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然秘境的开启地点在城外三十里处,刚好离开了平然镇的结界,外面又是大雪漫天纷飞的世界,陆冠宇、青鹤、沈凌客三人凑在一处,身侧围了不少其他人。
此刻无人争抢,风雪又大,甚至听不见人的交谈声,也算是有序入内。
平然秘境的开口处像是一处旋涡,这旋涡中偷着流光溢彩的颜色,像是要引诱人进入后再将人吞吃。
陆冠宇回头提醒,声音在风雪中缥缈地传到青鹤与沈凌客的耳朵里——
“不要仔细看旋涡,低头闭目,走过去就是!”
青鹤与沈凌客便低下了头,排在众人的后面,大约过了半炷香,总算排到了他们三个,陆冠宇往旁边一侧,是以他二人先进,于是青鹤与沈凌客便陆续在风雪中踏入旋涡。
身处旋涡之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晕眩感,仿佛有许多记忆在脑中回旋,可仔细一看并非是自己的记忆。
片刻的晕眩过后,脚下才传来了实感,沈凌客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沙漠中,这沙漠是月白色。
他抬头,看见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周围没有星子点缀,显得这轮明月有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也不要盯着月亮看。”
陆冠宇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沈凌客转身看见了正在拍掉身上积雪的陆冠宇,他一边拍着积雪,一边说道:“这月亮似乎有致幻的效果,若盯着它一直看,会不由自主走到安睿山,届时生死难料。”
沈凌客点头:“多谢师兄提醒。”
“崔盛雪呢?”陆冠宇问道,“你们二人不在一处?”
沈凌客摇了摇头:“我才刚刚醒来,并未看见她。”
陆冠宇表示明白:“第一次进入秘境会有或多或少的迷失,秘境也会筛选谁适合进入其中,有的人需要筛选得久一些,或许是你先到了也未可知。”
陆冠宇却没打算留下来等她,只拍了拍沈凌客的肩膀:“同处秘境中就可以互相送传声书简,我先去秘境出口处等你们。”
两人交谈间,秘境处出现的人越来越多,沈凌客四周看了看,却没在众人中发现青鹤本人,他不由得皱起眉。
无果之下,他试着用传声书简给她传信。
沈凌客:阿青,你进来了吗?
青鹤并没有回他。
倒也不是她不愿意,实在是秘境被她搞得迷糊,青鹤自然不是第一次进入秘境,见自己仍在秘境旋涡中迷失,便想到或许出了岔子,只是试了半天没试出什么原因。
末了青鹤终于想到一个可能性。
她将脸上的障眼法撤了,不再用崔盛雪的面孔,果不其然,这秘境旋涡片刻后恢复了正常,将她送到了入口处。
也多亏她这一番折腾,等她到了入口处,这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人看见她的样子,除了老老实实等在原地的沈凌客,青鹤向他走去,沈凌客听到声音也回了头。
“阿青你——”
沈凌客本想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开口却顿住了,因为眼前并非崔盛雪的脸,而是另一张清丽绝尘的容颜,师祖款步而来,神色冷清,眉心的红痣显出几分宝相庄严,他见过这张脸,知道这是师祖本来的相貌,如今蓦然出现,平白让他生出几分“从此不敢看观音”的敬畏感。
青鹤见他顿住,就主动解释:“秘境似乎在检查我的真实身份,倒是新鲜,只是我试了一下,脱了障眼法后,就不能再用到脸上了。”
她解释完后,顿了顿,问道:“你看不惯?”
沈凌客并没有看不惯,他从储物镯里拿出了一顶帷帽,递给了她。
“师祖宝相,想必有人见过的,为免多生事端,师祖还是遮起来吧。”
青鹤正有此打算,可惜她没有这东西,接过后戴了上去,随后看向沈凌客:“你倒是准备齐全,怎么会随身带这个。”
沈凌客笑了笑,没说那次蜿仙镇见她不小心撤了障眼法后,便担心再出现类似情况,这才会随身携带这不常用的帷帽。
两人总算从入口出发,青鹤还记得自己答应了赵文冕的事情,于是说道:“我们先去南苍山。”
沈凌客当她真是来搜刮秘境的,当下指了一个方向:“我看许多人走向这里,应该是这个方向。”
青鹤抬步跟上。
沙漠一脚踩下去会有个坑,不留神还会踩到流沙,是以前面的人动作并不快,青鹤和沈凌客用灵力护着,虽然出发的慢,但很快也跟上了前面的人。
队伍的末尾处,有个人手脚并用地走着,看上去很是熟悉,青鹤定睛一看,发现还是熟人。
“那是张天明?”青鹤示意沈凌客看向那人。
沈凌客看过去,还真是他,但是也没忍住追问:“阿青怎么对这人印象这么深刻?”
青鹤饶有兴致地回答:“你不觉得他很有趣么?”
两人就朝张天明走去,哪知还没走到,就见那张天明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两把铁剑,然后哐哐踩了上去,动作很像之前在平然镇门口用剑踩雪的那些人。
张天明没有发现他们过来了,做贼心虚般完成了这套动作,还没动作,就被沈凌客喊住。
“这不是张道友么?”
张天明浑身一僵,不太自然地想要别过头去否认,只是那边两人比他动作更快,竟然跑到了他面前。
张天明心道完了,这二人竟然是那日市集遇到的两个剑修。
沈凌客诧异地看向他的脚:“张道友,你怎么……踩着剑走?”
张天明嘴角抽了抽,还没回答,又听见沈凌客悠然说道:“当然,我说这话也不是因为我是剑修,只是这样踩着剑确实不好,虽然这只是两把铁剑,但毕竟是剑修的武器,我说这话也并不是因为我是剑修,但张道友还记得那日在平然镇门口遇到的那个人吗,那人如何亵渎剑修的武器,真是可恶,张道友不是也认同吗。”
沈凌客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说这话也不是因为我是剑修。”
张天明被他这番话噼里啪啦说得脸上燥热,当下将脚上的剑取下来,塞回了储物镯。
他刚拿掉剑,就碰到了一处流沙,眼看着人要陷进去,沈凌客大方地捞了他一把,张天明站稳了,原本还有几分怨气,被沈凌客仗义地一拉,这会儿也不好意思抱怨了。
张天明这会儿不耻下问了:“两位道友如何在流沙上保持平衡?”
青鹤指了指自己的腿:“张道友不是法修么,怎么认不出这最基本的浮空术。”
张天明:“……”
他是知道浮空术,但是这也需要捏着决,若是一直捏着浮空术,难保不会在这冰天雪地里冻——
哦!
张天明悟了,他、他早已不在平然镇外了,当然不需要再用术法保暖!可恨他从相思门一路过来都捏着保暖的术法,竟成了惯性,一直没有撤掉。
他就说怎么其他人健步如飞,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他急忙给自己的腿上用了浮空术,可惜耳朵很灵,听到沈凌客对青鹤说了一句:“法修是这样的,脑子不太好使。”
张天明:“……”
三人既然遇到了,那就同行,有了另外两人加持,张天明后半段路都走得顺利,不多时就跟着大部队的末尾到了南苍山,一进入南苍山,方才的月下沙漠景象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夏日蝉鸣声,和一派郁郁葱葱的绿植,竟然当真是去了山中。
南苍山脚下有个亭子,亭子中间有一把古筝。
看到这古筝,青鹤挑了挑眉:“难不成真是音修?”
听到她说起音修的事,张天明就又开口了:“你真信了?唉,你们女修是这样的,总是愿意相信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沈凌客冷冷地瞥他一眼,张天明下意识噤声,不过他没安静多久,就又问道:“道友这回怎么戴了帷帽进来?”
青鹤随口回答:“我们女修是这样的,就喜欢戴帷帽出门。”
张天明被噎了一下,想到这二人对自己挺好,自己老是这样说确实多有冒犯。
张天明苦着脸说:“嗐,两位道友多担待,我就是这个破嘴管不住,若不是我管不住这嘴,也不至于一个人来平然秘境……”
沈凌客不理他,他就继续道歉,说得口干舌燥。
青鹤拿出了那支赵文冕给的黑色竹简,便给他留了信息。
崔盛雪:启禀右护法,我已经到南苍山了。
赵文冕:我是左护法。
赵文冕:你去山顶,有一个地方放了笙,到了后再跟我说。
赵文冕回的很快,青鹤觉得他应该是被右护法那三个字气的。
青鹤还是回他。
崔盛雪:好的,不好意思左护法,我现在就过去。
青鹤抬头,说道:“我们去山顶看看。”
张天明听她说要去山顶,来了精神,说道:“山顶?难道道友你也对山顶的文王令有兴趣?”
沈凌客挑眉:“什么文王令?”
张天明“嗐”了一声,说道:“这次来南苍山的人,多是为了文王令来的,这文王令可是好东西,我们也快些上去,免得被人捷足先登,路上我再跟两位道友说说这文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