然十二岁了，可心智还跟八岁小孩似的。”

“我这个弟弟平日里被规矩束缚得紧，很少出来游玩，今日倒是寻到玩伴了。”唐瑾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手上动作不停，将浆糊小心涂抹在纸鸢破损处，然后轻轻黏连起来。

“帮我一下。”唐瑾川抬眸看向陆子衿。陆子衿伸出白皙修长、如葱葱玉手般的手指，按住纸鸢破损的地方。唐瑾川则专注地将黏连处再次加固。

两人靠得极近，陆子衿能清晰地感受到唐瑾川的呼吸声。她抬眼偷偷打量他，只见那细长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瓣，每一处五官单独看来都精致俊秀。他微笑时，仿若画中翩翩公子；眼神凌厉时，又透着一股令人不敢接近的肃穆感。

突然，陆子衿与唐瑾川的眼神交织在一起。陆子衿像受惊的小鹿，赶忙低下头，心跳急速加快，仿若一只不安分的兔子在胸腔里乱撞。唐瑾川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微风轻轻拂过，他闻到陆子衿身上淡淡的花香味，那是玉兰花的馥郁芬芳，丝丝缕缕，沁人心脾，闻之欲醉。他不禁再次望向陆子衿，只见她眼神清澈透亮，透着一股灵动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淡定，美而不娇，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

待李南枝和唐志云回到藏心亭时，陆子衿和唐瑾川已经将纸鸢修补好了。玩性大起的唐志云满眼期待，恳求李南枝带他一起去放纸鸢。李南枝看着眼前这个机灵的小家伙，心中欢喜，也不推辞，拉着唐志云便跑向远处放纸鸢。

陆子衿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着解释道：“她没有弟弟妹妹，一直被家里人当做小辈宠着，现在有个小辈跟在她身后叫姐姐，她可高兴着呢。”

陆子衿望向唐志云与李南枝，只见他们将纸鸢高高拉起，纸鸢在天空中越飞越高，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仿若一只灵动的飞鸟。唐瑾川看着陆子衿，她娴静的模样中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温馨。

“把小鸟放进笼子里吧。”不远处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声音。陆子衿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小男孩拿着鸟笼子，小女孩正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受伤的小鸟放进笼子里。

“鸟儿属于天空，要给它自由。”陆子衿轻声说着，莲步轻移走向两个孩子。唐瑾川听到这话，脑海中突然闪过小时候的一幕。他与陆子衿初次相遇，两人一起救治黄鹂鸟的场景仿若就在昨日，那个自称般若的女孩子与眼前陆子衿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

小女孩抬起头，告诉陆子衿小鸟受伤了，需要养伤。陆子衿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他们，叮嘱他们记得给小鸟擦药，大概十天时间小鸟就能恢复了。小孩子们乖巧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离去。

唐瑾川望着陆子衿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句：“般若？”陆子衿听到唐瑾川唤她般若，先是一愣，心中疑惑，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

唐瑾川见陆子衿一脸茫然，出声提醒道：“你忘了吗？我们以前曾一起救过一只黄鹂……”陆子衿经唐瑾川这么一提醒，记忆瞬间回到八年前，她惊诧地看着唐瑾川，脱口而出：“墨风？！”

唐瑾川笑着点点头：“对，我是墨风。”湖水波光粼粼，阳光洒在湖面上，映照着岸边的百花。一个石子被扔入湖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那天我在这里等了很久，我想告诉你我要离开天盛城了。可惜我没有等到你。”唐瑾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怅惘：“没想到这一别竟然这么多年。”

陆子衿摆弄着手中的狗尾巴草，轻声说道：“那日我赶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若是再早一点，或许我们还能见一面。”

唐瑾川唏嘘道：“我们虽然没有见面，可我看到那只黄鹂了，也不算遗憾吧。”陆子衿看着唐瑾川，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后来那只黄鹂鸟几次飞到我家，甚至拖家带口还来拜访过，树上站一排，那叫声跟唱歌一样，此起彼伏，热闹了好一阵才离开。”

“照你这么说，这只黄鹂鸟子嗣兴旺啊。”唐瑾川被陆子衿描绘的情景逗得大笑起来，心中满是温暖。

“万物皆有情。”陆子衿笑意盈盈，“人这样，动物也一样。”这一下午，陆子衿和唐瑾川聊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两人相谈甚欢，仿若多年未见的老友，毫无生疏之感。

与此同时，唐家迎来了二位尊贵的客人，天盛韦氏家的夫人韦郑氏和小姐韦懿。唐夫人、万姨娘、郑墨瑶、唐昭儿在大厅盛情款待了韦氏母女。

韦郑氏满脸笑意，看着唐夫人说道：“姐姐一走就是数年，遥想当年姐姐风姿绰约，令我仰慕至今。姐姐之才德，我等望尘莫及。您虽远在扶风城，可我从未忘记过姐姐。”

唐夫人微微一笑，温婉说道：“劳烦妹妹惦念，我又何尝不想念你和天盛城的姐妹呢？以前姐妹们对我的好，我都铭记于心，每每想起，无不感慨万千。岁月催人老，年纪越大越想念从前的日子。”

韦郑氏感慨地点点头：“岁月不饶人啊，要不是看着孩子们都长大了，我都不愿承认自己老了。”韦郑氏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房间里一派温馨融洽的氛围。

“前两年我就收到堂哥的信，说我这个侄女要嫁给吉安侯的长子，我当时就夸赞我哥哥眼光好，唐家儿郎个个一表人才，谁人不夸赞？瞧瞧，这不是你的福分吗？”韦郑氏笑着看向郑墨瑶。

郑墨瑶笑着应承道：“是是是，姑姑对我的婚事十分满意，这次回来还补送了我一份礼物，白玉雕刻的一对儿鸳鸯，那雕工真是精细，连根根羽毛都十分明晰，实在太珍贵了。侄女感激不已。”

唐夫人看了一眼郑墨瑶，又望向韦郑氏，说道：“妹妹有心了。”

“大婚之时在扶风城，我们未能到场庆贺，现在到了天盛城自然要尽一份心意。”韦郑氏顿了一下，又说：“瑶儿，以后少不得要姐姐劳心。”

“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客气。”唐夫人笑容满面，“现在我们有了一层姻亲关系，就是亲家了，以后要多多往来才是。”韦郑氏连连称是。

唐夫人比韦郑氏年长一些，初识韦郑氏时，便知此人能言善道，颇懂人情世故。自从嫁到韦家，她更是将韦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因此深得韦大人的喜爱，连她生下的女儿韦懿也格外受宠。

韦懿自从进屋朝唐夫人行礼后，便一直安静地坐在韦夫人身侧，一言不发。唐夫人看了一眼韦懿，夸赞道：“坊间都传韦家小姐有倾国容貌，今日一见才知什么叫做美者颜如玉。”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韦懿，韦懿闻言，朝着唐夫人微微一欠身，恭敬地回道：“夫人谬赞了，小女蒲柳之姿，实在不敢担美貌之名。”

唐昭儿打量了一眼韦懿，笑着说：“真是美而不自知，我见过天盛城不少美人，她们都不及你，身上少了一种味道。”郑墨瑶追问道：“什么味道？”

“贵气。”唐昭儿目光再次转向韦懿，“韦小姐出身名门，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养，跟其他人自然不能相比。”

万姨娘轻摇着团扇，缓缓说道：“韦小姐容貌儿倒与瑾川有几分相像，看着就亲切。”韦懿闻言，顿时红了脸，缓缓低下头。韦郑氏用丝帕掩着口鼻，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瑾川少年英雄，也该成婚了吧？姐姐想必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家？”韦郑氏笑着问道。

唐夫人微微一摇头，回道：“我若是有中意的人家，瑾川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也不至于让我如此为难。”

韦郑氏笑着说：“姐姐怕是挑花眼了吧？瑾川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梦中人。”唐夫人笑而不语。

万姨娘静静听着，心中暗自思量，天盛韦氏虽然身份显贵，但是唐家也绝非一般人家。韦郑氏愿意放下姿态前来，自然不会只是为了郑墨瑶而来，十之**与韦懿相关，只是大家都不愿把事情说到明面上。唐夫人不言，是她还没有下定决心与韦家联姻；韦郑氏不提，一方面碍于韦家的身份，另一方面也不能将女儿置于风口浪尖。

“今日来，还有件事情。”韦郑氏从袖中拿出一张请柬，尹妈妈走上前，双手接过请柬，递给唐夫人。

“我十日之后想在家中举办一次赏花会，已经邀请了城中世家夫人和她们的子女，也想请姐姐莅临寒舍。”韦郑氏笑着说道。

唐夫人打开请柬看了一眼，笑着说：“妹妹邀请，岂有不赴约之礼？自从回到天盛城，还未曾见过以往的姐妹们，正好借着妹妹举办赏花会见一见，了却多年的情分。”

韦郑氏闻言，笑意更浓：“姐姐若是能到访，也是我们韦家的荣幸。”

这时，侍女来到廊下，恭敬回禀：“夫人，二公子和小公子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见见客人。”唐夫人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