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别回头 第2章 烧饼铺

第二天下班从烧饼铺路过，门拉了一半，灯光从里面透出来，隐约听到说话声。

秦贞弯下腰往里看，顾亭正在辅导安安写作业。

“门怎么关一半呢？平时这个点我看早收摊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屋里闷，就没关严。”顾亭走到门口，弯下腰隔着玻璃柜和她说话，塞给她一个纸袋，“几个烧饼，你拿着吃。下次你来我给你现做，放久了不好吃。”

秦贞也没客气，冲她笑笑就收下了。还想着给刘阿姨贴膜的事，没再多聊。

刘大娘把换了贴膜的手机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说像换了个新手机一样，说着起身要去给秦贞煮馄饨吃。秦贞中午赶工作进度没来得及吃，下午三四点才吃上午饭，这会儿还没消化完。跟刘大娘说，在公司已经吃过了。

回去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糊味，秦贞跑到厨房就看到室友被烟熏得捂着鼻子无助的样子。

“怎么回事啊，这怎么都粘锅底上了？”锅里黑乎乎的一片，也分不清里面是啥，赶紧帮她把火关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商家明明说是不粘锅的。”室友有点不好意思。

“第一次做饭？”

“嗯，从来没做过。”

灶台上一片狼籍，一堆菜摆在上面。油烟机开到最大档，呼呼地转着，秦贞只好提高声音说话：“怎么买这么多菜，请客吃饭啊？”

室友往她旁边靠了靠：“不是，第一次做嘛，掌握不好量。”

秦贞帮着把锅里烧焦的一堆东西倒进垃圾桶，问她：“做室友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怎么称呼你？我叫秦贞。”

“沈言。”

沈言在这里已经住了有一年多，在附近一个培训班教英语，都是别人休息时她上班，秦贞也没见过她几次。

“那你这么晚还没吃饭呢？”

沈言点头，就不该心血来潮去菜市场，给自己找罪受。

“我看着给你做两个菜吧，不然这些都浪费了。饭煮了吗？”

沈言忙点头，又把电饭锅打开给她看。锅里的饭黏糊糊的，显然水放多了，但起码能吃。

忙碌了一通等两个菜做好，秦贞也有点饿了，所以沈言跟她说一起吃的时候她也没拒绝。

“要不去我房间吃吧，我那边有小桌子，可以放飘窗上。”秦贞跟在沈言后面，看到她推开门后无处下脚的房间建议道。沈言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饭后沈言主动提出洗碗，秦贞在房间内都能听到厨房噼里啪啦的声音。洗好后带着一堆零食去找秦贞，两人坐在飘窗上聊天。

沈言毕业有好几年了，大秦贞五岁，本地人。之前一直和父母一起住的，一年前为了相亲的事和父母吵了一架才搬出来。刚开始也勉强见了几个，久了觉得烦，干脆跟父母说自己压根没有结婚的打算，让他们别再操心了。

“那你现在和父母不联系了？”

“也不是，没多久就和好了，爸妈也说以后不会再管我相亲结婚的事。只是出来住之后感觉很自由，暂时还不想回去。”

“点外卖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多不健康。”

“是啊，周围外卖我都吃腻了，所以才想着自己做饭。”说完她看着秦贞，“看来你就是我的天选室友，厨艺还那么棒。”

秦贞赶紧撇清：“想什么呢，我可不想给人当保姆，再说，工作忙起来我也没时间做饭。”

“我意思是你有空时可以教教我，等我学会了，以后咱俩谁有时间谁做。实在没时间再点外卖呗。”

秦贞想，咱俩这时间乱七八糟的凑到一块也不容易，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周末，沈言有一整天的课，一大早就出门了。秦贞一觉睡到快十一点，起床简单收拾下准备出门觅食。

路过烧饼铺往里看，顾亭的女儿安安正两手握着大汉堡啃，还时不时喝一口可乐。秦贞和顾亭说，怎么让她吃这个。

顾亭说，也不经常吃，忙起来没时间做饭，就给她买了。孩子喜欢吃。

“你这会方便吗？安安有几道题不会写，我也看得稀里糊涂的，你能不能帮她看一下？”

放烧饼的玻璃柜右侧有个小门，顾亭从里面打开后，秦贞就侧着身子走进去：“现在的题目好多都稀奇古怪的，我看看，但不保证会。”

“太谦虚了，刘大娘说你还是名校的大学生，小学的题目哪能难住你。”

“你还真别说，不管在哪个学校读书，毕业后都得把知识还给老师。好在我还没毕业。”

安安放下汉堡，拿出练习册，把不会写的题目指给秦贞看。秦贞讲解时，安安就在一旁认真听着，听完后又把题目重新做了一遍，竖起大拇指夸她：“姐姐真厉害，以后我也要考进姐姐的学校。”

顾亭拿出几张现金给秦贞：“听说家教都很贵，也不能让你白忙活。”

“就是邻居互相帮个忙，别这么客气。我又不是干这个的，闲着也是闲着。”

“那你晚上有空来吃饭，自己做的怎么说也干净健康点。我一般都在，你看门关了就敲门。”顾亭没再坚持，把几张现金放回抽屉。

秦贞随着顾亭的动作才注意到她因常年操劳变得粗糙的手：“洗东西的时候戴上手套呀。”

顾亭知道她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笑，眼角处挤出几道皱纹：“带上手套做事不方便，我是卖饼的，也不靠皮肤好坏活着。”

秦贞坐回安安身边，说如果需要的话以后下班路过就进来看看，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习题都可以问她。

顾亭告诉她，安安平时都跟爷爷奶奶住，每周五接回来，周末再送回去。

秦贞没听她提过老公，以为和刘大娘一样，夫妻二人在两地工作。也无意打探别人的**，就没主动问。

刘大娘的事也都是她自己断断续续主动和秦贞说的。

秦贞问她：“分开两地，那夫妻间感情慢慢不就淡了？”

刘大娘笑她：“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当年只见过一次就结婚了。两个陌生人组成一个家，矛盾越来越多，在一起天天吵架，至少分开能清静点。”

“可就算是陌生人相处久了，慢慢也会有感情的吧？”

“原先也是想着能好好过的，生老二的时候大出血，眼看着我人都快不行了，他妈知道是男孩，跪下来跟医生说，一定要保住孩子。还好当时我爹娘也在，才把我这条命也捡了回来。孩子生出来后，他抱着孩子笑出一脸褶子，看都没看我一眼。每次想到这件事，我就特别恨他们，当时连儿子一起恨，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生的，断不掉。”

“那怎么不和他离婚？”

“离婚？这个年纪哪有离婚的，让人笑话。”

顾亭拿出手机给秦贞看：“你帮我看看这个资料怎么上传，前两天工商局过来给的任务，我自己也试了几次，一直没成功。”

秦贞回过神，看着顾亭递过来的材料，才知道原来是“亭台”的“亭”，一一上传好最后把身份证拿过来拍，偷偷看了眼生日，也就刚满30岁，还很年轻。

“好了，你看上面要求，所有证明材料的四个角都要拍到，估计你没拍好吧，还有下面的同意要勾选上，不然没法点完成。”秦贞将资料整理好，和手机一起还给顾亭。

烧饼店中午陆陆续续有人来，秦贞陪安安在二楼玩，顾亭在楼下忙碌。没一会安安玩累了，就乖乖躺下睡觉。

秦贞下楼，想出去随便吃点什么，就看到烧饼店门口站着好几个穿着蓝色工服的人。因为之前在馄饨店发生的事，秦贞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

“老板娘，再给我拿几个烧饼，我们都是年轻气盛的，一两个也吃不饱。”

听到戏谑的语气，秦贞就气不打一出来。顾亭也不说话，拿了几个烧饼装好，递给说话的人。谁知道那人大白天发/情，趁机抓住顾亭的手，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你要干什么，放开。”秦贞冲到门口，对外面的人喊。

“这谁啊，是老板娘的妹妹吗，年龄不大吧，这么水灵。”其他几人听到他这样说，都对着秦贞吹起了口哨。

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怕，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顾亭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被人摸一把，不疼不痒的，时间久了也能自己消化掉那种恶心的感觉。倒不是说这种事正常，当然一点都不正常，但它普遍。

秦贞没见过这场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这样赤/裸/裸地调戏。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滚，再这样我报警了。”顾亭看着显然被吓到的秦贞，用力抽出手冲着外面的人喊。

外面的几个人看到顾亭拿出手机已经有点害怕了，但碍于面子垂死挣扎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说：“想报警你就报吧，只是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刘大娘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跑过来，拿着手机跟里面的人说：“小秦也在啊，刚好帮我看看，这两天手机又开始卡了。”又转身问那几个人：“你们怎么还在这，下午不上班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