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别回头 第8章 姐姐

顾亭连着两天都没看到秦贞从门口路过，心想这人估计在忙工作吧，特意推迟了收摊的时间，等到都有点困了，还没看到人影，又觉得也不至于忙成这样吧，不分昼夜的，工厂还分早晚班呢。想去找刘大娘问问这两天有没有看到秦贞，又觉得不好意思，一碗馄饨都吃完了，也没问出口，只好又回去了。

手机里的微信点开又关上，消息要发不发的，怕打扰到对方工作。刚好有人过来买烧饼，手机没锁屏就放回口袋，不小心就在秦贞的头像上拍了拍。但这功能她不熟，以为是系统提示，也就没管了。

过了好一会秦贞看到消息，回她：“？拍我干嘛？我加班呢。”后面还有一个大哭的表情。

顾亭不理解，人都没见到？拍你？疼？不然哭什么。但她知道这想法挺傻的，看到上面显示“你拍了拍对方”大概理解这是个什么功能了，赶紧回复：“怎么周六还加班啊，这周没见到你，安安说想你了。”

秦贞跑到办公室问江雪：“江主管你知不知道今天周六啊，怪不得隔壁部门都没人呢。”

江雪抬头看她：“我知道。”

“那能不能早点下班？”说话声音很小，而且越来越小，“不能也没关系，我继续回去工作了。”

江雪点开手机看了看，下午四点多，于是在群里发：“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先回去吧，下周再加油。”

“谢谢江总，下周给你带烧饼吃。“

怎么称呼还变了，不过听起来挺爽的，但不能表现出来，假装嫌弃地说：“小声点，快回去吧。”

秦贞又见到了下午的天空，心情比天气还晴朗。踩着落叶步履轻快地走到烧饼铺，敲了敲玻璃柜问：“安安，你妈妈呢。”

“秦贞姐姐，你怎么来了。我妈妈去买菜了，你快点进来。”说着就跑过来给秦贞开门。

“听说有人想我了所以就过来了。是不是你想我呀，安安？”

“哇，你怎么知道的？我想你了，可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呀，连妈妈都没告诉。”

秦贞愣了愣，又觉得心里暖暖的，被人牵挂着，这种感觉挺好的。

顾亭撒了个小慌，其实是自己想她，应该说，是想见她，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很会当姐姐，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姐姐。但是对弟弟不是这种感觉，只是一种责任，也会觉得是个负担，由父母连接在一起生来就注定的一种负担。当然也希望他好，但又觉得他好不好其实和自己没太大关系。

最后她觉得，因为秦贞单纯善良，柔弱但不怯懦，对刘大娘好，对自己好，对安安也好。从来不计较得失，就大大方方地用真心换真心。相处起来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像是没有被污染过的小河，清澈透亮。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又不舍得告诉她这世界其实很多不堪。但是她想，或许从秦贞的角度看，这世界并没有那么多不堪，经过她清澈眼睛的，或许也都变得更美好了。

顾亭想靠近秦贞，就像所有伤痕累累的人想寻求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前三十年的人生，她从来没见过秦贞这样的人，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后来她们相遇了，顾亭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那种无法互相理解的经历在两人之间汇成汪洋。

后来秦贞总来找她，送点吃的，送点用的，也把自己的内心**裸地摊开给她看，好像在说：“看，我就这样，你看到的我就是所有的我。”

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对自己好的人，但那些好里多多少少带着点同情、带着点傲慢，好像在说：“看呐，她多可怜，还带着一个女儿。”

但秦贞不会，她会说：是不是难过了？累不累，疼不疼？就连送东西来时也会说，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所以想和秦贞成为朋友，成为很好的朋友，可以互相帮助互相麻烦的那种，即使她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这个沾满风尘的包子铺和秦贞的单纯美好相比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但她还是想每天都能看到她，想看看这潦草人生的唯一光亮。

顾亭在菜市场想了一大推，菜也买了满满一提。回去时看到店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秦贞时女儿说的一句话，她说，妈妈，那个阿姨是仙女吗？

秦贞和安安一起抬头笑着看向站在门口的她。

她又想到后面那句，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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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分工合作，淘米、煮饭、洗菜、炒菜，没一会一桌子菜就做好了。安安过去叫刘大娘过来一起吃。人多秦贞没好意思开口，刘大娘没吃几口店里忙就回去了。等人走后，把安安赶到楼上看动画片，才和顾亭说：“之后也会忙一段时间，别每天盯着外面看了，我回来得晚。”

顾亭回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还非要支开大家才说。”

秦贞顿时感觉脸上热热的，点头说：“是哦。”把桌上空盘子叠在一起，又开口，“我不是怕有人会想我嘛，所以告诉一声。”

之所以能这样毫无顾忌地开口，是因为她理解的想很简单，想爸妈，想同学，想朋友，其实都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想恋人呢？她没经历过，不知道。

顾亭没再理她，起身去了厨房，里面响起水声和锅碗碰撞的声音。

秦贞跟着过去，靠在门口看她：“想我就给我发消息嘛，你的手机是摆设啊？”说完就觉得这话挺不要脸的，也没有等对方回答，就爬上楼陪安安看动画片。

顾亭走上来，看到安安上下眼皮直打架，催促她快去洗澡睡觉，把电视从少儿频道调到电视剧频道。秦贞看着她的动作：“还没看到天才威的新发明呢，调回去再看会儿吧。”

“早点回去，回家看，没人跟你抢。”

秦贞“哼”了一声，就起身“咚咚咚”地往楼下跑，准备拉卷闸门时听到顾亭的声音：“明天中午过来吃饭。”

忙碌的工作终于在中秋节的前一周完美收了尾，秦贞去江雪办公室找她：“晚上请你吃饭，有没有时间。”

“请我吃饭？”江雪不解，“你不会要辞职吧？”

“怎么会，上哪还能找到像你这么好的领导，我才不辞职。就是觉得入职以来跟你学的挺多的，很感谢你。还有就是上次我们一起聊了好久的客户被撬走了，想安慰安慰你。我查了下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商场，据说有家烤肉特别好吃。”

“这么会说话呀，秦贞。但这是两件事，你就请吃一次饭，不太合适吧？”

“不去算了，下班各回各家，省钱省事。”

“去去去，谁说不去了。”说着拿起包就要走。

秦贞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看江雪电脑上的时间：“还半小时才下班呢，老大。”

“下班点去那个商场能堵死，快走，今天早点把大家放了。”

到店坐下后，秦贞就开始乖乖地把两人的餐具又用开水烫了一遍，然后又整整齐齐地摆好。江雪觉得这人就像被爸妈带出来吃饭的小孩一样，跟服务员说的每句话都是以“请”开头，以“谢谢”结尾。坐姿也特别板正，二郎腿都不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多难受啊。

“喝不喝酒？”秦贞不知道江雪此刻内心对自己的吐槽，还傻傻地笑着和她说话，“你喝的话我和你一起喝。上次聚餐之后喝了点，觉得也还好。”年龄不大，口气不小。

“好，白酒。”

但秦贞没喝过白酒呀，她看着玻璃杯里和水一样透明的液体，一口闷了下去，除了辣没什么感觉嘛，又倒了一杯。江雪还在低头回领导群里的消息，一抬头惊呆了，这就是天赋型选手吗？但白酒可不能这样喝呀，还没来得及阻止，秦贞就端起酒杯：“江主管，真的非常感谢你，这杯我敬你。”说完，又一饮而尽。

江雪看了看酒杯，一两多肯定是有的吧：“都说了私下叫我名字就行。”喝完酒酒杯还没放下，就听对面“咚”的一声，趴下了。伸手探了探鼻息，这是，醉倒了？

“哎，好歹吃点东西再睡啊。”又看了看锅里滋滋冒油的烤肉，“秦贞，你单还没买呢。”

叫来服务员把一桌的生肉生菜打包，好在秦贞也没完全睡死，连拖带拽地终于把人弄到车里了。

等代驾的时间，江雪问秦贞：“你家住幸福小区多少栋？”

秦贞被她摇醒，迷迷糊糊地看她：“你谁啊？”口齿清晰，江雪怀疑她是为了不买单故意趴下的。

好在最后秦贞终于相信江雪是她上司而且是个好人，说出地址后又睡了过去。”

江雪在10栋单元楼外一边摸秦贞口袋一边吐槽：“这破小区还有门禁啊？”

秦贞怕痒，靠在她身上笑：“钥匙在包里，痒啊，别摸了。”

好在这时候秦贞已经逐渐清醒了，江雪扶着她上楼，站在卧室门口等着把人送进去就走。里面门是密码锁，秦贞脑袋差不多清醒了但手指不听使唤，按了好几次也没按对。

江雪在旁边小声提醒她：“看清楚再按，别再给锁了。”

话音刚落，对面门开了，江雪回头，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