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秋日问答案 第2章 EP. 02

南星艺慢吞吞地去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的布置更加简约，明亮的大镜子，旁边是三层收纳柜，从上到下依次放了几瓶护肤品和洗脸巾，吹风机以及气味清洗剂。

她凑近闻了一下，依旧是淡淡的柠檬香。

这都能腌入味了吧。

洗手台上放着一个没拆的牙刷，还有看起来很新的洗漱杯，她拆完之后将水龙头往出热水的方向扭，冲了一下牙刷再用。

她一边刷着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看才发现脖子那有块红印。

沈与鹤是属狗的，她确信。

简单洗了把脸，她又走到床边坐下，有点嫌弃地捡起被乱丢在地上的衣服，思索再三，还是又放下了。

睡都睡了，穿件他的睡衣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去到客厅，看到沈与鹤坐在餐桌旁已经开始吃早餐了，彷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平静。

南星艺抿了抿唇，在心里冷笑。即使六年不见，这人遇事波澜不惊，装作若无其事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径直走过去，没有主动和沈与鹤搭话，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拿了根油条开始吃起来。

油条和豆浆都是她高中时最爱吃的早饭。

说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高中被他冷漠疏离，现在南星艺都要以为两人是对多么恩爱的情侣了，今早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事后清晨。

细心的照顾，暖心的早餐，贴心的慰问。

可惜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

她不自觉苦笑，喝了一口甜豆浆。

南星艺想得过于认真，也没察觉到沈与鹤一直在对面默默观察着她的反应。

豆浆油条是特意买的，他当时和租房中介一直强调要找一个门口早餐店多的小区。

沈与鹤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早上经常能在食堂碰到南星艺拿油条蘸豆浆吃。

南星艺跟他说，早饭是开启一天精神的钥匙，必须要吃，一顿都不能少。

后来他也有必须吃早饭的习惯了，又因为待在国外的两年饮食匮乏，他还学会了做各种面食，也经常会在做出满意的食物时想到南星艺，想象她惊讶的表情，想象她赞不绝口的夸赞。

一顿早饭很快就吃完了，期间两人一直没怎么说话，因为尴尬，因为赌气，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的情绪都在互相试探着对方，无声对弈。

“喂，沈与鹤。”南星艺先开口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自然些。

沈与鹤抬头看她，南星艺硬着头皮接着说：“昨晚的事情就是个误会，你不要想多，我也不要你负责，今日过后咱俩还是桥归桥，路归路，遇到就当陌生人。”

然后她又想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忙补充道：“你昨晚有做措施吗？我看你没买那个药。”南星艺不太好意思说出来那个药的名字。

沈与鹤本来听到她划清界限的话还有点生气与伤心，现在又被她那么直接的问法问懵了，只好无奈笑道：“做了，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的。”

“哦好。”南星艺勉强相信，但还是怀疑一个大男人已经箭在弦上了，难道还能忍住去买？

其实他买回来的时候头脑已经清醒很多了，也想着不应该继续做下去了，但是南星艺喝醉以后太会撒娇，他隐忍那么多年了根本招架不住。

而全然忘记这一切的南星艺不等他继续说别的话就立马起身想走，“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上班。”

沈与鹤见状，也立刻起身站在她面前，“南星艺，今天是周末。”

“而且你不记得你昨晚都说了些什么话了吗？”

什么，她说什么话了？

看着南星艺一脸疑惑，沈与鹤双手握住南星艺的肩膀，语气急促：“你说你还喜欢我。”

南星艺傻眼愣住，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她一喝酒，就吐真言？

但现在她只能连忙摆手：“怎么可能，我都喝醉了，说的话不可信。”

“再说了，我要是还喜欢你早和你说了，何必六年都不和你联系，昨晚那是我喝多了误给你打电话，你别有其他误会。”

沈与鹤听她说这些话，除了生气更多的还有悲伤，大学四年，国外两年，他没有一天不想南星艺。

他想她想的都快要发疯了。

但是大一那年南星艺发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让他一直不敢主动去找她。

“沈与鹤，我谈恋爱了，他比较介意我和别的男生那么频繁地聊天，以后没事我们就别联系了。”

于是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了。

沈与鹤只觉得心里苦涩，他松开手，自嘲笑道：“南星艺，这六年来我一直以为你还在谈恋爱，所以不敢找你，但是你昨晚说的那些又是想见我又是喜欢我的话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南星艺哑口无言。

当时她官宣谈恋爱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到两人能就此断了联系，但她既然选择开始新的生活，不愿意吊死在一棵树上，那她就不能继续和沈与鹤暧昧不清了。

但现在南星艺清醒地看着眼前皱着眉不断质问她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六年的时间除了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好像就没有留下别的痕迹了。

依然会令她止不住的心动。

她甩开沈与鹤的手，眼神平静地盯着他，破罐子破摔般道：“沈与鹤，你想让我解释什么呢？你又想听到什么呢。”

“是，我是喜欢你，从过去到现在，没有一天不想着你。”

“但高中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了吗，那时候你接受不了我，怎么，六年过去，睡了一觉你就能接受我了吗？”

她话说的绝情，却也是事实，沈与鹤无话可说。两人都沉默了，屋里安静的可怕。

直到厨房传来叮的一声，才打破两人之间的寂静。

沈与鹤说：“我烧了水，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吃药？”

南星艺只摇了摇头。

她有点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那番话有点太直接，显得她还很在意的样子。

沈与鹤再次牵起了她的手，“那就喝点热水吧，毕竟昨晚喝了那么多酒。”

她没有再次甩开，低头看着两人握着的手，即使最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了，但还是会因为这样的触碰不自觉心动。

真是没出息。

明明说好要忘记，但是八年的感情却像一颗种子在心底牢牢扎根一般，已经成长为大树，无法轻易撼动。

沈与鹤将烧好的水灌进水瓶里，又拿出一个蓝色的马克杯，倒了一杯水给南星艺，“还很烫，你等会喝。”

“哦。”南星艺默默接过水杯。

屋子里又恢复到之前的沉默。

南星艺想现在这个画面多少应该有点滑稽，一个抱着水杯在厨房罚站，一个看着烧水瓶罚站，她想说什么缓解现在尴尬的氛围，至少说一下去外面沙发上坐着而不是一直傻站着。

正当她准备开口，沈与鹤却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先她一步说道，“你先去外面坐着，我给你切点水果，苹果还吃吗，家里现在只有苹果和香蕉。”

南星艺愣了一下，回答他：“哦好，我都行。”然后她就出去坐着了。

他家居然有苹果，沈与鹤不是从不吃苹果的吗，南星艺抱着水杯发呆，手心传来的热意仿佛沈与鹤还在牵着她的手。

她记得高三上晚自习的时候，学校每天晚上会安排夜宵给大家补充体力，有的时候是一两块糕点，有的时候是一小盒水果拼盘。

按学校的话来说，一日一苹果，生病远离我。

所以只要有水果拼盘，那么必定有苹果。

但是沈与鹤最讨厌的水果就是苹果，对他来说，苹果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一类水果，虽然有益处，但是吃起来又没什么滋味，所以高三两人还坐同桌的时候，沈与鹤都会把水果拼盘给她吃，因为她不挑。

沈与鹤切好水果递到南星艺面前的茶几上，打断了她的思绪。

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不断回忆着过去，但这些回忆明明又是南星艺拼命想忘记的，尤其是高三上半学期那段时间。

南星艺这样想着，抬头看着沈与鹤，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沈与鹤，你坐下，我和你谈谈。”

既然又是由她开始，那就还是由她来结束吧。

沈与鹤在她旁边坐下，故意坐得近。

南星艺因为这个距离有点不自在，而且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心虚。

她不敢直视沈与鹤的眼睛，这个距离，沈与鹤的脸对她来说有点冲击。

南星艺说：“沈与鹤，我现在并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

“我们都不是小孩了，昨晚不过是一次意外，从前断的如何干净，以后我们依旧如此吧。”

说完她准备往旁边移移，想离沈与鹤远点。

“我喜欢你，南星艺。”沈与鹤说。

忽然听到告白，南星艺错愕地转头看向沈与鹤，不敢置信。

沈与鹤，向她告白？胡说八道什么呢？大清早也没喝酒啊。但是沈与鹤眼里的认真又好像在证实他说的是真的。

“我喜欢你。”沈与鹤再次重复。

这句迟到了六年的告白终于说出口。

窗外蝉鸣声不断，屋里静得却好像能听到南星艺慌乱的心跳声。

她跑了。

不说一句话，不拿自己的东西，穿着沈与鹤的睡衣就开门跑了。

沈与鹤皱着眉头，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也没有去追。

以他对南星艺的了解，现在能做的只能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想明白。

他进了卧室，收拾扔在地上杂乱的衣服，准备放进洗衣机里洗，然后转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南星艺连手机都没拿就跑了。

衣服又被重新扔在地上，沈与鹤拿起手机迅速跑出门去找南星艺。

南星艺快步走出小区，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刚刚被沈与鹤表白了？

真是疯了。

怎么可能。

高三时沈与鹤看向她那冷漠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她掏出口袋想拿手机打给林楚一，才反应过来身上不是自己的衣服。

她欲哭无泪，真是被美色迷惑了，连手机都忘了。

还好小区门口有家便利店，南星艺进去找店员借了手机打给林楚一，只简单说了自己在哪，让林楚一来接她。

手机，等她想明白了再来找沈与鹤要吧。

沈与鹤跑出小区看到在便利店门口蹲着的南星艺，缓了口气走过去。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双腿，南星艺慢慢抬头，看清了是沈与鹤之后下意识站起来又想跑，但是蹲久了腿麻了，她一个没站稳跌到沈与鹤怀里了。

南星艺慌里慌张地想推开他，沈与鹤却牢牢环抱着她的腰没让她离开，南星艺推不开，不耐烦道：“沈与鹤，你跟出来干嘛，你让我想想再给你回话不行吗。”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这人怎么越来越喜欢亲密接触！

沈与鹤把南星艺的手机放到她睡衣口袋里就松开手，不紧不慢说道：“你手机没拿。”

“你不用着急回答，等你想明白了就直接来家里拿你的衣服再和我说，大门密码是你生日，你随时来。”沈与鹤说完就走了。

密码是她生日，这什么意思？南星艺满脑子只听到这句话，但好像重点不是这个，衣服，她还要再来沈与鹤家拿衣服。

这人不能叫个跑腿吗？

林楚一很快就来了，下车就看到南星艺愣愣地站在便利店门口发呆。

“南星！”她大喊一声惊醒了发呆中的南星艺。

“你发什么呆呀，怎么，昨晚过得愉快吗？”林楚一走过去一下勾住南星艺的脖子，八卦道，“居然给我的地址不是酒店，这再次重逢就直接进人家里了哈哈，你可真厉害。”

她突然察觉到什么，上下打量了一番南星艺，不怀好意笑道：“你这身，是他的睡衣吗？”

南星艺翻了个白眼，哼了两声，“看破不说破，而且林楚一，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把我给卖了，我和他都六年不见了，你也放心的下。”

“那可是沈与鹤哎，”林楚一嬉笑着，毫不在意，用手扬了一下早上烫得很满意的卷发，继续说道：“我这是在给你牵红线，续良缘，难道昨晚你过得不快乐吗。”

南星艺拍了林楚一一巴掌，笑说：“你闭嘴吧。”

两人打闹着上了车去工作室，创业者的假期是不固定的，所以周末也要继续工作。还好工作室有她的备用衣服，偶尔忙的时候她和林楚一都会直接睡在工作室。

穿他的睡衣怪怪的。

彩蛋：

高三上半学期，八月份就开学了。

学校晚上开始安排了夜宵，夜宵内容主打出其不意。

这天晚上送过来的时候，班里一些男生像八百年没吃过饭的饿狼，从堆得高高的书本后面火速窜出去，都想第一个拿到夜宵。

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哀嚎声，南星艺眼睛看着题，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是当我们是兔子吗，居然就给一盒水果拼盘！”

“是啊，还那么少。”

几个男生一边吐槽一边进教室，南星艺听到是水果拼盘，也不急了，就在座位上等着班主任发。她碰了碰旁边的沈与鹤，问他：“你说学校只发水果拼盘当夜宵会不会太抠了。”

沈与鹤转头看着南星艺，弯起嘴角笑道：“南星，一盒水果拼盘不够你吃啊。”

“嘁，”南星艺白他一眼，“夜宵本来就是给我们高三学生补充体力的，这水果只能补充糖分，应该还要配一些碳水才行。”

说着说着班主任正好发到他们这，南星艺坐在过道处，一边甜甜地道谢，一边接过两盒水果。

递给沈与鹤一盒后，她看了一眼里面的水果，笑得花枝乱颤的，“沈与鹤，居然有西瓜和草莓哎。”

沈与鹤看了一眼就皱眉，“但是有苹果。”说完就把水果拼盘又递给南星艺，“都给你吃吧。”

“都给我吗？你不吃苹果挑出来就是了。”南星艺诧异道。

沈与鹤没看她，继续低头写着手里的试卷，“你全吃了吧，我不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南星艺开心得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拿出单词书背单词。

于是只要夜宵是有苹果的水果拼盘，南星艺都能一人独享两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