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别回头 第10章 中秋节

中秋节这天顾亭一大早去接安安，烧饼铺休息一天。

馄饨店里，刘大娘像往常一样，烧开一大锅水。秦贞隔着升腾起的雾气和她说话：“过节还做生意啊，顾客多不多？”

“把这些卖完就收摊，没几碗了，今天没什么人。”低头看了看，招呼秦贞坐下，“要不咱俩先去买菜，这些等小顾她们回来煮煮当中午饭吃，今天也没啥人。”

“好啊，那快走吧，这时候菜新鲜。”

往前走几十米就是菜市场，菜市场不大，但食材很全，红红绿绿的摆在一起异常鲜艳。两人边逛边聊天，秦贞问刘大娘家就在隔壁市也不远，怎么不回去和家人一起过节。

“儿女都有自己的家，总怕打扰他们，自己的家又不想回，看到孩他爸就烦。馄饨店离不开人，也就能休息今天一天。我这个店基本每天都开着的，总想着多挣一点是一点，孩子需要钱的时候我也能帮衬点。”

秦贞不太理解为什么要用“怕打扰”来形容自己和亲人之间的关系，但怕刘大娘伤心，没继续问。和刘大娘讲些公司里的趣事，逗得刘大娘哈哈大笑。菜市场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刘大娘，指了指后面跟着的秦贞问：“这是你女儿啊？真好看。”

刘大娘也不解释，拉过秦贞继续逛，脸上的笑容没下来过。

买完菜回来看烧饼铺门开着，刚停下来安安就从里面跑出来抱住秦贞，让她陪自己玩。

“看这风吹的，”刘大娘站在旁边问安安，“冷不冷，回去多穿点。”

顾亭笑：“小孩子跑来跑去的，稍微多穿点就一身汗，早上穿着外套，回来路上一直喊热。”

秦贞想起前几天给安安买的拼图，让她陪自己一起回去拿。

拿完拼图看到另外一个室友的门半开着，里面的东西已经搬空了，问过中介才知道那人已经搬走了。

回去路上安安问秦贞：“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艾莎公主呀？”

“因为我们安安和艾莎公主一样漂亮，两个人一看就是好朋友。”

安安点头：“艾莎公主就是我的好朋友。”

中午几人吃完馄饨聊了会天，就开始准备晚餐。顾亭让秦贞带着安安到外面玩，自己和刘大娘留下做饭。

“那怎么行，我们要全民参与。”秦贞看厨房不大，几个人都进去的话太拥挤了，和安安说：“我们就在外面择菜吧，打打下手。”

秦贞把择好的菜送到厨房，看里面的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提高声音对着里面说：“留两个菜给我做，排骨和鸡翅，我的拿手菜。”

安安跑过来凑热闹：“那我呢，我也要。”

秦贞揉揉她的脑袋说：“长高点再说吧。既然你这么想帮忙，碗就留给你洗了。”

“好呀，我洗的可干净了，不信你问妈妈。”

要降温了，外面风一阵阵的，树枝跟着风摇晃，道路两旁堆积着没来得及扫的落叶。吃饭前秦贞拉下卷闸门，说，挺冷的。几人把两张桌子拼起来，又将菜一一摆好。

顾亭提议一起拍张照，和朋友一起过节，也算是一种团圆了。秦贞把手机架在前面。定好时间，回来和大家坐在一起。

“咔嚓”一声，刚拍好，安安坐在旁边晃着双腿：“什么时候可以开吃啊？我都要流口水了。”

刘大娘拿出一瓶酒，说，今天心情好，喝点白的。

喝得有点多了，就开始聊平时不愿意和别人聊的话题。

原来刘大娘不只是大家对她的称呼，就是本名，写在户口本身份证上的那种。原来50多岁的人也会流泪，会想念自己的子女又不敢经常联系。怕自己拖累他们，只能拼命地努力，付出自己的所有，还觉得没给他们更好的生活，觉得对不起他们。

说完自己的事，刘大娘问顾亭，这么年轻，没想过再找一个？

顾亭拍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安安，又看看秦贞，笑笑，没说话。也确实没想过，生活里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没机会想。身边需要自己照顾的人太多了，也不敢想。

但刘大娘这一说，就像又给人生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知道不切实际，又总会时不时想想，万一呢？万一这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一起抵挡生活的风浪。

会有吗？也没那么重要，这样跌跌撞撞的生活，早就习惯了。

安安在顾亭怀里慢慢睡着了，刘大娘看她睡熟了，指了指楼上示意顾亭把她放床上睡。

三个人聊着喝着时间过得飞快，一瓶酒喝完已经9点多了。秦贞靠在椅背上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睁开眼睛看着上面的灯，含含糊糊地开口：“这灯怎么会动啊？天花板也在旋转。”又晃了晃脑袋，还好今天喝了酒不想睡觉。

时间很晚了，刘大娘把餐具往厨房一堆，说头疼，明天再洗。

秦贞起身要回去，试了下，还能走直线。回头对顾亭说：“你送我回去吧。”

“转个弯就到，还要人送啊？”交待刘大娘看会安安，就跟着她出门往小区走。

也没有很晚，但小区里静悄悄的。月光被树枝挡着，在地上洒下各种形状，两个人并排走着，离得很近，有时会碰到对方。秦贞抬头说，月亮好圆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顾亭连忙扶着她，让她好好看路。

都怪这石子，秦贞踢起一颗，看它咕咕噜噜地往前滚着，觉得好玩，又踢一颗。

顾亭拉着她的袖口阻止：“别打扰别人休息。”

到家后秦贞问她：“你喝酒头不晕啊，怎么像没事人一样？”

“我喝得少，就一杯，其他都是你和刘大娘喝的。”说着，把秦贞扶到床上，“我看你喝了不少，明天肯定会头疼。休息一会，缓过来了再洗澡。”

秦贞躺在床上看顾亭，问她：“你能不能明天再走，室友都不在，我害怕。”

其实也没那么胆小，就是喝了酒，莫名的情绪就多了起来。

顾亭倒了杯水，蹲下来让她喝，没说话。

“我开玩笑的，你快回去吧，等会安安醒了会闹。”秦贞坐起来接过水喝，低头看仍蹲在床边的顾亭，“坐床上嘛，腿麻不麻？”

“那我回去啦，有事给我打电话。”顾亭起身关上门离开，几秒后又听到关大门的声音，秦贞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没睡多久，感觉不舒服，浑身黏黏糊糊的。准备洗个澡继续睡，一看时间，还没到12点，手机发出的光照得眼睛疼。她眯着眼睛看手机上一条顾亭10点多发来的未读信息：“我到家了，好好休息。明早来店里吃早餐。”

第二天所有的商铺都恢复了正常，太阳升起，渐渐热闹了起来，就像从来没有中秋节，没有聚餐，没有吹落的树叶，没有酒后洒下的泪一样。

安安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小孩，一片一片地拼着拼图，有时好久没找到需要的那块，也不着急。秦贞站在后面看她，怕打扰到她，小声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找？”

“不用，我要自己拼完它。”

只好就坐在旁边陪着她，等她眼睛累了，休息的时间，秦贞问她：“下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你想去哪？”

安安眼睛亮亮的：“我想去动物园。”说完又有点失落，“可是妈妈一直都在忙。”

“没事呀，我带你去，和妈妈说一下。”秦贞帮着安安把拼图收好，问她，“妈妈都没时间陪你，你会怪她吗？”

“不会呀，妈妈很辛苦的，我很爱我的妈妈。”

秦贞觉得眼睛有点酸酸的，这孩子也太懂事了，突然也想拥有一个这么懂事可爱的女儿。

买好票查了下路线，还挺远。她问安安：“我们打车还是坐地铁去，打车30分钟，地铁一小时。”

安安还在掰着手指算一小时和30分钟的差多久，秦贞下楼找顾亭：“下午我想带安安去动物园，能不能开你车啊？”

“那车浑身毛病，你能开好吗？”

“小看我。”

“车钥匙在楼上床头抽屉里，安安知道，找不到问她。别开太快。”

“好，到了给你拍照片！”

拍了安安看大象、看老虎、看熊、看长颈鹿，一张张图发过去，一个回复都没有。

“你妈妈平时都这么高冷的？发消息不回。”

安安发现了一群小熊猫，边跑边回她：“她忙嘛。”

从动物园出来，又一起去吃了晚饭，才把安安送回烧饼铺。等安安上了二楼，秦贞搬个小板凳坐到顾亭身边和她说话：“晚上吃饭了吗？”

顾亭把烧饼炉架洗得干干净净，又摆好晾干，转身对着秦贞点点头：“吃了的。”

“也不怕我把安安卖了，一下午一个电话都没有。”

顾亭回她：“你是个好人。”

秦贞只想笑，尴尬的那种。似乎想到什么，又问顾亭：“刘阿姨今天怎么关门那么早，我刚刚看门都拉下来了？”

“下午好像是她儿子过来把她接走了，匆匆忙忙的，也没来得及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