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而盛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我以为我会坦然面对我们的每一次相遇，如最初时那般满心欢喜。可是我才发现我原来是那胆小鬼，甚至连看向你的勇气都没有。

一旁和黄涛聊近况的蒙启明注意到曾琬那个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的动作，实在忍不住关切问：“曾琬，你是不舒服吗？”

被问到的她没有抬头，而是小声说道：“小蒙，你说我提前走会不会不好啊？”

“你真的不舒服？”蒙启明略带紧张的语气。

“没有不舒服是不是就不能提前走啊？”曾琬小声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她想她可能不明白，为什么看到他身边有特别的人存在后，会变得这么的难受。

这种情况好像自己从未预料过，真的出现之后自己的心情怎么会狼狈到极致。

那个自己小心翼翼藏了那么久的少年，或许从未属于过自己，只是自己过多解读才会妄想那是偏袒。

或许自己那些刻意隐藏起来的情绪本就不应该出现，只是为什么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会这般难受，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难受。

她那句话虽说得特别小声，但是蒙启明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她那般带着委屈的语气，心中生出莫名的心疼，想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曾琬，那我们回去吧。”

“其实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我们两个一起走太奇怪了。”曾琬小声的回到，甚至都不敢看他，因为她知道此刻她只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那视线就会莫名其妙的模糊。

“我们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而且天黑了，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曾琬此刻甚至和他争的力气都没有，只想着赶紧逃离，于是点头答应。

看到她点头后，蒙启明站起来走到蔡青学长那边，低头小声的跟他说什么。随后学长笑着打趣他什么，他也笑着跟着附和，在然后再回到原来的位置小声跟着黄涛说什么，再然后站起来跟曾琬说道：“曾琬，走吧，我们回去了。”

曾琬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只是那句回去了，让她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感激看向站在身侧的蒙启明，他脸上没有除了关心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自己心里也是除了感激再出其他。

转身跟一旁的学姐说道：“学姐，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没事吧？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学姐关切的问到。

“没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抱歉啊，学姐。”

“没事就好，好好休息，等会儿我们也就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曾琬再次道谢之后站起来看向站着等她的蒙启明小声说道：“谢谢。”

“说什么胡话呢，我看你是真的不舒了。”蒙启明好像不是很喜欢那句谢谢，像是一直在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曾琬站在他身侧低头不像往常那般反驳斗嘴说什么，身后落下的视线太过于不安，让她想赶紧逃离。

在她的沉默中，蒙启明好像能明显感觉到今晚的她很不对劲，从坐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对劲，可他不知如何问起。

曾琬走在前面先一步出了饭店，一阵冷风袭来，看到旁边有一家便利店开着门，便对刚刚走到自己身边的蒙启明说道：“突然想吃冰淇淋了，小蒙去帮我买一个？”

蒙启明难得的没有顶嘴，因为他知道曾琬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吃这种冰得要死的东西，无论什么季节。就像高中每次考不好的时候，都会吃。

“嗯，那你在这里等我，别先一个人回去。”

曾琬点头，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走到路边公交站椅子上坐了下来。四下无人，不知从何处侵袭来的凌冽微风，脑子逐渐清醒，刚刚的场景格外清晰出现在脑海中，心中的委屈像是再也难以抑制，一颗泪水从眼眶滑落在脸颊，连忙仓皇的用手擦拭。

曾琬啊曾琬，这种早就预料的事，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委屈。她不明白，不明白现在自己在做些什么，更不明白那坚持自己走过那么多难熬时光的欢喜，现在是不是也还能继续在心底生长？

她好像不明白很多事，但唯独明白的好像只有，那无法克制的感情，还是会在一次次告诫中肆无忌惮生长。

那些努力靠近拉进的距离，好像也成为了自我感动。

蒙启明走进便利店后，按照她之前的喜好选着她会喜欢的口味，好像回到了高中那一年，他也是这样，偶尔帮她买冰淇淋。

走出店门时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心里多了一丝慌张，视线开始环绕四周，看到不远处公交站座位上一道熟悉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那个低着头死盯着地下的身影，格外孤寂，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那般委屈让人忍不住的心疼，连自己走向她的脚步都变得格外轻。

曾琬，我竟不知那般坚强乐观向上的你，也会让我生出这种心情，我是不是应该重新认识你了？手里拿着冰淇淋缓缓递了过去。

曾琬还在想着什么，眼前一只手递过来一个冰淇淋，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谁，那些泛滥的情绪也只能仓促收好。

“谢谢你啊，小蒙。”

曾琬说完还不忘拍一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不冷吗？”

“冷。”曾琬想也不想的回答。

话音刚落蒙启明眼里满是无法察觉的宠溺坐在她身侧，妥协说道：“吃完就回去。”

“嗯。”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吹着冷风，一句话也不说，任由时光流逝，好像这样就能抚平那些无人知晓的遗憾。

直到她慢慢吃完，蒙启明才站起来说道：“走吧，回去了，再在室外多呆一会儿，你这弱小的身子骨得感冒。”

曾琬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回到：“只有你才爱感冒，我只有中暑。”

“对对对，你最厉害，也就只有你，大冬天还想吃冰淇淋。”

“还好那家店冬天也卖冰淇淋，不然我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给你找。”

“冬天卖冰淇淋不是常规操作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奇怪？大冬天也喜欢吃这种冷得掉牙的东西。”蒙启明确实不理解，大冬天还吃冰淇淋这个行为。

“你这是歧视每一个冬天喜欢吃冰淇淋的人。”

“我不歧视别人，我歧视的只有你，因为他们不会让我帮他们买。”

听到这句话的曾琬不满的说道：“明明只有这一次叫你帮忙买，这都给记上了？”

“补习的时候我帮你带得还少？”

“那是顺路，顺路算带吗？特意才算得上带。”

“那合着你吃面就不算饭了？”

“一个是小麦，一个是大米能一样？”曾琬想也不想的回答。

而这种时候的蒙启明，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跟她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无用去留意她眼中那数不清的悲伤，像是看不到希望一般。

可是他知道，无论什么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走向所谓的终点，有一天他们也会这样，这条路现在也会这样。

快到宿舍时，手摸了摸口袋里面她刚刚给的巧克力，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我想说的是我们离的不远，从你宿舍到我宿舍十分钟都不要。”

“所以曾琬，你想吃冰淇淋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曾琬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敢看向他，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但总不会承认，于是笑道： “那必须得叫你啊，毕竟我们也算共苦了，以后还有很多苦头等着你来一起。”

好像也确实算得上共苦了，因为那一年自己反反复复看不到希望，都是他一遍又一遍的在旁边细心讲解那一道道难解的数学题。

“曾琬，我说的是认真的。”

曾琬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就好像在你狼狈的时候，总有人想踏入你的世界一探究竟，可自己那全是无法言喻自私的世界，怎么会坦荡给别人看。

“我知道你说的是认真的，我说的也是啊，我可从来不会骗你。”

蒙启明看着她还和刚刚一样笑着说着这些话，就知道她压根没把自己所说当一回事。

叹了一口气，想到她刚刚的不开心，还是认真的说道：“对不起，今天晚上不应该叫你一起去的。”

“这不挺好的嘛，多认识几个人。”

“你确定没事吗？”他依旧不甘心的问道。

“真没事，就是那家店挺难吃的，这次算是避雷了。”

怕他不相信，又认真的说道：“我真没事，就是不习惯人多的地方而已。说到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本来你吃得好好的，还被我拉回来了。“

蒙启明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到了宿舍楼下，既然有些事她不想说那就不说吧，还有时间，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

“到了，你先回去吧。”

“嗯，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曾琬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满脑子都还是刚刚的场景，有些东西你越刻意的不去在意，就越会出现在你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只是她不明白，或许这辈子也无法明白，那些小心翼翼的欢喜，到最后怎么全都变成了胆怯，怀疑，害怕。可就算如此，眼睛不敢看向你的身影，心却无法忽视你存在的每一个瞬间。