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别回头 第4章 江雪

“小宇？不是说明天过来吗？”

“唉姐，提前考完试了，我就改签了车票。热死了，赶紧进去吧。”

顾宇说想安安了，顾亭只得又去把她接了回来。

下午起了风，天气没那热了，秦贞在烧饼铺门口陪安安玩，搬了个小桌子两个人坐着堆积木。安安趁旁边没人时悄悄跟秦贞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舅舅，每次来妈妈都要忙半天。”

秦贞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说：“不可以背后说别人坏话哦。”

安安小嘴一嘟：“才不是说坏话，本来就是这样的。”低着头又搭了会城堡才继续说，“但是我很喜欢秦贞姐姐，因为你很好，经常帮助妈妈，还辅导我作业。”

“也可以让舅舅辅导你呀。”

“才不会，他天天只知道玩游戏，在手机上打打杀杀的。”

秦贞无奈，这小孩长大了可不得了。

没一会，顾宇从上面下来，拉着行李箱背着包，跟顾亭说要出去住。说是楼上床板太硬了，睡了个午觉浑身疼。顾亭忙碌中抬头看他，说想去就去吧。

“可我没钱啊，姐。”

顾亭只好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红色钞票给他，见他没动，又拿了几张：“就这些了，不够你就老老实实在家住吧。”

顾亭问他：“不是说要打暑假工，工作找好了？”

“还没呢，玩几天再说吧。别总管着我行吗，我走了。”

顾宇走后，秦贞走进去和顾亭说话：“就那么娇气的？楼上房间两张床不都是一样的，安安能睡，他就不行，偏要住酒店。”

顾亭正忙着呢，没理她，她就搬个小凳子坐到人身边继续说：“也不管你一个人开店多辛苦，你又不是她妈，他要钱你就给啊？”

顾亭被她逗笑，停下手中的活回她：“我不是他妈，但他妈是我妈。唉，这事说不清楚的。”

秦贞觉得，别人的事自己也不应该管太多，但有些事情看到了也不能假装没看到。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她已经把顾亭当作自己的朋友了，所以，朋友的事，更不能不管了。

但她有时候也是有点小脾气的，暂时不想再理顾亭，转过头去。还“哼”了一声。

顾亭看她这样没忍住笑出声，在她身后小声说：“我跟你说个秘密，想不想听。”等了会，见秦贞不理她，又继续说，“其实我有两个女儿。”

秦贞听到这话瞬间转了过来：“另外一个呢？”

“在和我说话呢。”

秦贞反应过来之后脸唰一下就红了，原来是在说自己幼稚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赶紧和门外的安安说话：“快进来吧，天快黑了，外面蚊子多。”又凑回顾亭身边，“之前没听你说过还有个弟弟啊？”

“没提到这事嘛，也就没说，不然挺莫名其妙的。本来还有个妹妹，应该是比你大点。出生没几个月，就夭折了。生病了，家里人一开始没舍得花钱治，以为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但小婴儿哪能等。死的时候名字都没有。”

“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啊？”

“在我刚出生那个年代挺常见的。你知道我这个名字，当时父母就是想着，不要再生女儿，所以取名一个'停'字，后来上户口时弄错了，才是现在这个。”

秦贞看着顾亭一遍遍擦洗玻璃柜，一边还和自己说话，就像在聊着家常，听不出语气里有什么情绪。

安安走进来，说：“妈妈我饿了。”

顾亭留秦贞吃晚饭，安安在楼上看电视。秦贞就帮着洗菜：“会不会难过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顾亭知道她是因为下午说到的的事在问自己。

其实也没什么难过的，都已经很久的事了。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要不到糖就哭。至于父母的偏爱，本来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没有拥有过，就不会为此难过。

“不难过，就是也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顾亭笑笑，“但现在我挺开心的，认识了刘大娘，认识了你。”

从顾亭那边回到家时，沈言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煮面条。秦贞走过去看了眼：“煮的挺好啊，没粘锅。”

沈言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刚要走，沈言叫住她：“明天我没课，你方不方便教我几道菜？咱俩一起吃。”

秦贞点头：“别太早，我起不来。”

但天不遂人愿，第二天秦贞早早地就醒了，她正因为睡眠这事跟自己生闷气，微信就“叮咚”了一声。

“小秦，给你安排了点在家就能做的工作，邮箱查收下哦。”发信息的人是江雪。

秦贞内心暗骂，果然资本家，加班的事谁同意了，有加班费吗。气死了。下一秒赶紧编辑信息回过去：“好的，主管。”

“你还真信了，逗你玩儿呢。就是提醒你明天上班，别忘了。”

更气了，最近这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秦贞起身去照镜子，有点疑惑，自己看起来很好骗吗？

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刚打开门准备洗漱，对面门就咔嚓一声开了。秦贞惊住：“你不会一夜没睡就在这等着我呢吧？”

“才不是。既然你起来了，等会咱俩去菜市场吧。我做了攻略，说早上的菜新鲜，我不太会挑，你和我一起。”

秦贞想笑，第一次听说买菜还提前做攻略的，早上的菜新鲜，这不是常识吗？但忍不住，怕打击沈言的积极性。毕竟刘阿姨也说，现在能主动做这些的年轻人不多了。

事实证明，沈言在做菜方面确实有点天赋在的，秦贞在旁边指导着，没多久有模有样有荤有素的几道菜就出锅了，尝了一口，没毒，也不难吃。至于那次炸厨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次的成功让沈言备受鼓舞，她拍着胸脯跟秦贞说：“以后这些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秦贞吃完饭主动去洗碗，回来又把人夸了一遍：“你是我见过的对做菜最有激情的人了。”沈言点点头，表示和做菜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下午顾亭给秦贞发消息：“今天怎么没过来呀，吃饭了吗？”

秦贞回她：“吃了，和室友一起做的。这么关心我呀，是不是想我了？”发完才开始纠结，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呀。又安慰自己，问朋友有没有想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怕你不吃饭低血糖晕倒在家里。”

哼。

“安安今天有没有写暑假作业？有没有不会的题目？”

“一大早又送回奶奶家了。”

晚上秦贞看了部恐怖片，吓得大半夜没睡着，第二天闹钟响了好几遍才把她叫醒。出门时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还在梦里，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路过烧饼铺顾亭叫住她：“拿着吃，提前给你装好的。快去吧，别迟到了。”

秦贞接过烧饼就跑，从地铁出来又一路狂奔，才在9点前30秒打上卡。

早会后她坐在工位上刚把一个饼吃完，微信就弹出一条消息：“来我办公室。”

“在办公室吃什么呢？”

“对不起主管，我知道办公室不能吃东西，员工守则里有写，但我看他们都吃……”秦贞低着头，不敢看江雪。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吃什么呢，我在这都闻到香味了。”

秦贞松了一口气，说：“家门口买的饼，还有两个没吃呢，我给你拿过来。”

然后就坐在江雪对面乖乖看人吃饼。江雪心想，这人什么毛病，自己吃东西她盯着干嘛。

“看我干嘛？”实在忍不住，难道自己脸上有东西？

“不是你让我先别走的。”秦贞委屈巴巴。

“我让你别走，没让你盯着我看啊。”江雪吃完一个开始点评，“味道挺好，就是有点油。”

秦贞心想，收你钱了吗，免费给你吃还挑上了，我怎么没觉得油，下次不给你吃了。

“发什么呆呢？”江雪敲了敲桌子，“下午和我一起去见个客户，没让你走就是想跟你说这事。”

“见客户？”秦贞脑子里瞬间浮现电视剧里演的场面，“可我不会喝酒啊，要不你找个能帮你挡酒的一起？”

“不喝酒，谈工作喝什么酒。”

去了之后秦贞才知道自己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对面也带了一个员工，两人像被离异的父母带出来一起吃饭的孩子一样，大眼瞪小眼，听两位“父母”聊正事。收起了心思，听江雪和客户聊工作的事。

回去的路上秦贞坐在副驾驶开始复盘下午和客户的见面，内心悄悄记下该怎么开始，怎么沟通，怎么抓住客户的需求，达到双赢。

也知道了江雪带她出来不是让她挡酒的，是想让她学习这些将来会用到的技能。

“小秦，唉我还是叫你秦贞吧，小秦听起来怪怪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出来吗，部门明明都是比你资历老的人。”

“因为我机灵呗。”

“本来是想这么夸你的，但你自己说出来，我突然觉得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秦贞转头看她：“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再说，自信点不是好事吗？”

江雪点头表示同意，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了眼时间问秦贞：“已经下班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又想想，“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吧，反正也这个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