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这是要往哪去?”鲤儿与少英自皇城离开后,又已风尘仆仆赶了小半月的路程,这日,鲤儿坐在荒草堆上,一边喝水一边问少英接下来的计划。
“听闻北境有一部落,以一狼兽人身妖兽为首领,族内人兽混居,但兽类多化出神识,因而人通常比兽类的待遇低下不少。这部落依仗自己力强势大,四处杀抢,逼迫村落给其上贡,有些部落难以为继,甚至出现人吃人的事来。若是真如传闻一般,这妖兽假以时日,定将为祸一方,我们此次便先去瞧瞧。”
鲤儿吞了口水,点点头。少英怕自己的描述吓着徒儿,便又用手揉揉少年头顶,道:“鲤儿莫怕。”鲤儿听见,抬头对少英露出笑容。凡间游历对少年阅历增长大有好处,短短百十年间,少年眉眼就已经张开,显现出些许俊秀的样子来,如此他仰头乖巧一笑,更是像云开月明,让人不由得有春风拂面之感。
少英看着这有倾国之姿得少年,心下感慨,岔开话题,二人便又上路了。
夜晚,二人照旧休息在一处驿站内,少英仍是中年道士得模样,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少英倒是化得面容端正,一张国字脸,配上修剪得当的八字胡须,颇有几分正气。晚上,少英正在心中盘算北境之事一了便回少室山休整一段时间,到时候安定下来,或还可以邀请簌离私下小坐。突然,窗外刮起一道劲风,有摧枯拉朽之意,少英心中暗道事出有异,化出真身提剑出门。
外面,荼姚一行人乘着天宫车辇缓缓降落。
少英后觉不好,连忙化成一道白光拽着自己小徒儿的领子跑了,荼姚也不客气,指使一路天兵以进攻之势追赶上去。一红一白两道光在空中碰撞了几次,白光才倏尔落地,少英护着鲤儿在一圈天兵中站稳。
“小仙参见天皇子妃。”少英一脸恭敬地跪拜下去,身后地鲤儿也顺从地一起俯下身。
“免礼。”荼姚摆摆手,有点不耐烦,“少英仙子可知我此次前来有何事?”
“小仙怎敢妄自揣测皇子妃用意。”少英仍旧低着头。袖内却不断尝试能攻破荼姚结界的法决。荼姚却仍是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没有对少英的小动作做什么反应。
“这位小仙君是何人?”荼姚用眼神示意鲤儿。
“乃是小徒鲤儿,并非什么仙君,乃是少室山一尾小鱼所化。”少英口中敷衍,冷汗却不断从后颈渗入衣服里。
“是吗?少英仙子是在这跟我装糊涂吗?”荼姚柳眉一竖,怒喝,属于天家的威压让少英膝头一软。但是她仍撑着没跪,只是冷汗出得更多了。
“师父……”鲤儿担忧地上前扶住少英。
荼姚第一次看清楚这少年样貌,心中冷笑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她仍旧冷道:“此乃我天界大皇子,怎得到了仙子口中竟成了少室山一尾鱼?”她转向少英,又道,“且少室山以草木精怪为主,并无灵力充沛之水,哪里滋养得出来这一表人才得小仙君。”
少英道:“天皇子妃有所不知,少室山本无灵水,但尊师斗姆元君几百年前屈尊少室山,曾点化一处洼泊,辗转几百年机缘巧合生了这鱼,我瞧着与我太虚幻境有缘,这才收他为徒。”然后又抬眼道,“且并未听闻太微仙上喜添皇弟,难道说…天界已经这么喜爱小徒,甚至想收他为子了吗,小徒真是不胜惶恐啊。”
“放肆!“一个天兵上前给了少英一杖,少英生生受下,只不过低咳了两声。少英摆摆手,将想要出手得鲤儿按下去。
天兵怒喝道:“天帝已传位于太微仙上,只待行礼,天家子嗣有岂是尔等小儿能够妄议得?!“
少英用舌头舔舔嘴角得血沫子,露出个笑容:“倒也未曾听说准天后得喜讯。”
天兵正要再打少英,荼姚突然冷眼斜睥了那天兵一眼,那天兵便收起动作。荼姚看着少英,似乎极有耐心地解释,“天帝本与太湖公主定下婚约,本已快要双喜临门,奈何那太湖公主野竟然私下与西海大皇子私奔,刚出生的孩儿也狠心抛弃,天庭不忍血脉流落,一直在六界苦苦寻找,没想到竟然因缘际会,竟然被少英仙子捡到这孩子,也免了这孩子受苦,说起来,还是少英仙子有功呢。”说完,她随手给了那天兵一耳光:“谁让你对少英仙子动手得!“
“私奔……”少英喃喃,想到簌离几日前对自己说得一番话,心下确定眼前不过是陷阱。
“是啊,”荼姚似是看出少英疑惑,面露喜色,“就在方才,线报传来已将太湖公主捉拿回太湖,不如小神君与我们一道儿去看看?”荼姚语气热切,竟然带出了二人在闺阁得称呼来,少英有些晃神,一时竟然泛起呆来,脑子里浮现出之前看的戏本子里所说杀人诛心,现下这般可算诛心了?
“好。”看着四周得天兵,少英想左右并无他法,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只不过看鲤儿仍旧一脸迷茫的样子,少英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
一行人用仙法不过一刻便到太湖,甫一落地,便看到太湖王被两个天兵交戟压在地上,身后跪着一众老幼,簌离则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跪坐在一旁,少英心下大惊,画了一半的逃遁阵法几乎被全盘毁掉。
“参见天皇子妃。”一众天兵齐齐跪下,“太湖一众俱已捉拿。”
荼姚怒目圆睁,看着太湖王,道:“太湖王,你早知道你这女儿与西海龙子暗中勾结,却隐而不报,还眼睁睁看她勾引天皇子,诞下龙子又弃儿不养,你们是要反了吗?”
太湖王一脸绝望之色,他沉沉咳了两声,才四肢着地,用力抬头对荼姚说:“老臣教女无方,愿以死谢罪,但愿天皇子妃饶了太湖老小。”说完,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便捏碎内丹,自尽了。
鲤儿看着老泪纵横地龙鱼王突然喷出一口血,心里不知道为何酸涩至极,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不要……”
荼姚看到太湖王转眼化成烟尘,也怔愣了片刻,然后才看向簌离,道:“龙鱼簌离,你抛夫弃子,如今又害父自戕,你可知罪?”簌离怀里那不成人形地血人有些费力地抬了下手,想说什么,只见旁边又突然窜出一身着紫金战袍地壮年仙君,他将手里三叉戟一扔,跪在簌离不远处,两眼含泪,悲愤至极地说:“大哥,我从未想和你抢过王位,你要什么跟我说不就成了,为何要私下勾结太湖呢!”说完,甚至不胜悲痛地伏地大哭起来。
簌离眼睫低垂,自始至终没看荼姚一眼,她握住那血肉模糊的手,含情脉脉地说:“傲郎,是我连累你了。”然后将人好好放在一边,才跪向荼姚:“天后恕罪,簌离一人之罪愿一力承担。我以凡人身份欺骗,傲郎……西海大皇子,他并不知道我是公主。”
“阿……离”那边血肉模糊的人从嗓子里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其中饱含痛苦
荼姚看着这感人至深的画面,面无表情地抖出袖中旨,四周顿时光芒大作:“奉天帝旨意,太湖龙鱼一族,背信弃义,害于皇子,私下结党,罪诛九族,即刻执行。”是太微的声音。
立刻,兵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哀号遍野,太湖水逐渐染上红色。
簌离眼神里光芒熄灭,等着颈上兵刃落下,她刚闭上眼,只听铿锵一声兵刃响,她睁开眼,看见少英一手执剑,一手握□□挡在她身前。
“少英,难道太虚幻境也要跟着反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天帝再查此案!”少英一边极快地飞舞在刀光剑影中,一边以若梦为锚,开启阵法。
天兵分了一路围攻少英,其余地仍旧毫不留情地执行死刑。少英看阵法终于成形,身形一闪左手执浮生用了十成灵力直指荼姚,荼姚见状正要挥剑抵挡,少英在空中侧身微微侧身抓住鲤儿扔进阵法,鲤儿还没来得及叫一句师父就消失在阵法中了。
浮生仍缠着荼姚,少英拿着剩短了一截的若梦,继续在刀剑下救出龙鱼扔进阵法中,少英并不主动攻击,只为救人,刀子来了也硬生生受着,不减抢人之势,这毫无章法的路子倒是颇为难缠。簌离也强撑着助少英一臂之力。二人终不敌,少英被天兵抓住胳膊,正要自断一臂,继续救人,却听远处一声:“够了。”
少英听到熟悉的声音,险些落下泪来,“师兄!”她说。
洛霖风尘仆仆的,似乎是从哪儿匆匆赶来。他却看都没看少英,对天后施了一礼说:“小神治理太湖不当,酿此大错,小神甘愿受罚,但太湖龙鱼并非尽是太湖王一脉,且太湖王已经以死谢罪,还望准天后手下留情,给太湖留一丝生机,也省得天庭被诟病苛政啊。”
荼姚倒是只瞧了瞧洛霖憔悴的脸色,打了个哈欠,说:“我累了,况且此行本意是找到大皇子,少英仙子,你现在可愿意告诉我大皇子的去处了?”
少英皱着眉头不答,荼姚使了个眼色,抓住簌离的天兵便用兵刃轻而易举地捅碎了簌离的元神。
“不……”少英想大喊,嗓子里却只涌出一股血沫子,让她发出了嘶哑如兽的声音。
簌离向少英露出笑容,那笑中,有解脱,有欣慰,有抱歉,然后那笑容便化成一阵风,消逝了。
这一瞬间,没人注意地上本早就该断气的西海大皇子面目模糊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干涸的灵气,挤出最后一丝力气,让本就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元神自爆了,打了折扣的爆炸仍然让周围灵气波动大作,少英趁乱,挣脱天兵跳入传送阵法内。
迟到的更新!迟到的情人节快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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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异变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