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天见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二天顾祈安还是吃到心心念念的手抓饼了。

老许第一节下课出现在教室，环视了一圈后往最后一圈走。

“感觉怎么样了。”老许把茶杯放到顾祈安桌前。

“挺好的。”顾祈安点点头，盯着茶杯里的枸杞菊花金银花菟丝子以及一些不知名物品在水中漂浮，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老许，真的不会被补死吗。

老许被他这一眼看的有点莫名，拍拍顾祈安的肩让他注意身体，然后走到宋行知旁边。

教室声音嘈杂混乱，老许和宋行知声音压的很低，顾祈安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聊什么，临近上课老许才叹了口气说下午下课来趟办公室，然后端着茶杯悠悠走出去。

午休时间，教室寂静无声，只有小风扇轻微转动的声音。

窗外天气灰蒙，天空一片昏暗，没有一丝日光，宋行知手臂支撑着头闭目养神，他白天向来睡不着的。手背突然感受到轻微地触感，腿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源，

宋行知猛然睁开眼睛，视线直直落在旁边似乎已经陷入熟睡的面容。顾祈安睡觉一直没有太老实，略长的头发稍显凌乱地垂落额间，露出一小片光洁白皙的额头，脸庞因睡眠而放松平和，衬得整个人更加无害温顺。

纯看这张脸的话是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可实际是顶着这张脸冷漠地吐出骂人的话，脑海中全是之前有一次听宴辞和夏时清打视频时话筒传来男生清晰地骂人声，但上次打游戏时却是被骂一副想骂人又忍下来的表情。

宋行知静静注视着男生一张毫无防备的脸，嘴角无意识上扬，目光都变得柔和。

触碰的皮肤源源不断传来热感，教室静默无声，风扇持续旋转，但宋行知感官全是猛烈且清晰的心跳声，手上的功能性手表，标示着心率在持续上升。

顾祈安这个午觉睡的还挺实的，虽然就半个小时但是没有乱七八糟的梦境，半眯着眼睛缓了会神，旁边递过来一个本子，转头用询问地眼神看着宋行知。

“这是你这段时间做的所有的错题，我稍微改了下，解题思路不变，你再做一遍。”

“……”

埋头苦写一下午，被夏时清叫走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的人不知道出去多久了一直没回来。

“不上晚自习了吗？”顾祈安有点疑惑。

“你不知道吗？今天雷暴雨预警，可以不上。”夏时清已经走到教室门口，转头催促：“快回寝室吧，已经飘小雨了。”

拿过本子跟上，“宴辞呢？”

“去食堂帮我们买饭了，让我们先回寝室。”

夏雨总是来的又急又燥，刚踏进宿舍楼身后的地面已经被豆大的雨点覆盖，打在水坑中又迸溅出一些小的水滴，到寝室时看到桌子上放了四份饭，浴室传来开门声，带出一股热气。

“宋行知呢？”顾祈安有点疑惑。

“去许老师那还没回来。”宴辞看了一眼站门口的两人，皱了皱眉，“去洗澡，别感冒了。”

顾祈安去衣柜翻他的伞，这把伞打两个人有点够呛，想了一下转身问：“你们有雨伞吗？”

宴辞飘了一眼行李箱，然后回答：“没有。”

都不用夏时清说，顾祈安就知道他肯定没有，匆匆拿着伞跑出寝室，外面的雨顺着狂风斜斜地飘进走廊，地上已经湿了一小片。

寝室内，夏时清拿着衣服疑惑转头：“你没带伞吗？我怎么记得开学的时候好像看到了。”

“你记错了。”宴辞语调不变，然后把人推进浴室，“赶紧洗澡。”

宋行知还没下课就去了老许办公室，想着速战速决结果被老许抓着洗脑了近一个小时。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和宴辞我都可以帮你去争取名额。”

“以你们的实力我认为完全有可能被保送，怎么就死活不愿意去呢。”老许苦口婆心地劝。

“真不考虑，我们不需要保送。”宋行知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老许重重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他回去。

宋行知看了一眼外面，雨势很大，想了想还是先回了班级，想碰碰运气看看顾祈安走没走，教室空无一人。

空旷的教学楼，外面狂风大雨，一点点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放大，宋行知皱眉看着前方的洗手间，慢慢走进，清晰的嬉笑声混着嘲讽声传来。

“穆哥，这个呆子都不说话的啊。”

光线昏暗的半封闭空间内，汪穆手里拿着烟，缓缓吸了一口，面前拿着书包静静看着他的人，一样冷淡的脸，看着都让人心生厌烦，明明宋行知不参加竞赛他最可能拿到这个名额。

汪穆把手中的烟一扔，猛然冲上去把面前的男生往后推，肩膀碰撞墙壁传来沉重的闷响。死死盯着面前略痛苦皱眉的男生，“林恩是吧，你他妈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寂静蔓延，林恩沉默地看向汪穆，不说话也不服软。

“你他妈…”汪穆烦躁到达顶峰，急需发泄出口。

“啧，搞霸凌呢？”清冷的声音响起。

汪穆转头看过去，宋行知站在门口，男生长身立玉，眉目慵懒。看到烦躁来源，汪穆只感觉气血上涌，“管你他妈的什么事？”

男生面容冷淡，闻言勾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冷冷吐出两个字：“傻逼。”

“操。”汪穆被这两字激的理智全无。

宋行知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头，一脚踢向汪穆的腹部，直接踹出了洗手间门口。剩下几个人一时僵住对视，不知该如何动作。

“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他，打残了算我的。”汪穆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剩下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冲了上来。

“小心。”林恩看着这么多人有点慌了，想上前帮忙，一动立马更清晰地感觉到肩胛骨传来的疼。皱眉“嘶”了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

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动作行云流水的动作，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宋行知看着面前带伤的几个人一直痛苦地哼哼，思考了一秒，有这么疼吗，明明控制力道了。

“小心你后……”

宋行知侧头背身接过挥来的拳头，转身礼向往来的回敬了一个，汪穆不受控制地撞向走廊的围墙，嘴角溢出鲜血，恶狠狠地目光盯着宋行知，男生淡然回视。

直到汪穆被旁人拉走，宋行知淡然走到洗手池认真洗手。

“刚刚谢谢你，不过……”

话未说完被男生淡漠打断，“不客气。”宋行知抽了张纸擦干手，转身离开。

外面雨势丝毫不减，宋行知走到一楼抬手用手表给宴辞发消息，刚发出去就看到雨势中一抹单薄的身影，举着一把透明的伞，雨伞在风雨中显得有些摇晃，单薄的身影脚步还是坚定往教学楼走来，一步一步，好像踩进了他心里。

发出的消息收到回复。

“没看到顾祈安吗？”

“等会，我现在过去。”

宋行知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熟悉身影，勾唇回复。

“不用来了。”

顿了两秒又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宝宝冒雨来接我？”

“？”

顾祈安有点疑惑地看着面前明显很开心但是脖子上有一层薄薄汗的男生，“很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不热。”宋行知摇头，然后接过他手中的雨伞，近了才发现伞上印着一个蛋挞的图标。

一把揽过男生的肩膀拉进怀里，单手撑伞往宿舍走去，清晰感觉到贴近胸膛僵硬的身体，风中夹杂雨水一轮又一轮地呼啸。

宋行知刚刚那点喜悦已经转变为后悔了，发烧刚好又淋雨，侧身挡住吹来的风，尽量用伞护住怀里的人，朦胧瓢泼的大雨中两道贴近的身影逐渐看不清。

进宿舍楼时宋行知身上湿了大半。

顾祈安看着贴在宋行知肌肤上的衣服皱眉，怎么打伞跟没打一样。

刚进寝室就被宋行知推进浴室洗澡，出来就被塞了一杯感冒药，皱着眉头灌下去，他真的很讨厌吃药，尤其是喝的，一股怪味。

走到床边，桌子中间放了两颗陈皮糖。

窗外大雨还未停歇，反而越发磅礴，散落的雨水让窗户蒙上一层水雾，室内开着几盏昏黄的小灯，安静又柔和。顾祈安是最后一个上床的，随着最后一盏努力工作的灯光熄灭，宣告着忙碌疲惫的一天结束。

相似的时间，差不多的场景，手机固定传来震动。

【叮当猫:英语模块高频词。】

【祈思妙想：手抓饼。】

【叮当猫：晚安.jpg】

—

次日，与夏时清一起踏进教室，好几个人围在教室右前方说话，顾祈安扫了一眼，收回视线往座位走去，宋行知还没来，经历一夜暴雨的清洗，雨后的空气清新宜人，带着一股清新的湿润味道，微风从窗口吹过，带来一丝清新舒适。

顾祈安隐约听到了宋行知的名字，视线一直看向窗外，耳朵悄悄竖起来认真听断续传来的交谈声，目光可及画面中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指勾着早餐放在桌上。

“你昨天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嗯？”宋行知走到位置坐下，“听到什么了？”

“有人说你和汪穆起冲突了。”

宋行知往教室前方扫了一眼，了然，随意道：“打了一架。”

语气太过淡然，顾祈安有点忧虑地上下看了一遍宋行知，“那你没事吧？”

“没事。”想了想昨天的场景，略微勾唇：“勉强一打六吧，衣角微脏。”

顾祈安有点想笑，这人，还没等说话就被震怒打断。

“安静。”老许重重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力道之大都怀疑下一秒杯子会四分五裂，“吵什么呢，整个年级只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扫视了一圈下面秧秧的人，视线在教室最后一角停顿：“宋行知，跟我出来。”

老许走后教室瞬间又开始嘈杂，各种交谈声掺杂。

宋行知不过出去了十几分钟就回来了，刚坐下就看到男生询问的视线，“主任让我写检讨。”

“写多少字啊？”

“要帮我写吗？”宋行知笑着问他。

“我没写过，我打架从来没有被抓到过，要不我帮你搜搜？”

宋行知闻言笑意更深：“这么厉害啊，那我以后向你学习。”

顾祈安微红着脸把头转开，就不应该担心他。

接下来的课宋行知跟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要写检讨书的意思，他是很淡定，顾祈安看的有点着急：“你怎么还不写？我们年级主任很烦的，比老许还缠人。”

“不着急。”

午休时间，顾祈安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脑海中还在思索检讨书怎么写，想着想着就开始有点游离。宋行知察觉到男生呼吸平缓后就把视线移向他，静静看着面前乖巧无害的睡颜。

教室门口传来声响，宋行知抬头撇了一眼，对上汪穆充满恨意的视线，轻飘飘看了一眼，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身上注视感更强烈，汪穆走到位置上猛的拉开椅子，传来一声短促而刺耳地响声。

顾祈安在睡梦中轻微蹙眉，宋行知看着面前的男生有要醒的迹象，不悦地轻“啧”了一声。

顾祈安轻微动了两下换个了姿势睡，思绪一直漂浮，耳边突然挤进对话声。

“你写的检讨呢？”老许低声问。

“没写。”

“你…”老许简直语塞，“主任是要过来听的，你们这个打架影响到了好几个班，你别给我不放心上，我好说歹说才把从全校面前念改成班里念。”

宋行知语气认真道：“老师，真诚的道歉都是放在心里的。”

“……”

顾祈安迷糊睁眼，就看到老许一脸无语地站在旁边。

看到他醒了，老许端着他不离手的杯子往讲台走，顾祈安顺着看过去，刚好看到汪穆转头，看向宋行知的视线带着挑衅。

“老许说什么？”顾祈安转头问。

“让我上去念检讨。”

“只有你念？”

“是啊，只有我念。”

顾祈安听着男生声音好像有点委屈，又想到汪穆脸上的伤，半张脸都肿起来了，有点想笑。

“好了别睡了，大家清醒一下，针对昨天放学后在校内发生的恶劣打架行径，已经涉及多位学生，校方已经调取监控了解实情，并对涉事学生教导以及处罚，宋行知，上来。”老许说完直接在最后一排站定，顾祈安转头才发现主任也在后面。

宋行知走上讲台，手上什么都没带，男生站的笔直，神色淡然，不知道还以为是来视察的。

“非常抱歉占用各位同学的宝贵时间，关于这次打架事件应老师教导做出以下反省。首先，即使是别人做错了，我也不应该在学校单方面打同学，更不应该在同学已受伤的情况下不收手，对此，我深表歉意。”

男生声音清冷平缓，教室隐隐有细细交谈声，顾祈安直接笑出了声，旁边传来刻意压低的警告声。

“顾祈安你笑什么呢？”带着咬牙切齿地意味，老许现在恨不得原地打洞，旁边的男生还敢笑这么大声。

顾祈安抬手稍微遮挡住上扬的嘴角：“不好意思老师，我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

宋行知看着坐在前排脸色难看的汪穆轻笑一声，继续开口。

“以后我会谨记老师教诲，不应该不考虑事情的后果，应该多方面考虑事情的最优解，我下次一定不在学校把人从洗手间打到走廊。应该多与同学交流，互相帮助。”

说完略微停顿，饶有兴致看向汪穆。

“最后，我想告诉汪穆同学，关于你针对学校物理竞赛名额的质疑不满，我非常欢迎你来找我私下互相交流。我们，共同进步？”

最后一句拉长了点语调，不理会面前和教室后方传来的目光，宋行知说完径直走回座位，走到后排时被老许瞪了一眼，回以一抹真诚的微笑。

老许跟在主任旁边扯出僵硬地笑，小声说着什么，声音渐远。

“你可真行，可惜我看不到汪穆的脸色。”顾祈安语气带点可惜。

“那我叫他回头你仔细看看。”

“别，那真不用。”顾祈安乱忙阻止，生怕他真干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