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鬼一样缠着你 第17章 水中月和镜中花(一)

李爻哭得太惨了，抽抽噎噎的，看起来实在是受了大委屈。

一双黑润的眼珠子一闭，搞得姥姥也暗地里心疼，最后也没进行逼问，而是在外孙子的呜咽声中跟着他一起收拾好了行李，表情和心情都很复杂地送他走了。

要不是时候不对，李爻能窝在自己的小床上哭个三天三夜。

村长来晚了一步，正当他带队来捉李爻的时候，此李爻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车。

能当上这么一个村子的领导者，村长必然是有几分手段和魄力的。

前些年，许多孩子们都当着他的面嘲笑他根本就接收不到山神的嘱托，不然为什么村子根本没有越来越好，反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面对这种情况，当时也比较稚嫩的村长只是笑眯眯地说:“这不好吗？大家在外面过得好，也是受到山神的指引和守护，那么，我的所作所为也是山神指定的啊。”

他被村民这么排斥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是被上一任村长引荐的外来人。

一个在这里从来没有根基的人。

这太可疑了，对于村民们来说，甚至称得上侮辱。

但是反对的人那么多，那么义愤填膺，最后选择的都是离开而不是斗争到底。

因此，现在留下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青壮年，和折腾不起的老年人。

这种人集结起来是很容易的，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要能过着安稳的日子，做村长的是人是鬼是山神，根本没有区别。

所以村子轻而易举地号召大家去把李爻带走。

“这可没什么意思，”姥姥在家里给村长倒了杯茶，都是零碎的茶叶，“爻爻一个高中生，顶多就是去庙里跪拜一下，也值得这么大阵仗？”

村子看着挺年轻的，四十多岁的人，仍然看不出来丝毫苍老的痕迹，白净的一张脸能昭示着他一般不怎么出门。

他客客气气的，没碰那杯茶:“话不能说这么死，我们是有人看到李爻和他小同学一起上去的。”

“小孩子大白天上去玩的多了，一个个抓也不好吧？”

“正好，”村子笑眯眯的，双手放在桌子上交叠在一起，“都叫来也完全没问题，互相说说到底做了什么不更好？”

两人的视线对接，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精明的算计。

“不然，”村长话题一转，“您就多出点钱，怎么样？”

原来在这等着呢。

不过这也没办法，李成风不是个低调的人，发了财之后立马就掏了不少给村里的住户们改善生活。

那么，这人给自己妈妈的钱肯定尤其多。

村长老早就盯上了。

李成风不是个好惹的，肯定不能强上把钱抢过来。不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李爻绝对不是什么聪明孩子，但是对他来说，那可是个大大的散财童子。

……如果李爻还在这，听到这话绝对就自己跳出来让人家乖乖牵走了。

姥姥收走了茶杯:“钱是应该给的，毕竟庙是村子的嘛。”

她不是能吃亏的人，瞥了一眼面目不动声色的村长，接着说:“倒过的神像再立起来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山神么，指不定也一起走了。”

看着村子皱紧眉头，脸色一瞬间铁青，姥姥终于不耐烦了，懒得跟他再扯皮，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见家长(已完成版)(5)

【我妹很可爱但我不恋妹】:朋友们，已经是假期最后一天了，你们的表示呢？

【生升胜圣】:我会八折出给你们我下周的篮球比赛门票

【大师】:能滚远点吗？倒贴我八百就去看

【生升胜圣】:这么便宜？我有点感动了

【我妹很可爱但我不恋妹】:改邪归正了？我不信

【大师】:万

【生升胜圣】:放狗咬死你.jpg

【我妹很可爱但我不恋妹】:服了谁想跟你们聊天了，快把作业答案交出来

【一万岁】:假期作业.zip

【大师】:爹

【大师】:爹我永远最爱你，爹别忘了我啊

李爻从口袋里抽出手机，仔细翻阅了他们的聊天记录，发现蒋明晟真的只发了一个作业答案的压缩包就没了。

往上数三天，一个字都没有。

距离山神庙崩塌，他们两个分开已经过去了三天，明天开学，蒋明晟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除了那条警告自己不许靠近的。

李爻一想到那冷漠的短信就想哭，他回家躺了两天，又花了一天写作业，最后一天留给自己慢慢伤感。

蒋明晟怎么能这样？当时情况紧急，又不是他想分开的？而且自己现在变得好奇怪……

好奇怪指的是，李爻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开了天眼了。

虽然视力没什么变化，但是如同打游戏发现新视角，他的眼睛看到的人除了本来的面目，还会在地面上或者那人的肩膀上看到新的东西。

奇形怪状的新东西，像是黏在人身上的沥青。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黑乎乎的，还一直在进行蠕动。

起初，李爻以为自己在老家受惊吓受多了出幻觉，把人家的影子误会成怪物了。

但是三天了，看个电视都能发现那黑乎乎的怪东西。

还是说，真正的怪东西其实是李爻？

不过，照镜子的时候他看不到自己身上有那玩意儿，而且姥姥身上也没有，姥姥是周围有赤红的火焰。

李爻在床上躺着，苦笑了一下。

以前，他好像一直在被迫加入一些新的环境，努力把自己捏成歪七扭八的模样，好适应所有突如其来的变化。

按理来说，他是很讨厌这种事情的，即使听话地遵从大人们的安排，心里仍然非常抗拒。

只有这次……

只有这次，是李爻主动摸到了新的大门。

那么蒋明晟会在门的哪一边呢？李爻翻了个身，眼睛无神，流露出几分忧郁。

看现在这个情况，也许是直接走开，离开的同时再狠心地把门踢上。

李爻又翻了个身，鼻子酸酸的，心凉凉的，眼前黑漆漆的。

……

大白天，眼前怎么会黑漆漆的。

李爻闭了闭眼，又睁开，没有丝毫变化。

遭了，他更想哭了，本来就没什么优点，现在好了人要瞎了。

什么意思，这是神庙倒塌的报复吗，可是又不是我弄塌的！

“不是吗？”

李爻吸了吸鼻子，也不确定了:“不、不是吧。”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应该提问的是我才对！”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问题，甚至还有点委屈了，本来的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想去老家帮忙的高中生啊！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李爻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误会……”

随着这一声轻飘飘的话语落地，他的眼前慢慢明亮，光像是从缝隙里钻进来，然后豁然开朗。

原来是一团黑影遮住了他的眼睛，现在它挪开了，一整团就这么窝在李爻的床边，看起来十分圆润。

李爻大脑宕机，以一种不规矩的侧睡姿势僵在了床上。

许久，那团黑影先发出了空灵的声音:“爻爻。”

……

李爻闭上了眼睛:“我应该是刚才直接睡过去了，这是在做梦吧。”

他的脚趾尴尬地攥住了床单，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什么难以理解的怪圈中。

黑影不满意了，照着李爻的样子，给自己捏了一只手，还伸过来推推他:“爻爻，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李爻被绝望地推醒了。

“你是，”他坐起来，艰难地往后挪了挪，想问你是谁，结果话到了嘴边一转，“你是什么东西啊？”

黑影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蛮自豪地也上床了，开心地停在边上:“我是你的孩子呀！”

李爻:……

李爻目瞪口呆。

这句话的冲击太强，搞得他一时半会根本想不出来下一句该说什么。

孩子？

这不明生物成男人的孩子了？谁生的，我吗？我在姥姥家昏迷的时候生了个孩子吗？

男人生出来的孩子就是这样？

黑影很不满意他这个便宜爹动不动就发呆，好像跟地球断联了一样:“你怎么不说话啊爻爻！”

李爻恍惚地回答:“那你怎么不叫爸爸？”

“因为小明不让，”说起这个，黑影就郁闷，“他也不让我叫他小明。”

李爻:……

李爻:“你说的这个小明……是？”

黑影在他床上打滚:“爻爻你变笨了，你一个人能有孩子吗？我是你和小明的孩子啊。”

哇塞，李爻，你真是个传奇做梦人，在梦里造谣暗恋对象跟自己有孩子啊？

“那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影子看起来蔫巴巴的，似乎还有些幽怨，“反正我是小小的一个，我去找小明，他说他不认识我，我就只好来找你。”

李爻捕捉到了它的某些话:“你去找他了？你说什么？”

黑影:“我就说我是他孩子呀，他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它觉得自己实在委屈得不得了，嘣地一下弹起来，躲在李爻的衣柜里呜呜哭。

……这跟自己还挺像的，李爻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他小时候怕丢人，都是躲在衣柜里才敢放声哭。

但是这也太荒唐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李爻脑海里闪过山神庙倒塌的时候，那些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的黑影们，蹒跚着爬向废墟。

这东西……没准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难道是当时跟在了自己身后么？

居然还已经找过蒋明晟了。

李爻突然觉得头疼。这一坨乱麻……他不想再自己思考下去了，明天开学，还能见到蒋明晟，不如跟他再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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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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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水中月和镜中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