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圣诞节,寻常的餐馆。小夜和常勒在窗边的长桌旁并排坐下,一同看着玻璃窗外热闹繁华的街景。
常勒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没能从纸盒里倒出一根烟来。她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捂着头说:“上帝啊,我们也太穷了吧,就算想卧薪尝胆地挣钱也没钱买胆来尝。”
“别沮丧嘛,总会变好的。”小夜好脾气地安慰她,在口袋里翻找一阵后说,“我这里还有一盒。”
她取出一根,常勒伸手要拿,小夜收回手笑着说:“不行,不能就这样给你。你闭一下眼睛。”
常勒环顾四周,犹豫道:“可是这里人很多诶。”
小夜跟她麻雀似的张望一圈,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么样,你的钱包被偷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常勒闭眼抱怨道:“唉,我的人生真是比胆还苦。”
不知小夜弄了些什么,她说可以睁眼时烟就递到面前了。小夜收好钥匙起身要走,冲常勒晃晃钥匙说:“好了。等下我还有货要送,是我先搭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
常勒耸肩道:“我自己走回去帮你省油吧。”
小夜没说什么,背着包独自离开餐厅。常勒抬手想把烟放进嘴里,只觉得有一角手感不太对,比别的地方硬一些。她剥开卷纸,是一张明显被裁剪过的卡片被卷在烟草和卷纸间,上面是小夜的笔迹,写着最喜欢常勒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我是需要小夜的,于是我追出饭馆,在圣诞节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抱住了小夜。”常勒撑着下巴冲窗外经过的人群傻乐,“唉,小夜太爱我了怎么办。”
“小夜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着烟,小夜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系女孩!”韵影气得冒烟,揪着常勒指责道,“你的妄想已经带了影响小夜形象的地步,我不能坐视不管。”
常勒不屑地嗤笑道:“我和小夜怎么相处和你有关系吗?像你这种没有恋爱经验的死宅又有什么高见?”
韵影澹然一笑。
寻常的圣诞节,寻常的餐馆。小夜和韵影在窗边的长桌旁并排坐下,一同看着玻璃窗外热闹繁华的街景。
韵影从书包里摸出作业本,没能在纸上看出一个答案来。她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捂着头说:“上帝啊,作业也太多了吧,就算想焚书坑儒烧掉作业都没有那么多燃料。”
“别沮丧嘛,总会变好的。”小夜好脾气地安慰她,在口袋里翻找一阵后说,“我这里有笔,帮你写一科吧。”
韵影正要递出作业本,小夜收回手笑着说:“不行,不能这么简单就帮你写。你闭一下眼睛。”
“我把作业本拿回来,发现小夜没有帮我写题,而是在纸上写了韵影加油最喜欢你了。”韵影抚着胸口十分陶醉,幸福地说,“小夜的爱比补完作业更得我心,于是我把作业丢进垃圾桶里,用补作业的时间来陪小夜。”
“你这不是抄袭了我的幻想吗,你根本就不是会写作业的人吧?”常勒一把揪住韵影的衣领,厉声骂道,“到底得多失败才会带着女朋友在餐厅里写作业?”
韵影抬手指向屋里:“谁说没有,你看那两个!”
顺着韵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越过走来走去的招待,越过僵坐如同木偶的客人,能看见帘明和一位陌生女孩面对面坐着,正在服务生的招待下翻看菜单。
低头浏览手中须知书的帘明心事重重,对面那人打开菜单,问:“帘明,你不选吃的吗?”
“我要跟你一样的就好了,”帘明翻过一页字迹如蚁群的打印纸,说,“这东西是从哪里开始看的?”
“等上菜的时候我再教你吧。”对方轻松地笑了笑,仰头问服务生,“请问你们餐厅有什么特色菜?”
“我推荐番茄炸鱼和椒盐土豆,”服务生说,“这两道菜是我为了圣诞夜特意研究的,可惜一直没人点。”
身边那人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帘明敏锐地从文字中抬头看去,最不想偶遇的那个人的名字脱口而出:“栖川?”
“帘明?”栖川看着很是惊喜,她俯身把菜单交给帘明,和颜悦色地问,“你和同学一起出来玩吗?”
对方赶忙声明道:“我们不是同学啦。”
栖川还站在座位边不肯离开,帘明连须知书都看不进,烦躁地说:“你别在我们桌站着,自己不会找位置吗?”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这里的厨师。”栖川沉郁道,“不过今晚都没什么客人,我只好来当招待了。”
对方惊异地说:“原来你是女仆?我看你的装束还在想这家店的女仆是厨师型的,没想到你真的厨师啊。”
听见别人叫自己厨师栖川就高兴,帘明唯恐这两人聊上,赶紧说:“别和她说话,她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栖川没看出她欲言又止背后的含义:“那个?”
“帘明说她在一个很乱的地方上班,有不开黄腔就不会说话的老板和整天幻想电子恋爱的死宅同事,唯一一个有共同语言的朋友也是和她们一样的人。”对方天真地把帘明不想说的话尽数说出口,“你是这其中的哪一位?”
栖川听出些许不对,心虚道:“这三个都不是我。”
“诶?还有还有,”对方不肯放弃,大有不猜中栖川是谁誓不罢休之势,又说,“养大狗狗和大爬虫的笨蛋和狗粮预备役半截老太婆,还有一个不近人情的老太婆。”
栖川看向帘明,帘明赶忙去掩对方的嘴:“不要跟她说这些啊,我还以为你们永远不会见面的。”
“我大概知道哪个是我了……”好在是不算难听的评价,栖川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考虑好要吃什么了吗?”
“没有,我们没有想吃的。”帘明手忙脚乱地摆手拒绝,“你们这儿有没有别的厨子?我不想吃你做的东西。”
栖川思考片刻,答道:“没有别的厨师,不过姐姐在后厨帮我看东西,你想吃别人做的菜就叫她来做吧。”
这样的要求的餐馆里很少见,但栖川还是记下了帘明的特殊请求。她转身想去传菜口送单子,途径被一个人占着的四人座,坐在位置上那人道:“我们坐够三十分钟了。”
栖川没听清:“什么?需要水吗?”
“谁跟你说我们是要水,把人打成番茄的那个暴力女仆还在不在?”穿白衣的那个从昏迷中清醒,看清栖川手里的纸笔和围裙才问,“你是这里的女仆?”
栖川挠挠头:“别人都说我像厨师呢……”
“哈哈哈,我知道你们这儿的女仆都像厨师。”穿白衣那人收起笑脸,“你是女仆的话,那就给我笑一个。”
黑衣人道:“不是,你到底对调戏女仆有多执着啊?”
栖川面带微笑打量她:“番茄会说话?”
白衣服那人道:“谁说我是番茄?我让你笑你就笑?”
栖川恍若未闻,对穿黑衣那人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会说话的番茄啊,这是在外面买的圣诞礼物吗?”
“都告诉你不是了!”穿白衣那人凶神恶煞地冲栖川龇牙,“算了,勉强算你笑。现在不许笑了,给我哭。”
栖川还是没听懂:“啊?”
那人喝道:“我让你哭!”
栖川脸一偏,一串眼泪就从眼睛里淌出来。那两人都吓了一跳,穿黑衣那人问:“为什么你这么顺畅就哭了啊?”
栖川说:“因为圣诞节在这家餐馆做临时工从晚上六点做到早上八点,不能休息玩手机最后工资只有六十块。”
“那确实挺该哭的,”穿黑衣的说,“看来你是个被恶毒老板压榨的人,这样吧,有需要的话联系我们好吗?”
穿白衣的心领神会,递出一张写着潦草字迹的纸条。栖川毫无戒心地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穿黑衣的说:“你拿回家看了就明白了。”
虽然听不懂这两人说的话,但感觉她们是好人。栖川收起纸条,刚直起身就又看见有人招手找招待。她敬业地小跑到卡座前,才发现这里坐着的都是熟人。
四周遍布碎纸碎玻璃,常勒和韵影互相叫骂大打出手,天音和擎华安详吃瓜隔岸观火。栖川说服自己平静地念出招待专用台词:“你好欢迎光临,请问要吃……”她看见常勒的脑袋飞过去,怔怔道,“什么?那是什么?”
“是夜皇的东宫西宫日常掐架。”天音波澜不惊地抿一口热茶,亲昵地说,“栖川快来,我看见你和帘明她们聊天了,你有没有看出来她和那个小姑娘是什么关系?”
栖川摇摇头:“她们说不是同学,好像是朋友吧。”
“你太迟钝了,据我们跟踪多日,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帘明的……”天音和擎华黏在一起挤眉弄眼地比个心,又满脸堆笑地凑到栖川面前,“懂吗?”
“应该懂吧。”想起帘明托付给自己的点餐单,栖川讪讪地说,“你们怎么确定那是帘明的女朋友?”
“这段时间帘明总是唉声叹气,一听就知道是恋爱的烦恼。”常勒的其中一个脑袋说,“我和韵影偷偷观察她好多天了,愁眉不展工作走神,上回我们约好吃饭,她居然说没钱。”
栖川问:“没钱不是很正常吗?”
天音拍她一下:“以前帘明称不上富豪,但也不是缺钱的人。她突然钱不够用,肯定是花到别人身上去了。”
像是用血水洗过头的韵影从桌底爬出来,对常勒讥讽道:“就不能是她不想和你这种人一起吃饭吗?”
常勒答:“那天你也在。”
韵影立即换上另一副面孔:“帘明,太不厚道了。”
栖川还是不能理解:“凭这些就能确定她们是情侣?”
天音大手一挥,凛然道:“以我敏锐的嗅觉,她们两个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要是你愿意替我们去偷听她们说话就好了,我好好奇她们在说什么啊。”
“你能这样做我理解,”天音的八卦栖川早有耳闻,她踟躇地看向擎华,“但是为什么擎华也在好奇?”
擎华做出一副忧虑深重的模样,说:“我和天音的初衷不一样。你也知道帘明求飞升求了好多年了,可惜她始终没达到标准,看着她一次次受挫我也很难过。”
韵影举手道:“我打断一下,你们九重阙的招工标准是什么,像帘明那样古板的人不是最适合飞升吗?”
擎华挠挠头,自己也不太确定地说:“以前是这样,不过如今的九重阙需要全新的血液。古时候那种不近人情的神仙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流行的神仙都得谈恋爱的。”
常勒说:“但你和天音就不是这样的。”
“我们不一样,这其中有很多我还没编好……”擎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话在嘴里拐了个弯,“天机不可泄露!”
就连栖川也察觉出不对,质疑道:“刚才已经泄露了吧,你就只是卡着帘明不让她过而已吧?”
“不是啦,在我们九重阙爱才是最重要的。”擎华挥挥手结束争论,说,“帘明恋爱也是好事,就算她不能以此为契机悟道,至少也可以得到平凡的幸福。”
天音不忘初心,晃着栖川的肩膀哀求道:“栖川你比较方便,快去帮我们偷听一下她们在聊什么。”
栖川一心完成今晚第一个订单,举起手里的点菜单说:“她们点了菜,我先把单子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